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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符
夜晚的皇宫仿若一片险象迭生的森林,猎物和狩猎者都安静的伏在暗处,一个不小心遭受的就是灭顶之灾。
“撷英姑娘。”元程打着灯笼跟在谢瑶的身后,微弱的灯光照射着她的侧脸。“陛下都说了,他要好好想想。您要不也仔细想想?”
谢瑶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按照小说里所写,一个月后,许兰君会身怀有孕。而这一个月,陆明绥要取兵符,联络秦家军,暗中串通林家,这一件件一桩桩都需要不少时日。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要竭尽全力取得陆明绥的信任,这一趟是非走不可的。
谢瑶快步走着,“元内官,你可联系周明了?”
元程点了点头,“联系了,只是我们这样瞒着陛下,若是你有个闪失,我没法交差啊。”
谢瑶接过他手中的灯笼,停下来脚步。“你放心吧,我一定平平安安的进去,平平安安的出来。”
元程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个黑衣女子。“好,那我就在这等着呢。姑娘一定要平安出来。”
寿康宫里,许太后坐在上首睥睨着那个穿着黑色兜帽的女子。
“你漏液前来所谓何事?”
语气威严,让谢瑶掌心沁出了些汗滴。
谢瑶慢慢摘下了遮挡面貌的兜帽,屈身行礼。“奴婢拜见太后娘娘,奴婢漏液前来是为了兵符一事。”
许太后听见兵符二字顿时变了脸色。她紧皱起眉头,“兵符?你探听到了什么?”
谢瑶望了望四周伺候的奴仆们,缄默不语。
许太后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使了一个眼神给嬷嬷。嬷嬷立刻将他们带了下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许太后沉声道。
谢瑶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今晨天未亮时,奴婢隐隐约约听到陛下在与一个陌生男子说话,模糊间听到了兵符二字。”
“陌生男子?那是谁?”许太后问道。
谢瑶轻轻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听陛下言语之间,似乎是他在宫中的耳目。”
许太后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我们这位陛下竟然在后宫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看来是哀家小瞧他了。”
她说罢朝谢瑶点了点头,“你继续说,他们说了些什么?”
谢瑶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在掌握着生死大权的许太后面前,她还是有些发慌。
“奴婢听到他们说找到了娘娘藏匿兵符的地点,并且已经将兵符暗中偷走。”她稳了稳心神,尽量沉着。
许太后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这不可能,他们……”
她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多年在宫中的经验让她保持理智。
“他们知道兵符的所在?在哪?”
谢瑶摇了摇头,“奴婢怕露出了马脚没敢凑近,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些。至于所在之地,奴婢没有听到。”
许太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朝内室望了望,终究还是稳住了心神。
她深吸一口气,朝谢瑶挥了挥手。“哀家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谢瑶的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缓缓站起了身,背对着她退下了正殿。
许太后坐在凤椅之上,见她走的远了才急匆匆的站起了身。
寿康宫内室中的摆设并不多,多是朴素的花瓶经书。
她快步走到书架前,微微转动一个古朴典雅的冰纹花瓶,一个抽屉就从隐匿处弹了出来。
那抽屉不大,只有人手大小,里面也只放着一个紫檀雕花的檀木盒子。
许太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看到其中摆放着的兵符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是虚惊一场,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她轻叹着将兵符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着,思忖许久,她默默将抽屉喝上,转身走到了床边。
不论真假,这地方已经不安全。她还是要换个更万无一失的地点才是。
夜色之中,一个黑影从空中闪过。
谢瑶走在狭长的甬道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过不了明日,那兵符就会出现在陆明绥的书桌上。
谢瑶坐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听着桌上的更漏传来的一声声水滴声。
已经子夜了,陆明绥还站在窗边望着窗外。
他面上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握紧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他在担心,担心周明没有拿到兵符,更担心周明的行踪被发现。
谢瑶拿起了放在衣架上的斗篷披在了陆明绥的身上。“更深露重,陛下要保重身体。”
陆明绥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拥她入怀。“其实你今日不必冒这个险,我有其他的办法。”
谢瑶当然知道他有其他办法,书中的他利用了林懋萱。
可是既然谢瑶想得取他的信任,这个险就不能不冒。
谢瑶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未启双唇,一副温顺的模样。“只要是为了陛下,我什么都能做。”
陆明绥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想要什么?”
谢瑶皱着眉头打量着他,难道是自己的演技退步了,被他看出来了?
