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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黑狐(四)
顾瑾玄清冷的目光降下,眉宇间布满萧肃,厉声道:
“原因。”
少年含笑的眸光缓缓飘向一旁的慕容落,略微尖锐的嗓音响起:
“奉郡主之命,斩杀歹人。”
“郡主?”
顾瑾玄紧皱着眉头望向一旁的少女。
慕容落:???
——真的是天降好大一口锅。
她瞪大了一双水润的杏眸望向少年,欲言又止的指着自己,眼里全是莫名其妙。
“这人犯了什么罪,为何郡主要当场诛杀他?”
一脸严肃的顾瑾玄质问道。
慕容落在少年逐渐浓郁的眸色中,牵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收起伸出的手指,握拳放下,回过头,对上顾瑾玄不认同的目光答道:
“他,他,他是妖物傀儡。”
很明显,这个理由不足以让说服顾瑾玄,他接着道:
“傀儡就更不应该杀了,以,以二弟的本事,你们应是可以将他活捉的。”
“事出从权,他威胁到本郡主的性命了,更何况,更何况他,他还非礼本郡主!”
说着她双手环胸,一副好想真的受了委屈似的看着顾瑾玄。
一旁一直在看戏的少年,哼出一抹无声的冷笑,眼里满是无趣的移开视线。
顾瑾玄闻言,眸光从单纯的质问变得复杂了些,沉默半响,沉声道:
“是臣考虑不周,让郡主冒险了,下次。”
“好了,顾大哥你不要说了,人是我让止昀哥哥杀的,我也安让无恙,你别操心我了,还是先商讨如何对付如风楼的妖吧。”
慕容落不用猜都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妖案危险,误再沾染”,假装暴躁的出声打断,不想再被身后甩锅的人看戏了。
话题回归正轨,顾瑾玄从身后拿出一张密令,上面盖着皇室印章,繁杂的龙印纸痕泛着神秘的柔光。
他将密令递给慕容落解释道:
“陛下密令,如风楼背后的权势涉及几大士族和皇室,此次的这几出命案,绝不可闹大,若是妖邪所为,必须在暗地里将其铲除,不等惊动皇都士族。”
顾瑾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慕容落呼的松了口气。她回过身去想倒杯茶压压惊,就看见原本站着的顾止昀,不知何时已经寻了处座坐下,青白的指尖悠哉的玩弄着宽大的袖口。
慕容落磨了磨后槽牙,十分大动作的在其身旁落座,拿过一只玉杯,在铺着锦缎的楠木桌上大力一放,发出闷闷的撞击声,然后给自己倒茶,炙热的眸光却一直锁着低头玩弄袖口的少年。
少年依旧是不急不缓,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像个没事人一样。
慕容落无趣的撇撇嘴,垂眸望向快要被倒满的玉杯,视线晃过少年墨绿色的袍子下露出的半只黑色鞋履,脑中灵光闪动,她无声的勾了勾出,笑的狡猾。
装模作样的端起玉杯,却并不打算喝水,视线飘忽不定,在周围打转。
——3,2,1
在顾瑾玄话音落下的时刻,她突然出脚,用鞋尖一踢,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与少年的鞋尖一碰即离。
果不其然,阴沉的视线立马聚集在身上,余光能晃见顾止昀红晕眼尾的戾色,漂亮的眉头微皱反而别有一番特色。
慕容落憋着笑,忽视身后杀人的目光,起身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模样,将手中的茶放到顾瑾玄桌上,乖巧的说道:
“顾大哥喝茶,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还要想个引蛇出洞的法子,将那只藏在如风楼操纵傀儡的妖引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一直在认真分析案情的顾瑾玄,对堂下二人的“互动”毫无察觉,他礼貌的接过慕容落的茶水,并没有喝,放在桌上继续道:
“对,在此之前,我还需再亲自探一趟如风楼,弄清楚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只妖。”
慕容落送完茶水,就悠哉的走到顾止昀对面落了座,二人离得不远不近,但比起刚刚同排而坐,这也算是一个安全距离了。
对上少年阴沉沉的凤眸,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牵起的嘴角却有着止不住的笑意,像极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二人互瞪,顾止昀眸光浓郁,脸色晦暗不明,但紧抿的红唇映照着少年的不虞,偏偏当着顾瑾玄的面,他又无可奈何。
原本正打算和顾止昀这个幼稚小孩,进行长久的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的慕容落,突然听见“如风楼”,她惊讶的偏头看向顾瑾玄问:
“顾大哥你也要去妓院?”
