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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起这个的用意原本是想开裕太的玩笑。
　　可是那小子显然当真了。削苹果皮的动作渐渐放慢，裕太脸色严肃地辩解，“那个不是欺负，就是和别人打架弄的。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伤疤也能长成那样？十字形状的？”一般的疤痕不就是一小块儿？规则一点的就是椭圆形。

　　闻言裕太搁下刀，一脸陷入往事回忆的深沉模样，“好像是被人推了把撞到什么东西。”停顿会儿转过头看他，“你是不知道，以前大哥为了我还和别人打架。”
　　“他能打赢？”床上的人不怎么信的瞪大眼睛。看周助那身板儿，怕是被人打还差不多。
　　“他不但打了还赢了——，”裕太故意末尾那个音拉长拖重，神情无奈又略带着点自豪， “我哥就是那种人，干什么事只要认真准能强过别人。不过理科方面的除外。他对那些没兴趣。”
　　“你哥哥对你最有兴趣。”
　　户泽讲完就后悔了。说得太快了，不知道裕太会不会生气。

　　结果裕太只是愣一下，脸腾地就红了点，“你搞错了。他就是不怎么放心我。小时候我喜欢和别人闹，经常弄得全身都脏，膝盖手肘什么的也经常受伤。他们都是不放心我，爸爸妈妈是这样，姐姐是，大哥也是。”
　　户泽想了想，说：“其实你大哥打架也不怎么吃亏。”尽往人要害踢。
　　“你看过他打架？”
　　“也不算看过，我们一起打过架。”
　　“啊？你们还打过架？什么时候的事？”
　　“上回在四国旅游的时候。你哥拉着我去农田附近散心，结果遇上了小流氓。”
　　“流氓？女的？”印象里女流氓倒是挺少见的。
　　“是男的，”对着他翻个白眼，意思是在鄙视他的定向思维，“那两个男的看上你哥了，还伸手想去摸他。”
　　“他们敢！”
　　“他们当然敢，不只敢，还真的去摸了。”
　　“那……”裕太脸色开始泛白了，“摸到了？”心里想起周助一贯只闭眼微笑欺压（？）别人的形象，怒火腾地就冒起来了。

　　“没有，不是被我阻止了？”伸手一摸鼻梁，轻松笑笑，“当时我鼻血都被打出来了。”
　　“你……”真的假的？你不是应该逃跑才更像本人吗？
　　“你哥比我厉害，我打人就是朝流氓脸上打，你哥哥是往他下面踢。比我狠多了。”虽然他领口被人扯烂了。

　　裕太左边眉毛不自觉就动了下，“……技巧，”半天才憋出一个词来。想了想，对着户泽笑一笑，“对了，谢谢你。”
　　这回户泽眉毛也跳了，“不用……”这么客气的确不像他。

　　接着两个人又闲聊一阵，内容天南地北不分八卦与否，从野村和凯瑟琳究竟还有没有继续交往，到东京最近不是很太平老有命案发生，男女私事、国防军事无一不囊括。
　　谈话一直到十一点过，户泽先停住口，“睡觉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裕太应一声，从柜子里抓出被子抱去沙发上，听着背后户泽叫他，“沙发上不好睡的话，你到床上来睡。”
　　“我是没什么关系，”突然想起他现在是女人身体，心脏“咚咚”地就开始加速，像怀揣着一只得了狂躁症的小鹿，“不过被人看见传出去就不得了了。”
　　“那你还是睡沙发吧。”户泽将枕头搁好，见裕太沙发上躺好，伸手摸到开关摁一下。
　　“对了，”房间里灯灭的时候，裕太叫他，“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生日？”
　　“年初，估计是放寒假的时候。”伸手摸摸自己胸前凸起的两团棉花，心里突然觉得悲哀。
　　时间一晃明年就二十五了。以前大学没毕业时心里只想着将来绝对不能做三无人士：没房子没车子没女人。现在倒好，他成了四无人士：车子没有公寓是借住的，女人没有，混到今天连男性特征都没有了！

　　“到时候帮你庆祝。”眼皮往上翻一点，望着压根看不清的天花板。
　　户泽撇嘴摇头，“怎么庆祝？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年底。”总不能自己白痴似的讲其实当初为了念书方便父母把生日往后压了一点吧？
　　“我是说我帮你庆祝！”废话，那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懂？

　　户泽安心了，侧过身盯着窗外，对面大楼约好似的全都把灯熄灭了，“那你现在就开始存钱。除了生日还有礼物。”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对你态度好点就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哪儿有男人向男人要生日礼物的？
　　“是不是男人跟生日有没有礼物是两回事，还有”他的声音顿了会儿，似乎从房间里很深的地方传出来，“以前我表弟就要送礼物，而且是点餐。吃饭就我请。”
　　“那是你表弟。”
　　“他年纪和你差不多，个头也差不多。”

　　裕太侧卧在沙发上，心里有点不舒服，赌气似的闭上眼，过半天才语气闷闷地开口，“我又不是你表弟。”
　　“可我就当你是我表弟。”这是真心话。这个地方，关系最亲讲话不用思考该不该这么说的人，也只有他了。

　　“睡觉了。”沙发那儿简短的飘出一句话，和裕太的发型一样简单。
　　户泽道声晚安，侧过身也准备睡了。
　　过一会儿又听着裕太问他，“什么是点餐？”
　　“啊？”他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点餐，就是你说生日礼物……什么点餐的。”
　　“就是我说要什么你就买什么。”
　　黑暗里他轻轻点头，“那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户泽很老实的回答，“既然是你要送，我肯定得仔细想想。”要什么比较划算他又能买上还不用找别人借钱呢？

　　“对了，黑木怎么又回来了？东西忘拿了？”
　　“不是，他说有事情问我，不过样子看上去很奇怪。”忍不住小小自恋一次，“该不会是喜欢我了吧？”
　　“他真可怜。”裕太发自内心替他感到惋惜。
　　“可怜个屁！他差点就要耍流氓了。”脸靠那么近，要不是周助来了，他就真亲过来了？
　　“啊？他……那个你了？”不要脸！裕太在心里骂黑木。
　　“当然没有！老子是那么好调戏的？”户泽用女性特有的嗓音说粗话，听上去竟有些刺耳，“你哥来了，当时正在敲门。”
　　“我哥啊……”又想起今天周助特地打车过来接他，心里升起股奇怪的感觉。感动还是有的，但也免不了觉得是多余的举动。拉过被子盖住手，凝神又想了会儿黑木的事，翻个身继续睡，“睡觉吧，我明天还要上课。”

　　户泽心里觉得不解，明明是你自己挑起的话题。见他不再出声，自己也转头睡去了。只是半夜里又醒过一回，悄悄下床踮起脚尖抹黑踱到沙发前，借窗外的月光看裕太有没有盖好被子。发觉他两只胳膊都伸到外面来，其中一只还半垂在沙发棱上，犹豫会儿小心翼翼将他的手臂搁回被子里，又轻手轻脚的替他掖好被角，心里禁不住嘀咕：你真成我弟弟了。
　　站在沙发旁凝神看他会儿，伸手习惯性想去摸他头发，忍住，然后转身回去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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