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空幻想传说

　　灰白的黎明时分，朦胧的雨雾还未来得及被风吹散，早起的飞鸟在树枝上整理被露水浸湿的羽毛，扑展灵活的翅膀打着圈环绕弥塞的城门，俯视被士兵们站满的弥塞城墙和王宫大道。几只和它一样好奇的同伴，飞扑到离城门最近的树枝旁，晃动它圆滚小巧的脑袋，看着士兵们如石像般安静地等待那位即将离开弥塞的长官。
　　孤寂沉默的石板响起马蹄有规律的足音，黑马高高昂首，轻快的跑姿如同往常般闲雅悠然，似乎主人的降职毫无影响它的情绪，依旧保持骄傲的气势从每一位士兵的眼前走过，像是宣誓，也像是自豪，它不曾离开它的荣耀。
　　静穆伟岸的青黑高墙上来回飘摇着黑白相交的荣耀剑龙纹，骑马步出城门的狄莱娅仰望这与她右臂同色的纹样，再最后看看城墙上用目光为她送行的士兵们。她坚定信念，扭头轻喝黑马迈步。
　　黑马起步奔腾，向道路苍绿的前方飞驰，抛下了身后的眷恋。

　　弥塞都城赶到卡达拉需要一个月，最快速度也要耗上二十天。狄莱娅估算旅途所需时间，便全心赶路。她从父亲那儿听说了，驻守在卡达拉地区的第五军团黒骑队将领，前任黒骑队队长塞顿战死沙场一事，以及第五军团纪律涣散的傲慢士兵。这些士兵并非都出自正规军，大多数是在当地收编的流氓土匪。狄莱娅没去想上任后即将面对的烂摊子，专注眼前的道路，赶往卡达拉。
　　不畏白日的酷热，也不惧黑夜的严寒，大部分时间在战马上颠簸的狄莱娅早已习惯去适应周围残酷的环境，突破自身承受疲劳的极限。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后，她在德戴姆村的一家旅店停留，稍作休整。旅店餐桌不起眼的角落，狄莱娅偶尔会听见流浪外乡的人们闲谈不久前奥尔莎拉特侵入弥塞引发的灾难，还有先知们流传的蓝星预言。这些对话除了勾起她对奥尔莎拉特复仇的种种情绪外，亦会让她想起那位故去的名叫诺兰的男子。这时，手中水杯的冰凉也似乎像是当年她碰触他血液所感受到的温度。
　　将杯中的水喝尽，狄莱娅准备回房休息，第二天上路。走到楼梯口，店主对一名客人的叮嘱飘入了她耳内：“客人，如果是去南边的话，出门绕开迷雾花森林，那里劫匪出没非常危险。”当第二天她离开时，同样的话店主又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了。”狄莱娅整理遮面的黑纱，策马前行。

　　迷雾花森林附近的草地，雪白的花朵沉沉垂在草叶上，花蕊坠着带蜜的露珠，一阵风将野花的花瓣和着甜蜜清新的香味抛洒半空。飘游的花瓣点亮了深邃苍绿的背景，闪动着妖艳的荧亮光点，在踏入森林的人身旁簌簌而落。
　　嗅着令人身心舒畅的芬芳，迷雾花森林的优美景致没有吸引狄莱娅的注意。刚往前行进了几步，她听见身后不远有人大声喊叫：“那位小姐！请别往前走了！！！”她回头顺着声源望去，见一位衣装朴素的男人正向她挥手，神情异常慌张。没等狄莱娅拉扯缰绳，身下的黑马自觉地走向那位突然出现的男子。
　　“请问，有什么事？”狄莱娅平淡地问。
　　“里面有劫匪啊！！他们不是一般的强盗！他们养有几十头专门吃人肉的怪物！小姐你最好还是绕开这个森林！”男人双手交握贴在额头上，真心诚恳地劝说狄莱娅。
　　“若是知道这片森林危险，你为什么留在这儿？”狄莱娅审视这位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当地村民。
