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嚼碎月亮的方法

　　心中莫名的恐慌被五条悟暂且安抚下来，但我仍旧想不通那个“我”被称为“弥月”的梦境，也无法像普通做了一个梦一样轻松地放过。
　　总之就是非常在意。

　　五条悟带我去看过了休养中的真希和乙骨，然后和由伊知地先生开车，我们一起回东京。
　　清水谷家有宵禁，我不能留在高专过夜。

　　车窗上夕阳的影子不停变换着，道路两旁的青山沉浸在锈红色的余晖中。
　　我发呆地看着。

　　突然，我的嘴唇上触到一个圆滚滚的凉凉的东西。
　　“——吃糖吗？”
　　五条悟举着一根棒棒糖，糖纸被塞在掌心里，露出红绿相间的一角。
　　“谢谢。”我接过棒棒糖，舔了舔，一股清爽的甜味溢满口腔。
　　——是季节限定款，西瓜和梅子味的珍宝珠。

　　男人自己也剥开一根，含在嘴里不清不楚地讲话：“小莉世今天被吓到了？嘛，是特级咒灵也难怪呢。”
　　我拿着棒棒糖，说：“我没有害怕！”
　　“诶——”五条悟很讨人厌地拉长声调，“但是我感觉今天小莉世很粘我哦。”
　　“才没有……”
　　“说谎是坏孩子的行为。”五条悟摆出老师的架势教训我。
　　我不耐烦地把棒棒糖放进嘴里：“才没有！”
　　嘴上这么说，我其实心里知道五条悟说的是实话，我今天确实很“粘”他。

　　之前因为他过于强大的强者气场，我除了体术训练外很讨厌接近五条悟。可是现在，我的不安定感太强烈了，去探望真希和乙骨的时候也好，在车上也好，都不自觉地跟五条悟跟得很紧。
　　——实话说，如果伏黑惠今天也在这里，我大概会缩到惠身边，还会一直扯住他的衣服，我现在就是这么软弱到有点丢脸。

　　听到我底气不足的反驳，五条悟明显地嗤笑一声。
　　我不爽起来：你就不能迟钝一点吗？而且发现了也不要讲出来啊！稍微顾忌一下女孩子的心情和廉耻心啊混蛋！
　　不爽的我扭过头去不看五条悟。

　　“嘻嘻。”可恶劣的教师故意往我这边挪了挪，把我逼到死角，“想拉老师的衣服或者抱住手臂都可以的哟！抱抱嘛……也不是不行哦。”
　　“我、不、要。而且太近了！走开啦！”
　　从车窗的倒影上，我看到五条悟差点把头搁在我肩膀上，而且令人火大的一脸兴致勃勃。
　　——太近了啊不良教师！
　　感受到成年男子的体温和他身上的味道，我有点不自在地咬碎了一半棒棒糖，努力把自己压缩到座椅和车门的夹角里。

　　“耳朵红了哈哈哈哈。”五条悟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笑出声，“小莉世害羞了吗？啊，真可爱。啧啧，这就是小姑娘可爱的地方呀。”

　　——啊啊啊气死！他为什么这么气人啊！
　　被捉弄过无数次的伊知地先生透过后视镜朝我投来了同病相怜的视线。
　　不过伊知地不敢反抗五条悟，我莉世可是敢的。

　　我深呼吸了一次，蓄力三秒，然后往后狠狠地一仰，给五条悟一个重重的头槌。
　　然而，我的头顶还没有接近他的下巴，五条悟的手掌就按在了上面，还开开心心地揉吧了两下。
　　我：“啊啊啊啊放开我！发型要乱了！”

　　他撸猫似的把我精心保养的顺滑黑长直撸得乱糟糟，我因为打不过他而无法挣脱，只能张牙舞爪地被镇压住。
　　“乖啦乖啦。”五条悟一边摸我的头一边说。
　　“咔嚓咔嚓。”我屈辱地嚼着珍宝珠。

