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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
黎乔出了院子,迎面碰上平安一路小跑着过来,看到他忙招手道:“二公子。”
“何事?”
“二公子,刚才马房来传,有一匹马似乎中毒了。”平安急得直跺脚。
黎乔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皱眉道:“你去把温澈带过来。”
他一路走到马房,见几个下人围着那匹口吐白沫的白马,马房的管事正在按着马腹检查,可不正是前阵子才送给温澈的“温三”。
众人见他来了忙起身行礼。
“怎么回事?”
负责马房的管事道:“回二少爷,这匹马昨天还好好的,是温小公子带着去马场跑了一圈……不知误食了什么,今日一早就这样了。奴婢已经给它灌了药,催吐了几次,但到底如何……”
他冷汗涔涔,这可是宫里赐下来的马,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做奴婢的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黎乔点点头,果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转头见平安带着温澈走了过来。
黎乔瞥了他们一眼,道:“既然罪魁祸首到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去柴房,重打四十大板。”
众人面面相觑。
黎乔又道:“怎么?我说话你们听不懂?”
几个下人忙一溜烟过来绑人。
黎乔又瞥了一眼,发现温澈呆愣着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平安:“二公子……”
黎乔挥了挥手,示意他把人带走。
几人把温澈押入了不远处的柴房,黎乔随着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平安:“二公子……真打啊?”
温澈被按在长凳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黎乔:……这个小白眼狼能活到现在真可谓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烦躁地在地上转了两圈,道:“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温澈想了想,淡淡道:“我不记得它吃过什么了。”
黎乔懒得理他,挥挥手,旁边两人忙上前把人推开,换了一袋事先准备好的大米上去。
温澈一愣,这是做什么?
“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我也保不了你,给我打。”
木棍落下,黎乔抓住平安,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啊!……啊!!”
平安眼泪汪汪,被二公子一个眼刀,只得尽职尽责又叫了几声,声音断断续续,好不哀惨。
温澈:……
这场景实在太过滑稽,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场几人都看了过来。
黎乔没理他,又瞪了平安一眼,平安忙又哀叫了几声。
等四十大板打完,平安嗓子都哑了。
一直在旁观的温澈:……
众人又候了片刻,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来的正是五福。
“二公子,果然有人去往畅春园通风报信,已经被我们的人拦下绑起来了,请二公子发落。”
黎乔起身掸了掸衣服,道:“是轻兰?”
五福摇了摇头:“是轻兰的表哥,刚进院里半年的小厮,平日不在二公子身边伺候,名字叫做丁全。”
黎乔点点头,自上次与坠儿一番谈话,他已猜到有人在给坠儿通风报信,否则她又怎会知道院内的事情,这次看来,轻兰也脱不了干系。
“去,查个清楚。”
五福领命去了,他曾在昭狱待过,只用了一两个时辰,那俩人就全招了。
毒药是畅春园的小丫鬟给的,涂在了马儿常吃草的地方,这毒用得少并不致命,但若挽救不及时,那匹马就算是废了。
黎乔心惊不已,畅春园是柳夫人的居所,他们竟然敢对御赐的宝马动手?那么他上辈子忽然缠绵病榻,连宫中御医都诊断不出病因,到底是真的得病,还是遭人所害?
他指尖微微发抖,上一世黎府为了自保,毫不留情地将他送上别人的枕榻,黎乔虽然怨恨,却也一直开导自己,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而如今呢?
“兰院竟然会有毒药。”黎乔苦笑着摇了摇头。
温伯匍匐在地上:“老奴有罪,身为兰院管家没有尽到监察之责,请公子降罪。”
平安五福和徐平也忙跪倒在地。
黎乔叹了口气:“温伯,你是我娘带来的人,我相信你对我的忠心,这件事交给你和徐平去查,不要再让我失望。”
温伯叩首:“是,二公子。”
“罢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几人纷纷退出书房,黎乔只觉无比疲惫,他不敢去想此事会如何收场,任何一种结果都有可能打破黎府表面的平静,这些风风雨雨最后又会落在谁的头上?
思虑间眼前一暗,黎乔抬头,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
温澈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低垂着,显出了几分乖巧。他将手中的托盘放下,道:“二公子的参茶。”
黎乔望着泼出来水渍的茶杯:……
他招招手:“过来。”
温澈靠近了两步。
黎乔托着腮,闷声道:“这个府里所有人都恨我,你也恨我吗?阿澈。”
不知为何,温澈只觉心中一酸。
他曾经身处无边黑夜,满目繁华皆为地狱,心中唯有鲜血淋漓。但是那天在斗兽场,一切都改变了。那个纯白又温柔的少年毫无预兆地闯入了这片荒芜的世界,蛮横地接手他残破的人生,甚至放肆许下了他不敢相信的诺言。
他是那么笃定,那么迫切,那么温柔,让温澈也时时产生错觉,仿佛云香水榭那数年,只不过是他贪玩睡着,所做的一场噩梦。
而今天,他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个一直对他微笑着的少年脸色发白,惶惶不安,他在害怕?亦或是伤心?温澈不能确定。
终于,他僵硬地走上前,像黎乔常常做的那样伸出手,在少年诧异的神情中轻轻抚摸那柔软的发丝。
“别难过。”他静静地说,漆黑如墨的眼中盛满了星河。
这个眼神太过于熟悉,黎乔不免怔愣,在哪里?他在哪里见过呢?
可惜一切转瞬即逝,等黎乔回过神来,温澈已经抽回了手。
黎乔笑了笑:“阿澈也学会关心人了,这茶是你从平安那里抢过来的?”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有些凉了,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却还是暖的。
温澈没再回应,坐在一旁翻起了兵书。
两人静默无语,唯有窗外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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