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天空

　　小小的直觉没有错，辛欣同事做了一桌子的菜，是为了款待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准女婿人选，楚阳。

　　饭桌上，小小一直瞪着楚阳，有些责问他为什么跟老妈合起伙来骗她的意味。

　　楚阳给了她一记漂亮的微笑，让小小捂着胸口压惊，怎么如今的帅哥如此之多吗？她认识的这几个男人，都像是红颜祸水一样。

　　辛欣见她愣神，用手肘碰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神，“小小，既然楚阳是你的英语老师，你是不是照顾人家一下？”

　　所谓的照顾，就是帮他夹夹菜，热络地谈笑一番。

　　小小长长的哦了一声，随意给楚阳夹了两筷了菜，却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楚阳看在眼里，也不愿小小为难，“伯母，我自己来就好，让小小自己吃吧，她这么瘦，应该多吃点。”

　　还挑话题？

　　小小又瞪了他一眼，辛欣看见了，使劲在下面踩了她一脚，翻了她一眼，“你不是学了这么多礼仪课吗？没见过这么待客的。”

　　小小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那也没见过谁请老师来家里吃饭的。”

　　赵思赫重重咳了一声，把小小的咕哝掩盖了过去，他笑嘻嘻地端起了酒杯，“我就叫你小楚吧，小楚，来，伯父敬你一杯。我们家小小的英文可全靠你了……”

　　楚阳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率先去碰了下赵思赫的杯子，“伯父您客气了，小小交了学费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赵思赫呵呵笑了两声，“我们家这闺女哪都好，就是英语不好，你多担待，多担待……”

　　小小咬了咬筷子，这是夸她呢还是贬她呢。

　　吃得正热络时，辛欣才不着边际地笑笑，决定进入正题，“小楚啊，你今年多大了？”

　　小小正单手托着下巴，这一滑，险险与桌面深刻接吻，“妈，你问这个干么？”这不很明显是在相亲吗？

　　而且，她需要相亲吗？追她的人满大街都是，就看她愿不愿意要而已。

　　楚阳瞥了小小一眼，回答地倒是干脆，“我今年快三十了。”

　　“三十？”辛欣算了下，差了八岁，但不要紧，男人以事业和人品为重，再说八岁也不算大，现在太年轻的也不会照顾人。

　　她很满意，“那，你有女朋友吗？”

　　小小喝了口汇源果汁，默默地咽了下去。

　　“没有，以前交过一个，不过回国后就分手了。”楚阳低着眸，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辛欣却是眼睛一亮，“原来你是留学回来的？”还喝过洋墨水，甚得她意。

　　“出去过两年。”楚阳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一直在观察小小的神色，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是让他有些受伤。

　　“好好好，”辛欣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楚阳的碗里，“你多吃点，伯母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妈，咱能别自我推销行吗？”小小的话外音让辛欣和楚阳都愣住，赵思赫低着头笑了两声。

　　辛欣又踹了她一脚，对着楚阳讪笑两声，“你说这孩子，竟胡说八道，我们家小小从小就乖巧懂事，她也没交过男朋友，眼见也毕业了，工作也不错，就想着给她找个对象……”

　　真是俗气，小小咬着牙，继续托腮，反正这顿饭，她也吃不下去了。

　　好在楚阳没有接话，若有所思的样子。辛欣可能也觉得有些唐突了，尴尬地看了眼赵思赫，后者对她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终于辛欣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脸上略微失望的神情也很明显。

　　本来吃饭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但小小这顿饭吃地像嚼腊一样，尤其还是在自己家里，她心里对辛欣同事这一作法狠狠地打了个叉。

　　送楚阳出来时，她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妈这人就这样，喜欢擅作主张，你别介意。”

　　楚阳似乎苦笑了一下，但声音还是扬高了一个分贝，“没关系呀，我不介意，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知道这个外表大咧咧，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到底有没有一点在意他。

　　小小三分惊诧地抬起了头，又慌乱地躲开，“对不起楚阳，我……我还是喜欢洛航，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想争取一下。”

　　楚阳敛去了淡薄的笑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的鼻尖，和坚毅的唇瓣。那是令人不容置疑，甚至于不敢轻视的姿势，一条长线，将俩人之间毫无余地地隔绝开来。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作为一名老师，循循善诱也是分时机，分场合，分情形的。这个时候，他要懂得适可而止。

　　“你知道上次在咖啡店，那个老外跟我说了什么吗？”

　　一提这事，小小就发窘，她果然忘了刚才的尴尬，连连朝他摆手，“那次的事别再提了，我也不想听，但那个人是我的乘务长，我看见了总不能当作没看见吧？”

　　她以为楚阳要糗她，谁知他大笑了几声，十分愉快道，“那个老外，说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强悍的女孩，还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小小……

　　“你没告诉他吧？我最近，桃花挺多的，就别多他一个了……”小小恳求道。

　　楚阳七分邪气地往前走了一步，将小小压到了墙上，看着她惊恐的样子，一只手撑住了后面的墙，身后倾了倾，带着调戏的口吻，说，“放心，我不会把你拱手让人的。”

　　小小……

　　***

　　洛航从洗手间里出来，正洗手时，身后走进来一个男的，他是军人出身，两只眼睛都是1.5，而且观察力非常的敏锐。

　　那个人从他的余光中略过时，他就已经扑捉到对方的信息。

　　刘大海，上次在中餐厅遇到的那个男人。

　　洛航从不多管闲事，尤其是涉及别人感情的事，他连问都懒得问。只是刘大海和另外一个男人并肩走进来，俩人还在交谈。

　　“你老婆管你管得还这么严？”那人问。

　　“可不是，简直就是母老虎，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要不是因为她爸是工商局的，我早就离婚了……”听口气，受气包刘大海对于家有悍妻十分的无奈。

