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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电话那头的女声,司机站在学校门卫室里,一边握着笔登记自己的姓名,一边按下重拨键。
电话拨出的嘟嘟声还未响起,司机的名字才刚写完一个姓,桌边响起一阵敲桌声。
少年弯起的手指轻叩,提醒急着打电话的司机。
刚走进门卫室的时候,门卫大爷就一直盯着他,视线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魏桥最讨厌这种视线,叩桌提醒完司机后就直接推开门卫室的门走出去。
司机跟过来后问他:“这是怎么了?”
魏桥不回他的话,大步朝停车位走去。
“砰”的一声关门响,向停在车外的司机宣告魏桥的怒气,司机无奈地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后视镜中的魏桥今日没有以冷漠示人,怒气出奇地直坦坦写在脸上。
“在学校和谁发生冲突了吗?”司机还是没有放弃搭话。
魏桥不像会被欺负的人,但离上次受伤去医院没过几天,今天又打架,这个频率有点吓人。
况且今天老爷回来了,要是见着他这个样子......
后座的魏桥转头看向窗外,没有一点要回答他的意思。
司机:“......”
司机再次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着和魏桥搭话,想告诉他老爷回来了,您还是收拾收拾吧。
“今天......”
才试探着说出两个字,后座的魏桥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过口袋里的耳机戴上。
司机:“行叭......”
一路无言,魏桥一直望向窗外,保持这个姿势没动过,司机不时偷偷从后视镜中偷看他,不知道他是在想事还是在发呆。
经过心义广场的时候,司机照常悄悄放慢速度。
以前经过这的时候,魏桥都会朝窗外看,看看那个骑车的少年。
嗯......应该是在看那个“傻逼”。
广场上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人走过,路灯上的鸟儿也因骑车的少年未赴约而振翅飞走。
今天没来吗?
“停车。”
司机正在意那个少年今天怎么没来骑车,后座一声不吭的魏桥发话。
太过突然,幸好周边不远处就能停车,司机以他精湛的车技快速停下车。
车一停稳,魏桥随即打开车门跳下车,司机紧跟其后。
魏桥走到广场边上一个饮品店里,点了一杯凉水。凉水很快做好,魏桥提着打包的凉水坐回车内。
“我还以为少爷你会买奶茶之类的呢。”司机继续搭话。
魏桥不言。
司机从后视镜中瞥他一眼:“少爷是喜欢吃白凉水啊?”
正准备接收魏桥不回答他的冰冷空气,没想到魏桥这次竟然开口:“都差不多。”
竟然被回复了,司机有种被翻牌子的错觉,接着说:“我也差不多,不过我不喜欢加太多姜。”
魏桥冷淡一声:“哦。”
司机:“......”
又失败了。
带着满车的失败空气停下车,司机还是想告诉他一声老爷回来了,可魏桥早就气冲冲地下车走了。
司机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还没生完气吗?”
确实还没生完气,盛安平惹起来的气哪有这么容易消,每每回想起自己那个姿势和蹭到的东西,魏桥的气都得重生一遍,反反复复。
“大少爷回来了。”
保姆朝客厅喊一声,客厅内的几人才朝门边看来,魏桥换完鞋没有搭理他们,像平常一样直朝楼上走去。
“过来!”客厅里多出来的那个男人说。
自家少爷脾气刚,保姆了解,自家老爷看起来为人和善,但生起气来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保姆偷偷在魏桥身后推推他,让他过去。
魏桥不情不愿提着手中打包的凉水走到他们一家围坐的沙发前。
魏承继看起来刚回家不久,还没有洗澡,面容上擦不去的倦态,还要挂上哄孩子的微笑。
刚刚在客厅边上还没走过来,看不清桌上具体是些什么东西。不过魏承继出差,无非是他带回来的特产,或者他出差别人送他的礼物。
走到桌边魏桥发现魏承继带回来的还不少,大盒子小盒子的。
最大的那个已经被他所谓的弟弟魏博拆开,纸屑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魏桥看他拆盒子有些暴力的迹象,女人偏说这是具有探索精神,拆东西的孩子有前途。
魏桥只想说:“你家孩子是哈士奇啊?人家有探索精神的孩子是拆了会自己学着装回去,你孩子就只会拆家而已。”
就算大晚上在家,女人也是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不好看的头发,穿着一点也不像睡衣的睡衣坐在沙发边看向他。
魏博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的大玩具傻乐。
魏桥站在魏承继面前。
魏承继被夹在他们中间,是两座岛屿中的河流,是他们唯一的交接带。
交接带本想和魏桥好好说说话,让自己家的气氛更融洽。他相信魏桥是能融入这个家的,可魏桥这身打扮,把他谈话的口都给堵住了。
“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魏承继问。
魏桥避重就轻,答非所问:“校服,学校每天都要穿的。”
“那你这手?”魏承继又问。
不等魏桥回答,女人抢着说:“桥桥被学校玻璃划伤了手,不是打架。不过那个老师总说桥桥你和同班同学打架才会被罚扫卫生,才会被砸伤手。我才不信,桥桥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魏桥看向她,心道:“我谢谢您嘞。”