　　“他们…我…”提到这个问题，男人表情愈加痛苦，他用枯瘦将近黄铜色的双手使劲揪着头上的黑发，“我的妻子…我要找回我的妻子……”

　　“我叫马弗多，和我的妻子盖雅是这附近德戴姆村的药师，因为村长儿子生了怪病需要迷雾花医治，她便瞒着我进入森林里寻找迷雾花…”稳定情绪后的马弗多述说他待在迷雾花森林附近的原因。狄莱娅走在黑马身侧倾听马弗多的话，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马弗多说完自己的事后，又恳切地劝狄莱娅道：“小姐，你还是回去吧。那些强盗非常凶恶，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穿过这片森林的。”狄莱娅不回应他的话，马弗多也不敢靠近狄莱娅。因为她身旁的黑马厌恶了他的唠叨，磨蹭后蹄想把他踹飞。
　　黑马周身散发暴戾的野兽气息，和普通的马不同，完全不需要主人牵引它的缰绳，非常独立且灵性地走在狄莱娅旁边。体型也比普通的马儿强壮威猛很多。马弗多观察这匹马时，狄莱娅开口了：“如果没有信任我的勇气，你现在还有离开的机会。”
　　马弗多被这句话堵住了喉咙，无法发出一个字音。踩着结成块状的湿润落叶，狄莱娅一面环视树林四周的情况，一面撩开妨碍视线的低矮树枝。后面的脚步放慢了，也没有在意。没过多久，马弗多快步追上狄莱娅，下定决心似的跟在她身后。
　　“你妻子失踪多长时间了。”狄莱娅询问的口吻平稳得像是陈述。
　　“这是第七天…”咽喉梗塞让马弗多吐出的音节沙哑变调。
　　“可能有些渺茫。”虽顾虑马弗多的心情，可狄莱娅还是说了出来。
　　“哪怕只剩下骨骸，我也想带她回来好好安葬，就算因此丧命我也心甘情愿。”马弗多抬手捂住浑浊的眼睛，肩膀稍作颤抖。狄莱娅察觉马弗多的悲泣，没有出声安抚。对于失去珍爱之物的人来说，一切安慰都是粗暴的骚扰，徒劳而无益。
　　这会儿，他们步入了森林深处，脚下的小径早已无法辨识，被大片半人高的杂草植物覆盖。幽蓝的光从头顶层叠繁茂的树冠间隙投下，几束淡薄的光芒斜插入林内像是透明的光带。昏暗复杂的环境不利于前行，也极易被埋伏的人袭击。
　　林子里吹起的风使黑马躁动起来。大约在风中捕捉到令它亢奋的气味，它呼吸急促，发出激动的嘶鸣。四面如潮水般涌起窸窸窣窣的草叶摩擦声，二十几个晃动的暗影往他们这边聚来。
　　“雷霆，噤声。”狄莱娅轻声提醒，黑马立即沉默，不再发声。
　　抹干泪珠的马弗多回过神时，看见许多黑影包围住了他们。他内心大喊糟糕，却见身前的黑衣女子毫不惊慌地用手顺了顺黑马的鬓毛，即使腰间有武器也没摆出反抗的架势。
　　从黑暗中出来的强盗头目淫靡地咧开肥厚的嘴唇，挺着壮实的胸脯凑到狄莱娅跟前左右踱步。大概瞅准进入森林的猎物时，对这女人纤柔白皙的身体就垂涎不已了。狄莱娅扫了一遍跟着头目出来的强盗，他们身旁的怪物不时发出哀鸣，不愿从阴影里出来。
　　狄莱娅解开腰间的佩剑甩到地面，对盗贼伸出手表示顺从。这一系列动作让背后的马弗多心寒：难道她不抵抗就屈从了？
　　“真是识相啊，跟我们回去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盗贼头目□□的笑着，想上前搂抱狄莱娅。刚踏出一步，黑马便拦在盗贼身前，露出了嘴里锋锐的长牙。此刻，强盗的怪物们更是响起阵阵凄厉的尖叫，躁动不安地后退逃跑。
　　“混蛋，这是干什么？！连几头畜生都看不好吗？！！”没看清黑马獠牙的头目对于手下笨拙的办事感到十分生气。
