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沦陷［重生］

　　在柏书越心里，徐牧笛是被划在“聪明人”范畴的，应该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被身边那个“齐星扬”给硬拉过来的。
　　男人看着比徐牧笛要小一些，眉眼介乎于少年的青春气和社会人的成熟稳重之间，两者碰撞在他脸上非但不显得矛盾，反而有种异乎寻常的和谐。此刻，他正举着一串章鱼小丸子，和徐牧笛有说有笑个不停。

　　“看到没有，徐牧笛也在这里吃东西。”齐星扬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为能找到徐牧笛给自己撑腰非常自豪。
　　柏书越万分心疼风评被害的徐牧笛，抓着齐星扬的手腕就打算离开。在校外碰见老师打招呼是大忌，一不小心就会让美好假期重新变回校园噩梦。

　　还没迈出两步，那两位就已经吃完起身了。柏书越倒吸了一口凉气，带着齐星扬往旁边躲了躲，想稍微避个风头。

　　还好两人并未留意到他们，和他们同方向一路向前走去。柏书越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正打算看看有没有第二个出口时，齐星扬忽然挣脱了他的手，而后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柏柏，你看……”

　　那两人似乎又被什么墨西哥烤肉给吸引了目光，正肩抵着肩，专注地在摊前议论着。顺着紧紧相依的肩膀向下，两只手也格外自然地握在了一起，十指紧扣。
　　几乎是看到的同时，柏书越抬手便捂住了齐星扬的嘴，而后强行将他掰向了另一个方向：“走吧，那里也可以离开。”

　　齐星扬很想说自己不蠢，不会不分场合地高呼的。但他也着实被这副画面惊到了，一通抱怨已经涌到了嘴边却又忘了吐出，只知道机械地被柏书越带着向前。

　　直到出了广场，齐星扬才开口道：“徐牧笛他……是同性恋？”
　　“是。”柏书越答得很果断。
　　“不会吧……”齐星扬朝广场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异常淡定的柏书越，“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
　　“因为我很早就看出来了。”
　　齐星扬挠挠头：“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虽说他已经喜欢柏书越这么多年了，但同样的，这些年他遇见了无数的人，却没遇过第二个和他一样的同性恋。仿佛普天之下就他一个喜欢同性，孤独得很。
　　包括徐牧笛也是，他看着就是一个长得挺帅的普通老师，格外讨小姑娘喜欢，面对班里女同学偶尔的起哄也会红了脸。在今天之前，谁告诉他徐牧笛是同性恋，齐星扬都会觉得那人绝对在扯淡。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齐星扬在惊讶之余，忽然有些心安。原来他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原来他的同伴近在咫尺，还比他成功比他勇敢，简直是他的奋斗目标。

　　“今天的事，你不要和徐牧笛讲，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咱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柏书越的表情分外严肃。
　　“为什么……”齐星扬觉得徐牧笛这人还挺好的，之前也说过可以和他聊些学习以外的事。这不就来了么，齐星扬实在好奇他是怎么把男朋友追到手的。
　　“动动脑子啊齐星扬，这事儿能说吗？”
　　就算柏书越急了，齐星扬也依然似懂非懂的：“徐牧笛上次和我说，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聊。我觉得那不像是客套话，他应该不会介意我八卦一下的。”

　　柏书越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他今天牵着的是个女人，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你去八卦几句。”
　　“男人怎么了？”
　　齐星扬这番语气不像是装傻，而是当真觉得这事很平常。柏书越看着他，说不上为什么，居然有些羡慕他。
　　“男人不应该和男人牵手。”柏书越喉结一滚，“至少在很多人心目中。”

　　“不应该……吗。”齐星扬怔在原地，多年来从未怀疑过的事忽然产生了动摇。
　　他和两三个朋友说过自己喜欢柏书越这件事，他们都是笑眯眯地调侃他，就像他平时调侃他们追不到喜欢的女生一样。从没有人和他说，你不应该喜欢柏书越，因为他和你一样是个男的。
　　人生中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却正是来自自己喜欢的人，齐星扬一时有些混乱。