　　——啊啊啊气死！他为什么这么气人啊！

　　*

　　我还是很在意“弥月大人”的事——不管是在梦里还是那个特级咒灵，都说过“弥月”这个名字。
　　之后经过电话询问了真希学姐和乙骨学长，他们都说没有听到咒灵说话，事情变得诡异起来，好像这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似的。
　　我本来想拜托五条悟调查的，但他很忙的样子，毕竟是特级咒术师啊……所以我决定了自己来做。

　　于是两天后，我和伏黑惠再次坐公车到了废弃神社所在的镇子。
　　——对，我和伏黑惠。
　　伏黑惠都考完试了，当然要来帮我的忙啊！
　　我理直气壮地把他拉过来了。

　　从公车上下来，夏天的热气铺天盖地地笼罩全身。
　　我满脸经过长途交通后疲惫：“之前坐伊知地先生车来的还不觉得，结果这地方这么偏远吗？”

　　柏油公路被日光照射得明晃晃。

　　“热死了……”伏黑惠在站牌下张望了一下，“所以目的地在哪里啊？”
　　“等下哦。”我按住被风吹起来的白色宽边遮阳帽，在帽檐的阴影下努力谷\歌\地\图。
　　“唔……好像要从镇子里穿过去，然后这样那样……”
　　我给伏黑惠说着路线，衣角被带着草木清香的暖风吹起。

　　穿着无袖雪纺上衣和热裤，带着草编的波西米亚风挎包，很像来小镇度假的游客。
　　——但是时髦少女的漂亮手提包里装着被诅咒过的咒具斧头哦！
　　——不得不说，有点重。

　　“好远，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伏黑惠听完，有点烦躁地说，他在假期第一天被我拉出来肉眼可见地不开心，“又热又饿。”
　　我也赞同他的提议，我们很早就在车站碰头出发了，结果到这里也已经快中午了，确实又热又饿。
　　而且我坐车坐得骨头都要散了，早知道这么远，还不如好好想一个借口让清水谷家的司机送我来。
　　我唉声叹气：“莉世好累哦，手臂也好酸哦。”
　　伏黑惠憋了憋气，无奈地接过我的手包：“走啦。”

　　*

　　总之在镇子找到了可以吃饭、还有冷气的店。
　　很普通的小镇家庭餐厅，透过一排明亮洁净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夏天绿意盎然的田野。
　　老板是一对年纪很大的夫妻，围着围裙的老婆婆笑得很温暖地给我们端茶，还问我和伏黑惠是不是来玩的。

　　伏黑惠礼貌地谢过老婆婆，我端着茶笑嘻嘻地和她闲聊。

　　“暑假一起出来玩，感情真好啊。”老婆婆的目光在我和伏黑惠之间扫过，感叹道。
　　我点点头：“是呀，我们关系很好。”
　　伏黑惠：“……”
　　伏黑惠：“我要荞麦冷面，拜托了。莉世你也快点菜啦。”
　　“哦哦。”被催促的我翻看菜单，然而难以决定，在伏黑惠不耐烦之前，我抬头问，“……婆婆，有推荐吗？”
　　“夏天果然还是清爽的食物比较好呢，”老婆婆说，“不如茶泡饭？我们家有秘制高汤哦，推荐鲑鱼子和金枪鱼。”
　　“那我要鲑鱼子的！”我举起手。
　　“好好，请稍等。”老婆婆笑着去拿小菜。

　　“真好啊这种小镇。”我捧着脸，晃了晃腿，窗外正午的阳光洒进来，可以看到天空蔚蓝没有一丝云缕。
　　“现在不抱怨坐车坐太久了？”伏黑惠嘲讽我。
　　我朝他吐吐舌头，懒得和他吵嘴。

