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月色萋萋，竹露染香。
　　凌翊宸打了个哈欠，嘀咕道：“天色都黑了，朕才从政事殿脱身，皇叔何时才能去北边，朕见到他便烦心。”
　　“这北疆不起战事，是好事。”小太监说。
　　“朕说的不是北疆，而是北燕和北魏。”凌翊宸说，“只要再将这两个国家攻下，我南源便可一统北域十国，如此天下方可归朕所有。”
　　“北燕苦寒，北魏不过蕞尔小国，陛下何必在意。”小太监说，“殿下，前些日子秀女进宫，您还有好些个没召见过呢。”
　　一听秀女，凌翊宸便立即抛掉先前烦人事，说道：“朕记得有个婕妤生得不错，不知是哪个宫的。”
　　“陛下，奴家去问过了，那云婕妤是北离国公主，摄政王殿下攻下北离之后，便把北离皇室带到京都来，您可有印象？”
　　“北离国公主？”那太监一说，凌翊宸有了印象。
　　“哼，别以为皇叔这是好心。”凌翊宸突然想起当时在折芳轩见到那名女子，“倾国之姿的，他铁定都自己藏着呢。”
　　小太监连声应和。
　　没走几步，湖边响起箫声，清远悠扬。
　　听到乐声，凌翊宸暗道，不知道又是那个宫的美人如此寂寞。便存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呵退乌泱泱的侍卫随从，带着两个太监便前去。
　　湖面回廊桥尽头，有一白衣女子。
　　“走。”
　　凌翊宸走到桥廊上，慢悠悠地问：“你是哪个宫的，为何半夜在此吹箫？”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放下手中的箫。凌翊宸便大步上前，谁料还未走几步，一脚踩空坠入湖水之中。
　　“救、救命！”
　　哪有什么白衣女子，且此刻的桥廊离他们足足有十丈之远。
　　“陛下落水了，快救驾！”两个小太监极力地喊，奈何侍卫个个都在远处，根本听不清他们喊的什么。
　　听到动静，离云歌走到桥廊，一看落水之人居然是小皇帝，大声呼救片刻，立即命身边几个会水的太监前去救驾。

　　闻鹿正打算睡觉，芜若忽然急匆匆地前来敲门，说道：“大人，太后请您速速去陛下寝宫，说是陛下遇鬼撞邪了。”
　　“撞邪？”
　　“好像还落水了，如今还发着高烧。”
　　“我马上去。”
　　等闻鹿到皇帝寝宫，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闻鹿便问：“这位大人，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找我前来。”
　　“陛下应当是惊惧过度，还一直说胡话。我等开了药，可太后非说这是撞邪，得请祭司前来驱邪。主祭大人远在江盐郡调查瘟疫缘由，只能请你前来了。”
　　走入卧房，太后便立即对闻鹿说：“闻大人，这宫中有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陛下。”
　　闻鹿顿时觉得好笑，却也不得不去看看皇帝的情况。
　　喝了太医开下的药之后，小皇帝已经安稳许多了，太后叫他来的目的恐怕不是治病，而是找出宫里是否真的有鬼怪。
　　“率先发现陛下的人是谁？”闻鹿问。
　　离云歌走上前说：“臣妾云歌，路过碧心湖之际看见陛下和两个太监在水中呼救，此时他们离桥廊起码有十丈之远，臣妾也并未看见陛下所说吹箫的白衣女子。”
　　闻鹿偷偷扫了一眼太后，后者面色凝重。
　　“宫中谁会吹奏箫？”
　　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说：“回大人，太后说陛下不可沉溺丝竹声乐，故而严令禁止宫中嫔妃学习声乐。”
　　“回太后娘娘，陛下并未中邪，许是有些劳累故而看花眼了，此刻惊惧过度才会高烧不退，明日便会好。”
　　“让太医退下吧。”太后说道，“哀家知道，这后宫不太平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哀家请闻大人务必除掉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闻鹿苦笑着答应。
　　可他又不是道士，如何驱鬼？而这鬼魂，八成也是有心之人利用。闻鹿如实想着，有些疑惑云婕妤，她一个妃子，深更半夜出门是作甚？

　　第二夜，碧心湖旁，闻鹿带着范一洲悄悄蹲守，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第五夜箫声在很远的地方响起，闻鹿便悄悄跟了上去，然而没几步路便看到了巡逻的侍卫。他们应该也是听到了箫声。
　　这么多人，这个作怪的肯露脸才有鬼。
　　“诸位。”
　　“你是……”侍卫首领没见过闻鹿，见他出现在这儿不由得警惕。
　　拿出祭司腰牌和太后给的通行令牌，闻鹿对他说：“我受太后之托调查宫中闹鬼一事，还望诸位大哥能听我一句，先不要去那声音来的方向。”
　　“既然是太后下令，我等便听你的。”
　　“那是什么地方？”闻鹿打探。
　　“那儿是先帝妃子居住的地方，如今只有太皇太后和柳太妃二人居住。”侍卫说道，“若是祭司大人有什么事，属下就在此地等候，一定要及时呼救。”
　　闻鹿说：“多谢这位大哥，我们先走了。”
　　范一洲跟上闻鹿。
　　箫声若即若离，永寿宫的宫女太监听到了动静，个个战战兢兢，因为居于深宫，也没有侍卫，故而没有任何人敢靠近箫声的源头。
　　凤栖宫。
　　闻鹿看着上头的题字，寓意极好，碧瓦飞甍，建造精致，只是有些旧了，恐怕好多年没有人住，也无所翻新。
　　“这里是哪位娘娘？”闻鹿拿出自己手上的令牌在宫女眼前晃了晃。
　　“回、回大人，这儿并无人居住。”
　　皇宫里最不缺乏的便是流言，小皇帝在殿内遇鬼落水的消息纵使被压下，也是在宫女太监口耳相传。这名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是。
　　范一洲闻：“大人，您应当问这儿先前住着谁，如何不在的。”
　　闻鹿看向那宫女，宫女连忙说：“从未住过人。”
　　“从未住过人？”眼前宫殿华丽而庄重，怎么可能建了却不住人？
　　宫女战战兢兢地说：“这是先帝为了纪念婉妃娘娘而建立的宫殿，婉妃娘娘过世之际还是端王之际便已经过世了。”
　　“即便真是若是婉妃娘娘，先前也应该有动静才是。”范一洲斟酌着说。
　　“这世间并无鬼怪。”闻鹿说完上去拉门上的锁。铁链锈迹斑斑，实则是虚掩上的，周围的草木从墙缝之中传过来。
　　拿着灯笼，低头看了一会，草木并无受伤。
　　“走吧。”闻鹿放开铁链，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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