　　“老、老大…它们不听使唤……”其中一个盗贼发抖地说。他害怕失控的怪物会反过来吃掉自己，这样的事例非常之多。盗贼头目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想了想：“啧，先带她回去吧。这个男人没什么用，杀了剁成碎块喂那些畜生。”
　　“啊！！”老实巴交的马弗多受到惊吓，顾不上被强盗头目盯住的狄莱娅，条件反射转身逃走。几名盗贼追上他，抽刀朝他的头劈砍。在黑暗中绽放的血液腥味刺激了黑马还有沉浸在恐惧中的怪物们。马弗多仰躺地面大口喘息，粘稠温暖的血液从衣服上滑落，眼睛绝望地盯着遮盖天穹的高高树冠。即使浓密的草丛减缓了冲力，失足摔倒的疼痛还是让他的后背一阵麻痹。
　　“别害怕。”狄莱娅把手里盗贼的刀刃扔到一边，冰蓝的眼异常镇静。马弗多还没回神过来，便瞧见想要杀他的强盗全趴在地上血流不止。而自己除了跌倒的阵痛外，没有一点不适。
　　情况的骤然突变令肥胖的盗贼头目呆若木鸡。狄莱娅一步一步靠近早已吓得无法动弹的盗贼面前，捡起自己的佩剑，她的黑马恋恋不舍地朝流淌鲜血的人舔舐牙齿，垂涎欲滴。
　　“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
　　狄莱娅说着拍打黑马的头，提醒它不要去看那些血肉。
　　强盗头目嘴角搐动，脸皮不自然地发颤，他不想这么快服从，冲周围的手下叫嚷道：“快上，给我把他们砍……”映入眼球的却是遍地毫无生气的尸体，怪物们趁机挣脱绳索逃走了。绝对的实力压制，这黑衣女人一定是化成人形的魔物！强盗头目可怜地想到这儿，立刻窜入茂密的灌木丛中消失了踪影。
　　马弗多小心翼翼地探看倒在草地里的二十多具尸体，难以相信这是狄莱娅一瞬间动手杀死的。即使对血肉的恶寒蔓延心脏，马弗多始终无法对狄莱娅产生厌恶，因为她救了他的命。
　　狄莱娅施放的追踪魔法在地面浮出亮晶晶的雪白脚印，凡是强盗头目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类似的痕迹。她沿着脚印的指示出发，对发呆的马弗多道：“走吧，你妻子的骨骸应该还留在他们饲养怪物的地方。”说话直白得有些残忍，马弗多无奈地跟在狄莱娅后面，一想到将要面对妻子的尸骸，眉头增了几许哀愁。

　　追寻草地里的冰雪痕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藏在繁茂树木间的偏僻山洞。阴冷的风从洞内扑来，让人产生逃避的欲望。狄莱娅毫不迟疑地走进了山洞，马弗多鼓起勇气跟随她入内。漆黑的山洞伸手不见五指，狄莱娅施放了冰雪魔法，银白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照亮了黑暗。山洞两侧匍匐的东西使马弗多毛骨悚然，丑陋的皮肉像是溃烂一样露出恐怖的猩红。奇形怪状的生物吐出咀嚼的骨头，虎视眈眈进入洞穴的人，却被黑马肃杀的气势震慑而不敢贸然靠近，只能饥渴地尾随他们。黑马守在狄莱娅身边，不屑看这些丑陋的怪物，烦燥地用脚踢着尘土。
　　“雷霆，你保护好马弗多。带他去寻找尸骸。”狄莱娅对黑马说道，抽出身上的短匕交给马弗多，“用这把匕首划破你的手掌，流淌的血会指引你找到妻子的尸体。”
　　狄莱娅交待完后，便朝山洞深处走去。马弗多本来担心她会一去不返，想到她瞬杀二十几人的力量也就消除了害怕的念头。他听从狄莱娅的话，用匕首刺破手掌，鲜红的血液至掌滑下，落在地上幻化成银白液体，血液中的思念犹如注入生命般往暗处滑去。角落的几根骨头闪动若隐若现的荧光——那是他妻子的骨骸。

