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臣

　　当漫天的狼烟散尽，一轮血月高挂在天边，散发着森森的寒光，将夜幕染成诡异的颜色。
　　坐在大帐中的袁培华默默的向自己受伤的手臂上缠着绷带，今天暴熊军又向前推进进百米，一支流矢在那漫天的箭雨中划伤了他的手臂。
　　“江山，给我倒酒！”他中气十足。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端着酒坛走了进来，“父帅，家乡带来的酒……这是最后一坛了。”
　　“唉，怕什么，打完这仗不就可以回家了？”老将军一把夺过那孩子手中的酒坛子，猛灌了两口，有些浑浊的液体入喉后是粮食的清香和火烧般的感觉，接着一股热气蒸腾而起，附了霜的双鬓上不由得渗出几滴汗珠。“还是老家的酒喝着痛快，不似帝都的酒这般造作，软绵绵的无力……唉……”说到这老将军叹了口气，“这几年的大旱，老家也没有人有余粮去酿酒了，就算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出神地盯着帐外残破的大旗，“狐死首丘难，那又何需马革裹尸！”转过身来盯着江山，“传我军令！我袁家上下……准…备…殉…国……”他的手重重的落下狠狠的拍在案板上，可这“彭”的一声巨响，也掩盖不了他颤抖的声音和双手……
　　江山看着眼前这个被他称为父帅的孩子，低下了头，应了一句“诺…”几滴浑浊的泪滴滴落在地上，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那一刻，老将军叫住了他。
　　“江山……回来，老夫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江山转身拱手“请父帅吩咐。”
　　“从老夫在那场乱军中救下你，已经过去多久了，算算……有一十五年了吧……跟了老夫这么久，你也算是老夫半个儿子，纵然你称老夫为父帅，但是你也不是老夫的儿子………”说到这里，老将军顿了顿，张开了嘴，喉咙涌动了一下，缓了缓才说到“这一战的战功，尽由我袁家子弟取，你本是外姓……此战你守鼓台，为我袁家儿郎击鼓，不破敌阵……鼓声不绝！”
　　“父帅，江山还能打，江山还能打啊！江山向父帅请先……”
　　“住嘴！这是军令！是老夫的军令！在军营里……你只需要服从军令……不论现在跟着我还是以后跟着谁……你明白吗？”
　　“父帅……我……末将请死战！”江山眼中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住嘴！你这逆子！老夫的军令是中军都尉江山守鼓台！敌阵不破鼓声不绝！听懂了吗……！”老将军的眼眶也已经通红。
　　“父帅……”江山张嘴还欲争辩什么。
　　“住嘴！来人拖他下去！去鼓台！记住老夫的军令！”老将军咆哮着。
　　当甲士们拖着江山渐渐远去的时候，看着越来越远的帅帐中坐着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那个为了这个国家……拼搏了一辈子的垂暮老人……恍惚间，他看到几滴晶莹的泪珠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这一刻大概会永远停留在江山的心里……这可能是永别……不……这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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