　　那人暧昧的声音嘻笑问，“上次你说的那个小空姐呢，有没有搞到手？”

　　洛航的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他快速洗完手，擦干，正要走出去时，就听刘大海遗憾道，“你说那个高幸啊，别提了，被我老婆当场捉奸，回家让我跪了一夜的搓板……”

　　洛航脚步一滞，目光定在了半空的某个位置。

　　高幸？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自责，又到惭愧，难怪小小那样质问他。

　　他觉得没有必要听小小的解释，正如没有必要让她心存希望一样。从小到大，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去做什么，所以当年妈妈空难去世后，他一无反顾选择了参军。

　　对待感情，他或许麻木，但不是无情，一个漂亮又大胆的女孩，对于洛航来说，有些恐惧，或许潜意识中，他认为自己的妻子应该是一个沉稳且有担当的女人。

　　和他有着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理想。

　　而小小，她真的是太年轻，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孩，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把她排除在择偶的范围之内。

　　而且感情的事，还要顺其自然，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要有个过渡期，哪里像这个辛小小一样，一见面就说要追他。

　　委实让洛航头疼。

　　但在这件事上，他冤枉了她。

　　洛航是个正直的男人，既然他错了，就一定会向她道歉。

　　出了机场后，他给小小打了个电话，响了几声，本以为没有人接，但最后接起来的是一个男人。

　　“小小有事，现在接不了，请问你是哪位？”

　　洛航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声音空置了几秒后，他果断地说，“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只是想道个歉，再光明磊落不过的事情，为何他要撒谎？

　　摇了摇头，为自己的荒唐行为感到可笑。

　　***

　　楚阳拿着她的电话愣了会神，小小从睡梦中唔了两声，他好笑地坐在了课桌上，等着这个睡美人从课桌上抬起头。

　　小小揉了下眼，脖子都僵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上课时睡着了。

　　再看楚阳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马上拍了下头，羞愧不已，“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上课睡着了。”

　　“是不是我的课太枯燥了，让你像听天书一样，”他把电话递给她，笑道，“刚才你电话一直在响，我就帮你接起来了，不过是打错电话的。”

　　小小哦了声，只接过了电话，便放进口袋里。这是最后一节课了吧，她居然不能有始有终，最后一节课居然都睡着了。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如果真的太累了，就先不要上课了。你的口语水平有很大的进步，面试国际线应该没有问题，就算面不上也不要紧，我觉得凡事不可急躁。”空旷的教室里，说话都有回音，但楚阳的声音很好听，就算是撞壁的回音都很好听。

　　他的声音不沉，不尖，恰到好处，像平静流淌的溪水，温婉平和。

　　“过两天有一个国际线的面试，我已经报名了，希望能通过吧。”她收拾着书本，眼皮还有点沉。

　　楚阳看着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处地停顿，他突然说，“一起吃个饭吧，当作，毕业典礼……”

　　“还是算了，我太困了，明天还要飞。”小小技巧性地回避了。

　　楚阳和南博不一样，南博最多算是个心智未泯的大男孩，有时候和他在一起还会拿他当姐们看，但楚阳不行，毕竟是有社会阅历的成熟男子。

　　她不想把自己置于一个复杂的情感中，就算没有洛航，她也不觉得自己对楚阳的感觉是那种轰轰烈烈的爱，顶多算是印象不错。

　　楚阳只是苦涩地笑了下。

　　小小回到家里真的睡到晕天暗地，再睁眼已经晚上9点了，晚饭也没吃，又起来寻了口吃食，洗了个澡，打算继续睡。

　　刷手机时才无意间发现有一通洛航的已接来电，看看时间，正好是她睡觉的时候……

　　小小迟疑着回了过去，不过关机，他应该在飞。她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刚才上英语课睡着了，可能是楚阳老师帮我接的电话。

　　打完字觉得这句矫情了，她反正坦坦荡荡，而且又已经在洛航那上了黑名单，有什么好解释的，于是删掉，重写：有事找我？

　　简单明了，直接发送。

　　但这条微信直到两天后洛航都没有回过来。

　　而这两天是小小备战面试的时候，她也无心管微信的事，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回家累得倒头就睡。

　　面试当天，南博和高幸都给她发了微信，祝她面试成功，常娟也打了电话来让她别太紧张，所有的人都在关心她，小小觉得很幸福。

　　幸福的冒泡泡。

　　国际线英语的考试比国内线难了很多，涉及很多专业性很强的词语，让小小笔试时很吃力。但好在口试部分她对答如流，也是依赖于这段时间楚阳对她的培养。

　　小小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管过与否，都请他吃顿大餐，聊表谢意。

　　考试成绩要过两天才能公布，小小倒也没那么紧张，可能是年轻的原因，总觉得还有机会。倒是高幸和南博很紧张，接连着给她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就连辛欣同志都一直在问她，不过辛欣自然是希望她面试不上的反派，因为国际上飞行时间长，她怕出事故。

　　小小就在这种狂轰乱炸，外加紧张的局面下度过了两天，公布考试那天，小小才收到洛航的微信：上次的事情很抱歉。

　　小小对着手机哼了一声，现在才知道冤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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