　　一路斩杀怪物来到山洞尽头，石壁盛放点点明艳的烈火，杂乱且毫不讲究的悬挂几张兽人皮，得以炫耀强盗们自命不凡的实力。狄莱娅步入内洞中央，从小头目那儿得知手下被杀的强盗首领早已候她多时。他斜倚在那张容得下臃肿身体的石椅里，眼皮耷拉的小眼揣度闯入的黑衣女人，嘲讽地挑起眉梢对洞内躺得东倒西歪的匪徒们发话：“哟，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漂亮的客人，小的们，你们可要热情的接待她！”
　　接到老大的命令，匪徒们从各自的位置上跳起来，朝狄莱娅抽刀扑杀。就在他们的刀子碰上狄莱娅时，他们动作一僵，身子仰倒地面不省人事。后面赶前的匪徒只见黑衣女人周围的空气扭曲，连她拔剑的姿势都没有看清，一条银光闪过眼底，只觉胸口冰凉，接着温热的血液便喷薄而出。
　　见自己的手下被杀，首领不觉痛痒地点头欣赏，手拿过旁边石桌上摆放的酒瓶，仰头喝光。剩余的匪徒们躲在远远地方不敢靠近狄莱娅。面对不同以往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这女人的实力令他们心生畏惧。
　　狄莱娅不再理会丧失战意的匪徒，直径看向他们的首领。见到同为人类的血液也能如此镇定的不是嗜血的疯子就是真正的魔物。
　　能够控制低等食人怪的正是魔物。所以毫无疑问，狄莱娅确定自己的判断后，向强盗首领走了几步。
　　“够了，就停在那儿！”强盗首领一扬手，表情慌张得有些滑稽，“我明白你的速度，你不是普通的人类。”
　　“你有什么要说的？”狄莱娅依它的意，保持距离。
　　“我喜欢和强者打交道，或许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态度一改友好的魔物首领对狄莱娅说完这番话后，朝地上瘫躺的匪徒们粗鲁吼道，“都给我起来吧！！混账东西，她可没砍到你们的要害！！”
　　浑身沾满血的匪徒捂着伤口艰难地站起身，退到了一边，被没受伤的同伴搀扶着。伤不足以致命，可也不是轻伤。原以为死掉的伙伴重新站在身边，匪徒们的紧张稍微褪去。
　　“我是菲切罗塔，特巴巨人族。过去住在斯堪底娜拉。受不了那里的炎热，便瞒着族人跑到这里安居了。”巨人族强盗菲切罗斯扯掉油腻的假发，亮出特巴巨人族尖耳独角的特征，顺便挥手叫匪徒们赶快拿出好酒招待这名黑衣女人，“迟钝的家伙，去拿酒来！”
　　匪徒们缓过神，忙不迭地跑入一边的洞穴拿出珍藏的酒，并架起火为客人准备食物。
　　“他们是无依无靠的流浪者，战争覆灭了他们的故乡。同样身为人类却没有一个伸出援手，于是我便运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他们，让他们活下去。”菲切罗斯用手搓揉鼻子降低音量，怕洞内的强盗们想起过去的遭遇，迅速转换话题，“你来这里的原因我猜得到，可我和我的宠物需要吃人肉才能生存。弱肉强食，这是作为活物一出生就应有的觉悟。”
　　这只狡猾的魔物，饲养人类并操控怨恨唆使他们掠夺同类，为它提供食物和服务。
　　“那么，你也该抱有同样的觉悟。”狄莱娅接过菲切罗斯的话，启灵扬剑，银蓝色的雪刃将巨人切为了两半。晶莹如月牙般的雪刃冻结了巨人的尸体，在身后延伸出一道华美透彻的冰轨。它手中还握着来不及放下的酒杯。
　　巨人菲切罗斯被秒杀，匪徒们目瞪口呆地瞪着石椅上被冰刃一分为二的尸体，全部陷入惊愕的死寂之中。