　　清爽的适合夏天吃的食物很快上了来，冷汤茶泡饭加上鲑鱼子，非常好吃，感觉是去东京开店也没问题的程度。
　　“对了婆婆，这附近的山上是不是有神社呀？”我一边用勺子吃茶泡饭一边问，伏黑惠安安静静地吃着他的荞麦面。
　　老婆婆惊讶地看着我：“阿拉，客人居然知道啊，那个神社自从铃宫先生去世后就已经荒废了。”
　　和老婆婆交谈后，我知道了我和真希他们那天祓除诅咒的神社在几十年前就没人照管了，那一代的神主的独子不知道是跑掉了还是怎么了，突然不见了，当地传说是被神隐了。后来神主因为伤心过度病逝，镇里的年轻人也都去了东京打工什么的，没人信仰，神社就渐渐荒废掉了。
　　“铃宫？”我皱起眉，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去那里，”老婆婆好心地说，“听说前段时间有东京来的学生去山上结果被野兽袭击了。”
　　她说的应该是被诅咒袭击的学生团体。
　　吃完午餐，我和伏黑惠同热情的老婆婆告别后，往山上走去。

　　伏黑惠放出了两只玉犬，我好久没见到它俩，蹲在地上抱着吸了很久。
　　“小黑好乖……小白，我们来啾啾！”我用手挠小黑的下巴，同时把脸凑到白犬面前，白犬用鼻子蹭蹭。
　　我不禁打了个颤，哈哈道：“好痒哈哈哈哈，别蹭了别蹭了，好痒哦……”
　　“适可而止啊你。”伏黑惠见不得我轻薄他的式神，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带着幸福的笑意，被伏黑惠拉着爬山。

　　*

　　山上被真希学姐清理出的道路没有改变，我举着我的小斧头，跟在伏黑惠后面，玉犬在前面探路。
　　一路行来，并没有特别的痕迹。
　　——也是啦，最后五条悟都进“帐”里了，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山顶的神社还是那副破败的样子，好像还因为打斗而更破败了些。

　　到现在伏黑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打量着断成好几截的鸟居：“这就是前几天你和真希前辈乙骨前辈遇到特级的地方？”
　　一黑一白两只大狗在前面欢快地跑着，到了神乐殿，又乖巧地蹲在阶前等我和伏黑。
　　“是的，总感觉很在意，所以想再来看看。”我说。
　　伏黑惠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和伏黑惠一起走过铺着白石的参道，山中水汽充沛，脚下的白石和两侧的石灯笼上都长了青苔。

　　我忽然一阵恍惚，好像我“从前”也同谁一起这样肩并肩地走过神圣的参道，那时石灯笼里燃烧着橘色的火焰。
　　记忆……什么记忆？我的记忆吗？
　　——是谁？

　　“莉世？莉世！”伏黑惠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发现自己像傻子一样呆立原地，原来蹲在神乐殿门口的玉犬都跑了过来，围在我脚边。
　　“啊……我走神了。”我伸手摸摸它们的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惠君，我们走吧。”
　　伏黑惠轻轻拧起眉，“嗯”了一声。

　　*

　　搜查过整个不大的神社，我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就算在参道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也没有了。

　　我有点沮丧。那个把我称作“弥月”的咒灵也好，莫名其妙的巫女梦境也好，都建立在我的个人意识上，我本来想找出一点证据或者线索，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搞得好像我得了妄想症一样。

　　可是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说：“不是妄想。”

　　“啊啊，如果是妄想或者我神经错乱就太好了，我才不想变成另一个人呢……”我是“莉世”，才不是什么“弥月”。
　　在我依稀的观感里，我和“弥月”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她好像是个超级大好人，而我只是个自私鬼。

　　沮丧的我和伏黑惠下山回镇子的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势凶猛，我和伏黑惠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凭借咒术师超过常人的身体素质狂奔到车站后，我和伏黑惠全身都湿透了。
　　“好烦。”我坐在车站的塑料座椅上，拧自己长发的水。
　　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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