陆明绥又重复了一遍,“等太后还政于君,你想要什么?是想沉冤昭雪,还是想要锦衣玉食,我必定都会满足你。”
谢瑶望着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什么都可以,那么……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陛下,你可以做一个明君吗?”谢瑶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明绥的眼中有片刻的放空,“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谢瑶早就想好了理由。捏着帕子一副受尽了艰辛的模样,一字一句道。“我在掖庭长大,看多了普通人的疾苦。我希望陛下做个明君,对官吏不会再有薛家的事发生,对百姓不会有苦痛出现。”
陆明绥抚摸着她的肩膀,“好,我答应你。我会竭尽所能,做一个明君。”
谢瑶笑了笑,不管怎样,先骗他答应了,以后的事再慢慢谋划。
她正想着,就叫窗牖轻动。一个黑影从墙下探了出来。
“陛下,事成。”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陆明绥的心切切实实的落了下来。
周明翻了个身,从窗户进来。跪在地上捧出了那状如老虎的兵符。
陆明绥细细端详着那块兵符。“这兵符制成两半,一半留在国君身侧,另一半交给统帅保管。”
他说着又将兵符交回周明的手里。“暗中备好马匹,将兵符送到蓟门关秦将军手中。”
周明低头拱手,“是,陛下放心,属下自当竭尽全力护兵符安全。”
蓟门关位于都城以北,是距离帝都最近的关隘。而秦将军本名秦淮山,这人是书中的保皇党一派,而且为人中正,虎符由他保管最为稳妥。
“秦淮山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叫做秦让?”谢瑶抬起头急切的问。
陆明绥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周明道。“秦将军的确有一子名秦让。听闻这位小将军颇有其父风姿,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摔兵击退南徐。”
陆明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面上佯装着平静道。“怎么会提起他?你认识?”
谢瑶心虚的笑了笑。
秦让的大名她怎么会没听过?他可是这本小说的男主角。
原著中,秦让父子帮陆明绥铲除许家之后就被陆明绥以私藏虎符,意图造反为由抄家斩首。
只有秦让一人逃了出来,却落下了一身的疾病。
而这也成了陆明绥黑化的开始。在此之后,他兴修土木,广开六宫,不问黎民疾苦,成为了一个昏庸帝王。
周明方离开,陆明绥便一把抱起了谢瑶。
谢瑶轻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双脚腾空,卧在他的怀里。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秦让的?”陆明绥报着一张脸把她放在了床上。
谢瑶下意识的将双手抵在胸前,“我只是听过秦小将军的名号,所以有些好奇。”
陆明绥笑着起了身,眼角划过一丝狠厉。“你身在浣衣局那种地方也听过秦让的名号,看来他的确是年少有为。”
他说着解开了身上的外袍,随手扔在了谢瑶身上。“去把衣服挂好,要是压出了褶子少不了你的罚。”
谢瑶应了一声,忙不迭的把外袍挂在了喜鹊登梅的檀木架子上。
“说起来,此事若成了,那秦将军也是有功之人。陛下打算怎么奖赏他?”
陆明绥坐在床边望着谢瑶,嘶了一声。“你似乎对他很上心,你想怎么奖赏他?”
谢瑶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陆明绥略显沉郁的脸。
她讨好的笑了笑,“这自然是陛下的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想赏想罚都是陛下的事。”
陆明绥听她这么说才上仰了嘴角。“入宫以来从未出过宫,不如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宫转转。”
谢瑶微微一顿。
如今就要到了关键时刻,哪还有心情出宫去。
陆明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把头倚在她的肩膀上。“枫亭别苑风光秀丽,尤其是秋日里如火一般的枫树林称得上是京都的一个奇观。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谢瑶的脖颈,有些发痒。
谢瑶脸红了大半,伸手想把他推开,却被他抱的更紧。
“快要结束了。除了方才你说的,还想要什么?”
谢瑶抿着嘴想了片刻,勉强扭过身子,正视着陆明绥的眼睛。“若是一切都结束了,我想回家看看。”
陆明绥沉默了半晌。他不知道谢瑶话外之意,只以为她想去沈府看一看。
“如今的沈府恐怕早已杂草丛生。”他轻声细语着开口,似乎像是在安慰谢瑶。“不过没什么,我会命人休憩好。到时候那里就作为别苑。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谢瑶扭过头来皱着眉头注视了良久,“你的自称……”
帝王自称向来是与常人不同的,可陆明绥不知何时起竟然自称为“我”。
陆明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咳了一声别扭的转过头去。“快来铺床,正经事不好好做,其他的倒是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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