说完她在心里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竟然忘记叫“如风楼”,直接把“妓院”这么露骨的二字喊出来了,慕容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话不多的顾止昀一声冷笑,抢先开口讽刺道:
“郡主以为人人去那儿,都和你一个目的吗?”
当着男主的面,慕容落终归是更有底气的,也不怕被揍,直接开口反驳道:
“我什么目的?我的目的不是和止昀哥哥一样的吗?”
“三日之后,”
顾瑾玄朗声打断斗嘴的二人,道:
“就是一年一次的乞巧节,如风楼按惯例会举行花魁大选,届时如风楼所有戏子都会出现,只需混入参赏之人行列,就能找出妖物身份。”
慕容落乘顾瑾玄垂眸说话之际,对着顾止昀不怕死的做了个鬼脸后,又回过头了然的点点头,十几乖巧的模样。引的顾止昀面露不耐烦,危险的眯起了幽深的眸子。
“顾大哥真厉害,原来早就有了策略,可我和止昀哥哥已经在如风楼露过脸了,该如何是好?”
“此次妖物混迹人群已久,还能操纵傀儡,妖力定不同凡响,恕臣不能允许郡主插手。”
再次被拒绝帮忙的慕容落立马皱了秀眉,望向同样投来目光的顾止昀,她刚想开口,就被顾瑾玄看穿了心中所想,打断道:
“我意已决,郡主无需多言,若您坚持插手此事,臣只能禀明陛下。我已通知了公主府的人来接郡主回府,此刻应是已经侯在门外了。”
顾瑾玄做事真的做的很全套,赶人也赶的很直接,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她有些心虚的看向望着顾瑾玄的少年,他依旧眼低带笑,只是笑容淡的近乎冷漠,他在慕容落沉默中开口道:
“兄长,我可以帮你。”
嗓音有些低沉,微底下的脸上有一抹暗淡的倔强与无助,甚至,卑微。与刚刚,判若两人。
——这样的顾止昀,她从未见过。
顾瑾玄没抬眸看他,而是低头继续翻越桌上的竹简,语气平淡的拒绝道:
“不必了,你也回去吧。”
被拒绝的人没有再次强求,反而是淡然的一笑,红唇勾起,眼尾轻抑,妖治的面庞浮现一抹柔顺,好不乖巧的应道:
“好,我听兄长的。”
说完,真的转身离殿,慕容落在一旁看着这一转变,都没回过神不来,待人踏出殿门,她才跟上离去。
殿内,顾瑾玄握着竹简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
“郡主!”
一出妖司,慕容落就看见了候在门口的小环,手舞足蹈的和她打招呼,明明早上刚见过,却一副好久没见的样子激动的上下打量她。
慕容落敷衍的回答了她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任她将自己往马车上撵,水润的杏眸来回转悠着企图尝试寻找刚刚离去的少年,看他是否已经离开。
终于在一只脚被撵上轿子殿时候,在远处一条街上找到了顾止昀。少年背对着她前行,对,出乎意料的一个人走在街上,没上马车也没驾马更没有直接用术法回去。
她停在马车边,不理会催着自己上车的小环,望着远处的背影。
此刻天色不早了,已经接近黄昏,路上的小摊贩们,闲聊着收拾着准备归家,散学归来的儿童,三五成群的淘气着,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与这恬静美好的黄昏图格格不入,无人理会他,无人与他同行,无人,需要他。
“不需要。”
“不必了。”
脑海中划过顾瑾玄清冷的声音,又想到刚刚少年脸上那一抹无害乖顺的笑,心底划过一抹异样感。
她撇开视线小声嘟囔道:
“为何非要执着于帮忙呢,又不是个好人,再说男主也不需要……”
忍不住再次将是视线投向远处的声音,胸口的异样更甚。
——你执着的,究竟是帮忙,还是被需要的感觉呢。
“郡主你在说什么呢?”
小环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小环,你们想回去吧,我还有点事,等晚一点我自己回去!”
慕容落避开小环再次伸出的魔抓,不顾她的喊叫,嬉皮笑脸的越跑越远。
顺手从快要收摊的小贩那儿买来一串糖葫芦,一边嚼着,一边加快步子靠近前面的少年。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脚步声与行迹,只是简单的跟在他身后,加快脚步,越靠越近。
少年似乎在出神,过了好久,才缓缓注意到身后人的存在,他停下脚步,微微的偏头,露出一抹眼尾的妖娆红晕。
冷声道:
“你跟来来做什么?”
慕容落看了眼手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往前一递,嗓音清脆的道:
“吃糖吗二公子?糖葫芦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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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绿:你小动作有点多。
慕容落:?找踹?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千年黑狐(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