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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数学竞赛决赛的考场设在市中心的实验中学。
清晨车流尚且还比较稀疏，一辆大巴车载着一车怀揣着紧张与期待的孩子们，驶向那个即将见证他们一段时间以来努力成果的战场。
乐南槐靠窗坐着，耳机里塞着英语听力，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着完全不成调子的节奏。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灭的光斑。
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机里的单词上，但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来，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他归因于赛前的紧张，虽然顶着傅烟寻的学神身份，代表学校出战这种级别的竞赛压力不小，但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这种程度的紧张通常会在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被专注取代。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那烦躁感并非源于大脑，更像是从身体内部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几不可查难以捉摸的悸动，尤其是后颈的腺体部位，隐隐传来一阵阵不同寻常的发热。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将领子又往上拉了拉，确保阻隔贴严密地覆盖着腺体，他今天用了强度最高的阻隔剂，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那点不安。
坐在他斜前方的傅烟寻回过头，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蹙了一下眉头。
乐南槐立刻瞪了回去，用口型比了个“看什么看”，努力摆出平日里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
傅烟寻没说什么，转回了头，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了。
到达考点，下车，排队入场。
夏日，清晨的阳光已经带上了热度，照在身上，乐南槐只觉得那股莫名的燥热似乎更明显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暂时压下了那点不适。
不多时，考试开始了。
考场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偶尔响起的轻咳。
考场内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乐南槐却觉得那股从体内透出的热意非但没有被驱散，反而在冷热的交锋中变得更加清晰，他甩甩头，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试题上。
题目很难，但尚在可应对的范围内。
他凝神思索，流畅地写下推导过程，思维高速运转时，似乎暂时忘却了身体的不适，然而，当他解完一道难题，稍作停歇的间隙，那被压抑的感觉便立刻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后颈的腺体开始持续发烫，像贴着一小块逐渐升温的暖宝宝，他甚至能感觉到腺体轻微的搏动，与此同时一股极淡的玫瑰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乐南槐心里猛地一咯噔，手下意识地想去摸后颈，又硬生生忍住。
不可能……时间明明不对…….而且他用了强效阻隔剂!
他心下升腾起一股恐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的考生，似乎没人注意到那几不可闻的香气，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同时不自觉加快了答题的速度，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从人群之中逃离。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冷气仿佛失去了作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鼓噪。
那缕玫瑰的甜香没有放弃，依然固执地想要突破阻隔剂的封锁，丝丝缕缕地钻出来，与他自身的紧张和焦灼混合在一起，酿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氛围。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那股越来越汹涌的热意时，一道若有实质的视线投了过来。
乐南槐循着视线看去，恰好同坐在他左前方不远处的傅烟寻对上目光。
傅烟寻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分辨空气中那抹异常淡薄却对他而言又异常清晰的气息来源。
乐南槐心里一惊，几乎是触电般避开了他的视线，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巨大的尴尬和慌乱瞬间淹没了他，他感到脸颊烧得厉害，连耳朵尖都烫得惊人。
完了完了完了！
乐南槐脑子里一片混乱，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痕迹。
傅烟寻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反而变得更加如影随形。
乐南槐看了一眼自己的试卷，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几乎没有犹豫，他答题的速度陡然提升，笔走龙蛇，思路清晰得可怕，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为了积蓄力量进行最后的冲刺。
他强迫自己重新聚焦于试卷，手指却因为紧张和不适而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傅烟寻的视线像芒刺一样扎在他的背上，也能感觉到身体内部那股失控的热潮正在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腺体的胀痛感越来越清晰，玫瑰的香气似乎也浓郁了一点点。
不行！快撑不住了……
他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潦草地写完最后几步推导，得出了最终答案。
几乎在落下最后一个数字的瞬间，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所有考生都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乐南槐顾不得那么多，抓起试卷踉跄着走到讲台前放下，甚至来不及看监考老师一眼，就脚步虚浮地冲出了教室。
他一口气跑出考场区域，冲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他的大脑因为缺氧和情潮的初期反应而阵阵发晕，视野也开始有些模糊。
他扶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抑制剂……必须马上打抑制剂！
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遍寻无果才想起来抑制剂放在随身的书包里，而书包还留在考场的物品存放处！
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乐南槐惊恐回头，看到傅烟寻也提前交卷跟了出来，正快步走向他，脸上带着罕见的焦急神色。
“你……”
傅烟寻几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想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近距离的接触，Alpha身上那冷冽而极具侵略性的龙舌兰信息素，即使是在乐南槐自己的身体里，似乎也因对方灵魂的存在而带上了原本的特质，这对于正处于发热期前兆信息素失控边缘的Omega而言，几乎是致命的诱惑和刺激。
乐南槐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挥开傅烟寻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声音因为恐慌和身体的反应而变得尖利颤抖：“别碰我！”
他挣扎着想要站稳，想要逃离，却因为动作太大，脚下猛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傅烟寻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人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避免了他摔倒在地的狼狈。
这一下，两人身体紧密相贴，乐南槐身上那越来越无法压抑的玫瑰甜香，与傅烟寻那带着冷冽酒意的龙舌兰气息，在狭窄的走廊角落里猝不及防地碰撞在一起，如同火星溅入了油桶。
乐南槐闷哼一声，瞬间软倒在傅烟寻怀里，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被这要命的接触抽干，腺体疯狂地跳动发热，热潮席卷四肢百骸，视野里只剩下傅烟寻近在咫尺的写满了震惊与了然的脸。
他们的身体互换回来了。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却又迅速被翻涌而上情热吞没。
他最后的意识，是傅烟寻骤然收紧的手臂，和他压抑着复杂情绪的声音。
“乐南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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