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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目标
珐琅厅盥洗室门口，有一堵高约5米的石质装饰墙，男女宾客在此分流。
薄薄一道水幕顺着粗糙的黑石壁倾泻而下，沿石缝花纹在空中迂回，汇入墙角荷花明渠，激起层层迷离的白雾。
石壁前面就站着前来迎接方小厌的蒋家大少爷，岑嵬。
叶芯泉跟着走出来，站得稍远看着他们。
只是与前几日深夜里的土匪做派大相径庭，今晚的岑嵬，绅士含量偏高，举止彬彬有礼。
就连分不太清楚奢侈品Logo，也搞不太明白社交场合繁琐的礼节，更猜不出有钱人的宝石配饰腕表包包究竟价值几许的叶芯泉。
也莫名觉得他今天很贵气。
是从头到脚举手投足间发散的贵气。
“非常感谢你，叶警官。”
蒋大少爷冲自己颔首，他身后像是他女秘书的大美人，马上站近一步，往方小厌背上虚扶一把，就要引着她往回廊上走。
方家那两位保镖马上就不干了，还想往他手里抢人，却连挤到跟前都很困难。
因为门口还守着5、6个西装大汉，才见他俩挪了位置就先一步跨过来挡。
“拳哥。”
另一名同样是系领结黑西装黑皮鞋的高壮大汉，边喊自己边拨开人群奔进来。
叶芯泉看见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
“你怎么在这？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西服明显不合身连襟口几乎都要撑裂，杨漾体格壮硕，手背毛茸茸，却端着一盘五彩斑斓的马卡龙，粗手指还捻着一片，就跟来这凑热闹似的。
“目标跑了。”
天大的事他却说的轻飘飘，边说边夹起臀，与岑嵬团伙错身，再随他们转头，仿佛还想掏出小手绢翘起小拇指目送他们走远。
“什么？！”
叶芯泉越发横眉怒目：
“那你赶紧找去呀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漾是有任务的，他是今晚“鱼锅子”行动组的联络人，负责外围调度和机动警备。
因为是花府路派出所配合榆城市局治安、巡警大队的联合行动，他得留在现场处置突发状况。
但此时他却不紧不慢的张着大嘴，只围着边边小口小口的品尝甜点，说话时嘴皮挺灵巧，连点碎渣都没有掉。
“咱们弟兄查监控说目标路上偷了辆电瓶车，车上装了GPS，我一路跟到展览馆附近。”
杨漾盯着甜点，随意的说：“我也是没料到，目标会往这边跑。”
“那你进来做什么？还不接着找人去！”叶芯泉再次吼他。
“他进会场了。”
“！？”
眼见叶芯泉当即怔住，杨漾站到她旁边，给她递马卡龙，见她不耐烦的剜眼便只得悻悻然塞回自己嘴里：
“拳哥，要真在这儿逮着目标，蒋家那小白脸提供的线索，可就全都做实了啊。”
叶芯泉蹙紧眉头，一言不发，目光重新落回岑嵬一伙人身上。
“衣服是蒋少爷给我的，不穿正装他们不让进。”
杨漾继续说，一边轻巧地沾掉碎末，一边又捻起一个青草绿的，端着盘子倚靠栏杆面冲一楼宴会厅。
“但我进来就傻眼了，咱们周局大秘、还有新民区开发委、住建、财政，有好些个熟脸也在里面，这他妈不是商会搞的节目么？这些公职搅和进来干什么？”
“又不是参与拍卖，只是受邀来吃他们的饭。”叶芯泉说。
“可是拳哥，如果那小白脸就是想整死麦家，那咱们队可就真成他手里的刀了啊。”
叶芯泉肃着脸没有说话，眼看着方小厌被簇拥到了楼梯口。