　　入口处响起规律的马蹄声，狄莱娅转头看了一眼集齐妻子的尸骨前来寻她的马弗多。他用外衣包裹着那些骨头，憔悴脸庞里的黑眼睛湿润混红，好像为妻子大哭了一场。
　　割下菲切罗斯分为两半的头颅，装入强盗们用来放赃物的大布袋。狄莱娅把剑收回腰间，健步朝马弗多走来，潇洒英挺的军人步态使悲伤中的马弗多也不由得抽出几秒的空隙猜测她的身份。黑马雷霆悠闲地挨着狄莱娅向空荡荡的洞口走，由于巨人菲切罗斯被杀，呆在洞内的怪物脱离控制全力往故乡方向逃跑。没有强力的后盾，即便是低等怪物独自在外也会被其它有实力的怪物干掉。
　　走出山洞，遇到了森林里被‘杀掉’的二十几名强盗，伤痕累累的他们见到黑衣女人都远远躲避。马弗多没想到强盗们活着，也没想到这位黑衣的女剑士竟会手下留情。
　　狄莱娅护送马弗多到迷雾花森林的边缘。如雪纷飞的花瓣从天而降，像鸽子羽毛那样随风盈盈，飘落归人的身旁。行走于及膝高的草丛中，黑衣女人的轮廓在这黄绿交融的流光中更为惹眼。马弗多怀抱妻子的尸骨想问恩人的名字：“你…”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儿。”狄莱娅没听见马弗多的踌躇，停步对他说道。
　　“真是万分感激，你不仅帮助我找回了妻子的尸骨，还为德戴姆村铲除了魔物。请留下来在德戴姆多住几天吧！！”瞧瞧脚边装有菲切罗斯头颅的血淋淋布袋，马弗多抬头感激地向她鞠躬。
　　“不必，这是我的职责。另外，请你答应我一件事。”狄莱娅从马背的包囊中取出一张信纸，用随身的墨笔写信。
　　“什么？”马弗多的眼睛好奇地盯看纸上划出优雅的字体。
　　狄莱娅写完后用冰雪魔法封印信件，交给马弗多：“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驻扎德戴姆的黑骑兵军官墨利，请他招收迷雾花森林里游荡的强盗们入伍。”
　　“你是…？军队里的？…”马弗多疑惑连连。
　　这一刻，狄莱娅矫捷地骑上马背，柔风无意吹落了她遮面的黑纱，马弗多看清了她的容貌。
　　银发，蓝眸，右臂的黑色剑龙纹。
　　符合这三个特征的在帕兰博姆独一无二，那就是弥塞象征光明的白骑队队长，帕兰博姆第一剑士。
　　“狄莱娅•塞黎薇恩！”被无数人传颂的女剑士就在眼前，马弗多震惊万分，差点没晕过去。黑马雷霆用嘴叼起落在草地上的黑纱，狄莱娅一门心思都在卡达拉，在确定呆滞的马弗多没有大碍后，她调转马头，以极快的速度奔入迷雾花森林。马弗多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久久不能从惊讶中苏醒。

　　“什么？突然出现的怪物强盗？！”
　　与此同时，在德戴姆村里的某一旅店，尤特拉一行踏入旅店没几分钟就听店主牢骚最近在迷雾花森林出没的怪物和强盗。格南迦克制不了天然的热血属性，开始向店主打听迷雾花森林的情况。尤特拉和蓓拉蒂坐在一边的桌旁，无聊地喝水休息。蜷缩在蓓拉蒂脚边的六翼鸟把头舒服地靠在她膝盖上。蓓拉蒂温柔地拨弄它的羽毛，使它非常高兴。
　　尤特拉单手支撑下巴发呆，感受到右臂的燥热，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自从见过圣提亚斯兽后，蓝色纹章不再消失，时时发热，像是提醒自己它的存在。
　　“尤特拉，明天我们去会会那些强盗吧！”格南迦琥珀眼里的斗志高昂，正想拿赫墨斯给的巨斧练手呢。旅店门外忽起的躁动人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店老板小跑出旅店看热闹，尤特拉三人把视线转向门窗。一名黑发青年发疯似的扯着嗓子向周围的村民大声呼喊。
