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红了失忆的死对头

　　祁今把药箱放一旁。

　　还是给人涂抹了点消炎化淤的药膏。

　　祁今涂得仔细。
　　涂完后，甚至还帮人按摩，揉淤。

　　顾允涅一动不敢动。拿眼紧紧盯着人。
　　本来是在看人给自己的手掌涂药按摩，后来视线就不自觉往上飘散。

　　从人薄薄的眼皮，垂敛的长睫，红润的嘴巴……以及书灯下，漂亮纤长的脖颈。

　　本就白。

　　在灯光下。

　　更是蒙着层亮闪闪的柔晕。

　　这么看着，像透着粉嫩嫩的颜色。

　　顾允涅喉结滚动了一大声。

　　祁今已经收回了手，抽取了张酒精棉纸擦拭手指。

　　“顾允涅，今天只是破个手，明天就有可能破了你的脑袋。”祁今盯着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漂亮的眼神犀利而严肃。“我不希望你还是这么盲打莽撞的，你现在还有旧伤在身上。你有个什么万一，我也没法跟你爸妈交代。所以，以后有什么事，要做之前，和我商量一下，行吗？”

　　顾允涅见老婆表情严肃，也端正了身姿认真听取。听着听着，两道剑气的眉毛又耷拉了下来，嘴巴撅起。“……那你，你呢？你会不会担心我？”

　　顾允涅听了半天，都没听到老婆说自己。又想起那个“发小”说的恩怨，心里头堵得更慌。

　　祁今顿了下，淡“嗯”了声，“我也会担心。所以……”

　　祁今的“所以”卡在嘴边，因为顾允涅忽然前倾了身子。

　　两人的距离过于近。

　　祁今能看见人扑闪五黑的眼，浓密的长睫，随着眼睛上下撩动。

　　顾允涅长得确实好。

　　五官立体，脸型流畅，下颌线清晰硬朗。一双招风耳，脖子粗长，往下连接，就是长期锻炼过的肩颈。

　　白色短T在人身上，都能完全被撑开。

　　更难得的是，一双坏气的丹凤眼，眼仁却黑得很纯粹。专注盯着人时，尤其的清澈无辜。

　　就像此刻，祁今看着人的眼，确实能看见里头盈晃晃的，满满的喜悦。

　　祁今是坐在旁边的小桌上。人前倾过来，沙发和桌子之间本就狭窄的空间更显拥挤。

　　祁今都能感受到人身上散发的热气。

　　他们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但顾允涅身上的味道却和他身上的味道不太相同。更浓郁一些，像是春日烘烤大地，暖洋洋的草坪气息。

　　这个时节不算冷。但祁今每次碰到人，手都是温热的。

　　不同于他，顾允涅就像个天生的火炉。
　　旺盛，活力……

　　“老婆……”

　　顾允涅的一声呼唤，把祁今从思绪中拽回来。

　　“叫我祁今。”祁今正要往后拉开两人过于近的距离，腰上忽然被一只胳膊捞住。
　　揽抱着，拖向前方。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

　　令祁今惊讶的是顾允涅的力气。

　　捞靠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宛若一张火烙的铁块，隔着衬衫，祁今都能感受到从那强壮胳膊上透出来的温度。
　　炙热，滚烫。

　　而顾允涅只用了一只胳膊，就将祁今抱上了腿。

　　这腰也未免太细了。
　　顾允涅一只胳膊就能捞抱住人的腰，窄窄的，薄薄的肌肤，劲瘦，有点软韧。
　　顾允涅抽空咂舌。

　　“顾……”祁今眉毛皱紧。

　　还没等人发火，顾允涅已经两眼一眨，抢先了话头。

　　“老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顾允涅难得严肃认真的神情，将祁今正要腾起的火压了下去。

　　“怎么了？”祁今问。甚至忽视了自己一直强调的称呼问题。

　　“我以前是不是很混蛋……？”顾允涅想起“发小”的话，眼眸低沉了一分，“是不是对你不好，经常惹你生气？”

　　祁今楞了下。

　　顾允涅已经改用了两手揽抱着人的腰，渴望答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诚恳，还有一丝困惑迷茫。“我是什么样的人……”

　　祁今视线从人脸上移开，拍了拍还揽在自己腰上的手，站了起来。

　　“没有。”祁今虽然之前和顾允涅关系不佳，但也不至于利用人失忆的这个关头，打击报复人。“想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就快快好起来……”

　　祁今垂眸。看着坐在沙发上依旧仰着头望着他的人。
　　“起码我知道，你还算遵纪守法。你的亲人朋友，他们都爱你。你要是坏人的话，不会受他们惦记想念。”

　　“……那你呢？”

　　小小的一声。

　　祁今的衣角被拉住。

　　“你也爱我吗？”

　　祁今沉默。“……”

　　尽管医生说尽量不要给人过大的刺激，但祁今在这一分钟里头开始思考要不要告诉人真相。哪怕是不提不和的事。

　　没等祁今思考完利弊，顾允涅鼻子一吸。

　　“……我知道了。”

　　老婆的沉默就是回答。

　　祁今：“……什么？”

　　顾允涅抓着祁今衣角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抬起乌黑湿漉的眸子。
　　“我会好好工作，好好赚钱，一直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老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祁今：……

　　祁今深呼了一口气，闭眼再睁开。“你先好好接受治疗。”