遥望过去，她已经换上一张神采奕奕的脸，是浮现生机的，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脸。
还能看见她的伤，她刻意揭开的伤。
于是叶芯泉说：
“苍蝇不叮无缝蛋，咱们即使是刀子，咱们也是在查案！”
“可是拳哥，你敢说那小白脸，还有他哥，就干净吗？他们蒋家，蒋东阳又是什么好东西？拳哥，你就真的甘心这么为虎作伥？”
闻言叶芯泉收回视线，面向杨漾，上下打量他一眼再露齿一笑：
“我特么肯定不甘心，所以这案子还得往深了查，但就你这身……蒋岑嵬说送你了么？”
“我肯定要还给他啊。”
杨漾马上撇清关系，又捻了个宝石蓝的放嘴里，凑近她轻声道：
“‘鱼锅子’没见过小侯，我让小侯换了身衣服跟在他旁边，时刻盯着他，虽然我觉得‘鱼锅子’不至于那么蠢，敢把麦……也坑进去，但也得防备他病急乱投医。”
“……”
“还有鱼锅子那边，没跑空，真的捞着大鱼了”
只叙说了个行动结果杨漾便闭了嘴，不再展开了说，稍微转身，背着人递给叶芯泉一套通信设备，压着嗓子问：
“眼下就差会场里的‘鱼锅子’他老大了，拳哥，要不要叫增援？”
谁知叶芯泉抬头楞了一他眼，没有去接。
“你问你们行动组长啊你问我干什么？我又没任务。”
“问他？问他就是大事化小小事约等于无，超出行动范围外他都办不了，不是，拳哥，你别娘们似的磨磨叽叽，00247，鱼锅子行动专频。”
说着就虎臂一伸，他还翘兰花指，叶芯泉拧着眉毛不情不愿的接过来，迅速装配好，目光始终黏着在蒋岑嵬方小厌一群人身上。
他们暂时还没下楼，一直站在二楼回廊正中央位置很显眼的小平台上。
宴会厅内的氛围也和刚才松松散散的很不一样了，很明显多了两处焦点。
一处在一楼正东边水墨照壁前，宴会厅最前面，放置雕刻八方古意嵌墨玉金丝楠圆桌椅的主宾位置，正陆续有人落座。
一处就在蒋岑嵬这里，是场内人人仰望，低声私语，充斥惊叹和艳羡，硬捧到天上的瞩目。
【嘿，就这位蒋大少，真有胆量，麦家给他一张邀请函无非一个面上过得去而已，谁知他竟然那么不知好歹！】
【那是，要我看，连他老子蒋东阳也未必敢这么出风头。】
【那可不是，一出手就2个亿啊，起拍价最高的几样珍品统统被他包了圆，连一件都没给方家留下。】
【要不然麦主席能让他进宴会厅？谁不知道麦懋玮有多讨厌蒋东阳。】
宾客们兴致勃□□来，互相嚼舌头时甚至压不住音量。
叶芯泉听得糊里糊涂，站在距离蒋岑嵬不近不远的位置，眼看着有些按捺不住的，主动上到二楼来，和他们握手寒暄。
“哇哦…真有钱，就买了个暖壶大点的佛像而已。”
杨漾顺手拿了两杯热饮，嘬着嘴吃甜点听八卦，与宴会氛围格格不入。
发现他们队长一眼一眼的剜他，他还理直气壮：
“干嘛？吃一点怎么啦？是蒋岑嵬交待我进场就随便吃随便拿，这样看着才自然，哎，你看没看今晚的竞拍品简介？标王是一尊辽代金背金座大日如来造像，起拍价就4千8百万，眼下应该是归了蒋家。”
叶芯泉眯起眼睛，忽然问他：
“蒋岑嵬帮你混进来，就为请你吃甜点听他的八卦？”
“让我进来找人。”
杨漾随意说，扫光一盘又端起另一盘，边吃边盯着楼下。
打一开始他就没把注意力放在蒋家那些人身上，他一直盯着主桌落座的麦恒。
“警民协作，我只管抓罪犯，但我还是觉得‘鱼锅子’不会那么蠢。”
“这你就放心吧。”
叶芯泉说：
“他要没那么蠢，蒋寻熠费了那么多工夫引咱们来看的戏，不就唱不起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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