　　“总之、总之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哪有人和老师聊感情的。”柏书越笨拙地拍了拍齐星扬的背以示安慰，“你还饿吗，带你去别的地方吃点好吃的怎么样？”
　　“吃多了回头又要被你嫌弃是猪了。”齐星扬没精打采地向停车处走去，完全是本能地回了一嘴。
　　“我不嫌弃你，你不胖，多吃点。”柏书越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最终，齐星扬当然什么都没吃，有些心情是连美食也无法抚慰的。
　　回到大院里，他甚至都忘了给柏书越告别，便直接骑到了自己家。他现在脑子乱得很，急需找第三个人问个清楚。

　　一推门，齐志刚照常四仰八叉地躺沙发上看抗战片。电视里炮火连天战况紧急，电视外他哈欠连天睡眼朦胧，这个思想觉悟实在堪忧。

　　“扬扬，回来啦。”奶奶热情地迎了上来，第一时间发现了齐星扬的不对劲，“怎么了扬扬，心情不好吗？”
　　“对了奶奶，我们聊会天吧。”齐星扬抓着奶奶的胳膊就往奶奶房间里走。

　　“怎么不和我也聊聊？”齐志刚还有精神插上一句嘴。
　　齐星扬冲着他扮了个鬼脸：“就不和你聊。”
　　“小兔崽子出息了啊，看我不扇死你。”齐志刚象征性地举了个毫无威慑力的巴掌。
　　“奶奶，爸爸要打我。”齐星扬一个将近一米八的人，愣是厚着脸皮躲到了一米五的奶奶身后。
　　“看看家里谁想和你说话？安静看你的电视去。”奶奶中气十足地骂了她儿子一句，而后笑盈盈地将齐星扬迎进了房间。

　　“好久没和扬扬聊天了，扬扬小时候最喜欢和奶奶讲话了。”奶奶揽着齐星扬的肩在床边坐下，满脸慈祥。
　　“我现在也喜欢，以后多陪奶奶讲讲话。”
　　“好嘞。”奶奶欣慰地摸了摸齐星扬的头，“扬扬今天想聊什么？”

　　“奶奶，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了一对情侣。”
　　奶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情侣有什么稀奇的？”
　　“因为他们……奶奶，他们、他们是两个男生。”齐星扬犹豫了一下，原来纵然说的不是自己，想要在家人面前开口也如此艰难。

　　“男的啊……”奶奶沉思了半晌，“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邻居家的表哥，听说也是喜欢男娃。”
　　“真的吗？”齐星扬突然有些兴奋。
　　可惜下一句还没问出口，奶奶就轻轻摇了摇头：“欸，不好，不好。”

　　刚刚燃起的希望陡然间破灭了，齐星扬垂下头来，不死心道：“为什么不好呀。”
　　“听说一辈子没结婚，最后孤零零一个走了，多可怜哟。”奶奶想着又摇了摇头。
　　“如果，他也找到一个喜欢他的……男人，然后一起过一辈子呢。奶奶，这样好不好？”
　　“那当然好，现在人对待感情越来越不认真了，能找到个在一起一辈子的，多难得！”

　　齐星扬的双眼蓦然又亮了起来：“是男的也没关系吗？”
　　“人家就喜欢男娃，总不好让他找个女娃吧。”奶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种蠢问题不会是她的乖孙问出口的。
　　“哦。”齐星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扬扬。”奶奶认真地望着他，惊得他赶紧坐直了身体，“奶奶迟早有天要走，爸爸妈妈也是，都不能永远陪着你。所以你得好好找个人，认认真真地在一起一辈子，对待感情，万不可心猿意马，那要遭雷劈的。”
　　齐星扬很想把刚才那个问题重复一遍——“是男的也没关系吗”，不过答案早已了然于心了。
　　“奶奶，我会的。”齐星扬伸手环住奶奶，如小时候般依偎着她，“我还要把他带给您看，让您检阅检阅，所以在那之前，您得一直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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