　　顾允涅：……

　　*

　　顾允涅确实安分了一段时间。

　　祁今在公司，他就安静地待在一边做自己的事。

　　因为顾允涅感兴趣，所以顾大哥着手将人的商业陆续归还到顾允涅手中。

　　因为一句“工作”的承诺，顾允涅倒真的认认真真研究起来。

　　什么赚钱研究什么。

　　祁今路过瞧见几眼。

　　顾允涅立马拉着人献宝一样展示。

　　大部分是顾允涅以前投资的商业项目，开办的俱乐部营业情况以及股票走势的分析。

　　祁今不得不惊讶佩服，顾允涅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投资的回本和利润都极高，甚至股票方面也没有亏空。

　　“很厉害。”祁今夸赞了人一句。

　　顾允涅咧开嘴，像是有一条大尾巴在后面摇晃。

　　顾允涅从顾大哥那里知道，他存款额数数不胜数，并不缺钱。

　　已经能赚钱养老婆了，但他更想要陪伴老婆。

　　有什么工作能一直和老婆在一起？

　　顾允涅望着还在浏览他的电脑屏幕的人。

　　祁今站在沙发后面，探过半身前倾。

　　顾允涅正好能看见人的侧颜，鼻子很秀气，眉眼的走向曲折有度。

　　右边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顾允涅第一次发现。

　　朱痣在人冷白的肤色衬托下，点缀在耳垂最下方，小小的，极为可爱。

　　顾允涅身侧的手抬了抬，又落回身侧，虚空拽了拽空气。到底没敢真上手摸。

　　顾允涅：“老婆……”

　　祁今眼神没离开屏幕。“不是说好了，在外面不许喊这个称呼。”

　　“哦。”顾允涅扁了下嘴，又道，“鹿鹿姐今天夸我张得帅……说有商业价值……”

　　“你要说什么？”祁今反应过来，眉头微微皱起，侧眸看过来。

　　顾允涅盯着人的眼，“我不可以……成为你的艺人吗？”

　　祁今的眼冷下，讽刺一笑，“你想成为商品？”

　　“是不是商品不知道，但起码老婆你会关心我，会给我带早餐，监督训练，对我笑，夸奖我，陪我聊天，散心，一聊就是一下午……”顾允涅一字一句说，语气酸溜溜。

　　这都是他目睹祁今对那些人做的。

　　温柔，笑意，倾听……

　　所有的好事，都让那些小子给占了。

　　“这种事没得商量。”祁今直起身，“如果你嫌在这里无聊，你可以去进修学业，或者去你哥哥的公司帮忙……你以为娱乐圈是什么地方，那是一摊浑水。”

　　不说有没有顾家在。

　　祁今都不可能会趁着人失忆的功夫，将人拉下这个大染缸。

　　顾允涅：“可是……我也想帮帮你。”

　　祁今：“你把自己照顾好，早日恢复记忆，就是在帮我了。”

　　顾允涅想要为自己辩解争取，但祁今已经离开办公室。

　　*

　　顾允涅的想法不是一时兴起。

　　这些天，祁嘉传媒解约的员工接连不断。
　　甚至有艺人冒着赔偿违约金的风险，也要辞职。

　　王鹿鹿已经开始着急了。员工辞职艺人解约这个情况，在几年前也出现过一次。

　　然而，这次比当初的情况更为严峻。

　　光自己跟着的艺人，已经有两个不愿好好配合公司安排的行程。若是指责一两句，则以解约的由头。
　　而到第二天，还真的有人递上解约的信函。

　　而和雅言姐沟通，王鹿鹿才发现，这并不是个况。连公关部都有大片大片的人递交辞呈。

　　李雅言：“你没收到吗？”

　　“什么？”

　　“挖墙脚的。”

　　茶水间。

　　一身水绿色休闲西服西裤的人咕噜了口咖啡，“这才一星期，不算那些艺人，辞职的员工已经有十几个人了……”

　　王鹿鹿耷拉着脑袋，“雨露也辞了，江哥带的艺人，她今年有一部戏翻红了。老板给的机会，结果她揣着机会就跑……”

　　李雅言：“他们……哪来的钱赔偿违约合同？”

　　“……不知道。”王鹿鹿小口小口抿着茶，“就算咱们公司这几年确实不景气，但是也没短过他们资源啊。都是狼心狗肺……”

　　“李姐！李姐！”一小员工跑了过来，“出大事了。”

　　王鹿鹿认出是公关部的人。立马跟着直起了身子。“怎么了？”

　　“潜规则，有人控告老板潜规则，平台热搜了！”

　　“陶白？”

　　小员工哭丧着脸，“不止……”

　　*

　　祁今接到了江遇水的辞呈。

　　江遇水是祁嘉传媒的经济人之一，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个。负责了四个艺人的业务通告。

　　“齐传香，我带不了他。对，他是天才，他是有才华的人，但你也不听听他写的都是什么歌，谁能听得懂？现在的人爱听吗？让他跑通告，去综艺里混一个脸熟……一个通告他不跑，就抱着那个破吉他……我真的服了……”
　　“老板……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有你的提拔信任，我才能走到这一步。但我还有家要养，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老板，你是个好人。但圈里最怕的最排挤的，就是好人。”
　　“齐传香不要花时间在他身上了，他会拖垮你的，老板。小年倒是个不错的孩子，会变通，今年棕台的热门综艺我给他争取了常驻，可以慢慢火起来。还有小蓝，他的歌朗朗上口，入住快音平台，第一次的播放量就上百万了……也是能好好培养的。雨露演技缺点火候，但现在吃老本卖情怀，还能再撑到转型。我要跳槽到航周娱乐了。老板，实在对不住，再见。”

　　祁今断了语音。

　　没有告诉人，除却了齐传香，剩余三人，已经在昨天递交了解约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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