桥桥这个称呼成功上位,成为他最讨厌的称呼之一。
“被欺负了?”魏承继皱起眉头。
魏桥不知道这个女人给魏承继下了什么药,魏承继以前忙事业不回家,瞒老婆睡公司,现在倒是对孩子各种关心。
以前放养,中途不要,到十八岁又急收网送关怀。
魏桥承认那个女人对付魏承继有一套,至少对于魏博来说,她让魏承继成了一名称职的父亲。
进门时,客厅柔和的灯光和沙发边和睦的氛围刺痛魏桥的双眼,连厚镜片都无法抵挡。
他只想提着买来的凉水上楼,不去打扰他们和睦的一家,可现在却只能提着凉水站在魏承继面前。
魏桥实话实说:“没人欺负我,是我打架了。”
女人一脸“我不听我不听,桥桥一定不会打架”的样子。
“桥桥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打架呢,没事的,爸爸在呢,不想和我说的话,和你爸爸说。”
魏桥只想给她鼓掌:“你真棒!你可千万别去当演员,给各位影帝影后们留一条生路。”
女人说得好像自己受了委屈,得不到他的信任。
她的儿子魏博听到她说“爸爸”这个词,抱着玩具一下就从地毯上爬起来,将玩具往他身上扔。
魏承继买的玩具可不是什么劣质玩具,一扔过来撞到魏桥的腿,再掉到地上,那是一点事也都没有,毫发无损。
玩具毫发无损,魏桥的眼神瞬间变得坚硬,眉间山川隆起。
“那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
魏博扔出玩具后大喊,喊的时候理直气壮,喊完后看到魏桥脸上的表情,吓得尾音都在打颤。
魏桥似笑非笑地牵动嘴唇:“我又没抢你的。”
一句话缓和魏博的害怕,在场的大人听得都不是滋味,尤其是魏承继。
有魏桥的这句话,魏博士气又起,压根感觉不到客厅里的焦灼氛围,朝着魏桥手中的凉水扑去。
“给我。”魏博小小的手拉扯上魏桥手中的塑料袋。
女人并没有出面制止,而是在一旁看好戏。魏承继也没有出面,还想着这两人终于有点兄弟样。
以为是弟弟抢哥哥饮料的家庭景象,魏桥作为哥哥,魏承继劝他:“袋子里装的什么?给弟弟喝点嘛,你是哥哥。”
“你是哥哥。”
魏桥最讨厌的一句话,也是魏承继劝他时常说的一句话。
屁的哥哥。
魏桥扒开魏博抓紧塑料袋的手,打开塑料袋,将吸管插进去。
魏博睁着他的大眼珠子等着魏桥把插上吸管的凉水拿给他,可魏桥插完吸管自己喝起来。
并不太好喝。
和他妈妈做的味道不一样。
“魏桥!”
魏承继声音带怒。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以前很懂事的,跟你妈走了以后就变了样。”
一提到他妈,魏桥像是魏博听到女人说“爸爸”那样,瞬间就来了反应。
魏博惹祸,还有“他只是个孩子”的说法为他撑腰,魏桥一个躲避热闹的“老年人”,没人为他撑腰,他还是撕开手中的凉水盖子,将里边剩余的凉水一下全都倒在地上。
白色透明的凉水像果冻一般在地上微微晃动。
突如其来的动作,魏承继后退几步,以防溅到自己身上。
“请慢用。”魏桥将手中空空的塑料杯也扔掉。
“我够懂事了吧。”魏桥在这个家第一次笑起来。
“你!”魏承继挥起巴掌。
魏桥一动不动,早就做好挨打的准备。一旁的魏博看到魏承继挥起的手掌,直接哭出来。
女人立马跑过去安抚,抱起孩子,走到魏承继身边,打下魏承继的手:“你吓着孩子了,别在孩子面前动手。”
“那我们商量商量换个地方动手?”魏桥只想回她一句。
保姆见状马上跑过来,说是要处理地上的凉水,一个劲儿地将魏桥往楼上推。
推搡之间,手掌被握住,魏桥看向面前的保姆,保姆捏捏他的手示意他赶快上去。
“少爷肯定是高三压力太大了,少爷先上去写作业吧。”
魏桥望一眼身前护着他的保姆,这才转身上楼。
女人抱着孩子,走到魏承继身边,低着责怪自己的声音说:“可能还是对我有间隙吧,毕竟我不是亲妈,这么大的孩子,不容易改变。”
魏承继叹一口气,抱住自责的女人,将她怀中的小孩一同抱紧。
多么温馨的场面,楼梯上回头的魏桥一笑。
呵,真好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一会,保姆收拾完地上的凉水,端着夜宵和药箱上楼。
敲敲门,门内的魏桥不出声,保姆试探着说一句:“少爷我进来了。”
还是没人应声。
保姆端着托盘推门而入,在平常魏桥经常坐的书桌边没发现人,走进去才发现,魏桥坐在里边的沙发上,正尝试着自己将散落的绷带缠绕回去。
保姆脚步轻,魏桥又戴着耳机,没发现她。
保姆的手突然出现在眼前,魏桥吓了一跳,差点骂人,却被蹲下来的保姆帮他缠绷带的细心堵回去。
“我没叫你进来。”魏桥说。
“是老爷叫我来的。”保姆撒谎。
“你以为你的撒谎技术很好吗?”魏桥说。
他原本是想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但总觉得威力不够,他擅长将一句话包裹成让人不舒服的模样。
说出这话,以为保姆会不开心,魏桥有些心虚地看向她。
那个头发盘成一团的女人没有回答。
魏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是能将空气变得凝固。
就这么安静地包扎到最后,保姆终于开口:“刚刚进门差点把我吓死了。”
魏桥还以为她会说“老爷其实很疼你”“少爷你不要再任性”这种话,从未想过她会这么说。
魏桥庆幸自己是坐在沙发上,保姆看不到他的脸,如果被看到了,那可真丢脸。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伤口也重新弄好,保姆在一旁收拾着处理伤口制造出的垃圾,魏桥拿出手机。
手机上是一条好友验证信息。
信息上边写着:“你就是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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