　　“迷雾花森林里的怪物强盗被杀死了！！是狄莱娅•塞黎薇恩长官杀的！！！”
　　“狄莱娅？！！/狄莱娅姐姐？！！”格南迦和蓓拉蒂异口同声地惊讶道。狄莱娅•塞黎薇恩的名字使所有人震撼了，短短的静默过后，怀疑和困惑的声音纷纷四起。黑发青年把狄莱娅交给他的信件拿出，证明事件的真实。

　　狄莱娅•塞黎薇恩？
　　耳朵接触到这个名字，尤特拉愣了愣神，平静地把喝到一半的水杯搁下，起身走到门外。黑发青年将布袋里的头颅抖了出来。肥大血腥的两块半圆已经分不清魔物原本的外貌，只能通过尖耳和独角的特征辨出他是巴特巨人族。尤特拉端详魔物的脑袋，想着这样的怪物自己对付可能会有些困难。巨人族的特点是力大皮厚且爱耍小聪明。
　　“难道是今天早晨离开店里的那个女人？”店主一拍手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到柜台前翻阅入住登记本，睁大眼睛寻找这个令人尊敬的名字，翻页的手指兴奋地颤抖。果然不负期望，那张洁白的纸页留有一个漂亮的笔迹，“狄莱娅•S”。店主两眼瞪得无比浑圆，珍宝似的抱住登记薄，欣喜若狂地喊道：“天啊！这个登记本要值钱了！！！！”
　　等众人的注意力从归来的男子身上转移到布袋时，找准时机的尤特拉走上前，探问黑发男人：“请问，你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吗？”黑发青年详细热心地解答：“她好像是要穿过迷雾花森林，经过迷雾花森林很快就到卡达拉了。应该是往卡达拉方向去的吧。”
　　“谢谢。”尤特拉听后犹豫着想动身追她，但一个月的相隔会不会让她变得不认识他。尤特拉抱臂皱起眉毛：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追她？况且为什么要担心她记不记得我？她出现在这儿应该和自己一样是去完成任务，还是不打扰她的好。只是…她的目的地也是卡达拉……？
　　马儿的嘶叫让还没腹怨完的尤特拉回神，发现格南迦不知何时雇来几匹马，背着行包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他拍拍马儿粗壮的脖子，对尤特拉笑着提议：“尤特拉，我们去追狄莱娅？”行动派格南迦的话直刺尤特拉纠结的重点，令他有些反应不及：“呃？追？…”
　　“我是说，我们去追狄莱娅吧！！”格南迦重复的语句从问句变为了陈述。
　　本来剿匪计划的泡汤令格南迦大叹惋惜的，一收到这特别的消息，格南迦更不可能安稳地坐在旅店里喝酒。蓓拉蒂了解陷入爱情还不自知的傻瓜心理，当然举双手连同尼基塔的六翼一起全力支持：“是啊！我也想去追！现在追的话应该来得及！”
　　“呵呵，可能我们要辛苦一些才追得上，传闻说狄莱娅的那匹马可是出了名的凶悍。”格南迦说道，望向迷雾花森林的方向。尤特拉沉静地看着格南迦，不会忽略他谈起狄莱娅时，眼神里含有的别样情感。
　　“尤特拉？你在犹豫什么？”格南迦见尤特拉只盯着他不表态，不禁发问。
　　“……”尤特拉目光一黯，收回视线冷淡地回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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