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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动的命运齿轮
就在我决心堕入世俗与虚伪的泥沼的时候，举世震惊的大事件，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悄然发生了。
费舍尔.泰格袭击了玛丽乔亚，解放了成千上万的奴隶。
我倒是并不觉得两者的关联有着什么蝴蝶效应般的联系，世界的巨变，无人能够阻拦，我的烂俗感情戏码不过是这场刺激盛宴角落的残羹冷炙而已。但我确实也在这场狂欢的余烬之中觅得了丰厚的油水。由于奴隶的大量流失，世界贵族对奴隶的强烈欲望堪比重度瘾君子在无法获得毒品的状态下度日如年，他们愿意倾覆一切钱财以重新获得他们的人肉傀儡。奴隶的价格一时间在世界各地翻了十倍不止，香波迪群岛的奴隶产业必然会在短暂的恐惧静默之后迎来了空前绝后的黄金时期。一张张的期货单子转变为了以超低价买进的奴隶，紧接着以拍卖的方式大肆分散到世界各地，换回数不尽的钞票与贵金属。而我的财务工作也几乎是占用了我的全部时间，我深知那一串串的数字下边压着的是无数被奴役剥削的冤魂，心中却再也燃不起一丝怜悯与不忍。从上了这条船开始，我就注定会成为帮助多弗朗明哥打造罪恶帝国的邪恶帮凶，与其时不时地抱着早已被舍弃在心底的良心自怨自艾，欺骗自己不过是被逼无奈，倒不如彻底认清现实，接受自己注定要扮演的角色。在善恶之间纠结反复除了感动自己，只会招来世人更多的唾弃与憎恶。
戴上面具的我，才是我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样子。
令我颇为在意的是，原本热衷于在人类拍卖场一掷千金的一个天龙人，突然之间从我的交易网络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费舍尔.泰格的袭击后，天龙人们与那些沾亲带故的贵族像是一群夹着尾巴的哈巴狗销声匿迹，却在大多数人看不见的地方秘密地购买新的奴隶。眼看着这场隐秘的热潮就要过去，我依旧没有打听到关于那人的一丁点消息。虽然他们那类人向来被视为全世界平头百姓的秘密公敌，但从一个总销售的角度来看，无辜损失一个大客户是没法不去在意的。于是我从摩根斯那里用价值不菲的代价才打听到了红土大陆上的内部消息，结果令我大吃一惊。
那个天龙人，被谋杀了。
这是一再被封锁的绝密情报，政府对此事进行了零容忍的封杀，毕竟这是足以令世界动摇的大新闻。报纸上只是登了玛丽乔亚伤亡惨重，却并不曾指出死者当中还有天龙人，而且据说凶手已经被秘密逮捕了，但究竟是谁，没人知道。我是直到费舍尔泰格解放奴隶事件的，但天龙人死亡这件事，就算再“史诗”中也没有被提及。老实说，我的第一反应是此事很可能与异土人有关，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因素，会让原本的“史诗”发生改变，甚至是......彻底的摧毁。
我对自己的猜想一下子感到不寒而栗。
可反过来想，人已经死了，凶手既然已经被秘密抓住，那么这件事也算是有了完满的结尾。或许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只是“史诗”之中并未提及，也不会影响到之后历史的发展。可无论从哪个方向深入思考，我所掌握的信息都不足以让我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带来的就只有深深的不安与彷徨。
北海的天气总是很冷，有时候好几个星期也看不到晴朗的天气，虽然有热的暖炉和足够厚重的被子，但深夜里的船舱冷得跟冰窖一样。北海和我家乡的冬天很像，但又很不一样。我的家乡在内□□面环山，没有冷冽的海风与盐碱的水质。异土拥有着满足人们一切虚无愿望的技术，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看到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地方的景象，大海、热带雨林、沙漠。唾手可得的幻象之下是浪漫与冒险精神的落寞，人们将向往美与梦想称为“作秀”，□□与精神一并被圈养起来，淡忘曾经的猛兽姿态沦为平庸的社畜。我很庆幸自己在被驯服之前穿越到这里，我并不惧怕未来会臭名昭著，墙倒众人推。我害怕的是在我死亡的时候，发现自己从未活过。
桌角的闹钟传来微弱的电子音效，昭示着第二天的到来。我放下笔，数字与计算总是会让我陷入深深的哲学思考，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好像酒醉一般沉重茫然。我瞟了一眼几乎要被成堆的档案夹挤下桌的可怜日历，4月24日。
“祝我生日快乐。”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船舱。这个时候大家几乎寂静睡着了，航海、战斗、冒险，这些最最消磨人精力的东西让他们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而我所担任的工作，至始至终都是晚睡晚起的类型。我独自走在狭长的走廊里，丝毫不感到害怕，在厨房冰箱的最下层，我给自己留了一小块蓝莓芝士蛋糕。那是在上一座有小镇的岛屿上买的，这样一来我的生日就算是庆祝过了。
不知为何，走近厨房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直跳。我推开厨房的门，迎接我的是一道强烈的光。
“生日快乐！！！”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铺天盖地般袭来，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紧接着我才意识到扑面而来的温暖，仿佛催促着要将我身上的寒冷洗去，香甜的食物的气味沁人心脾，我看见了大家热情洋溢的脸。
乔拉率先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真是的！你总是慢吞吞的啊，阿黛尔！我们可是等了很久呢！”
我茫然地环视四周，大家欢喜地看着我，简单而用心的装饰、精心准备的宴会，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得到这样的待遇。毕竟朋友们秘密准备的惊喜生日宴会通常就只有在故事中才会出现，毕竟在异土人们往往更信奉“管好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我从未跟他们聊过自己的生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傻姑娘，你之前提到过呀！”乔拉欢快地说。我真的提到过吗？我从不记得跟谁探讨过关于生日的话题，因为生日对于我来说亦是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证明，它牵带着过去和不想再回想的自己。
我思索片刻，狐疑地说：“......我确实从没提过。”
“她让Baby-5偷看了你的手账本。”罗双手插着兜站在一旁，冷冷地插嘴道。
“罗！！”乔拉大声呵斥道，又转头笑嘻嘻地对我说，“不管怎样，亲爱的，祝你22岁生日快乐！”
“谢谢。”面对大家热情洋溢的目光，我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感动到想哭的冲动，但我没真的哭出来。我被大家推搡着来到餐桌前，生日蛋糕是我喜欢的玫瑰红丝绒千层，我深知以海上的条件这样的口味过于讲究了，很显然他们从很久以前就谋划着想要帮我庆祝生日。许完愿后，我睁开眼睛，发现多弗朗明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得承认，在我衣冠不整地逃离他船舱的那个早上之后，我们的关系一度变得有点尴尬。我从小就被冠以非常保守正统的教育，这些东西是没法在一次孩子气的任性放纵后完全摒弃的。哪怕我下定决心要彻底改变，它们还是会借助我游移不定的性子扰乱我的大脑。事实上，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多弗朗明哥。他不会是长相思守的良伴，绝对不是。爱上他，将自己的全部托付于他是绝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一再这样警示自己，却没法不把视线投向这个与我在床上撕磨过的男人。而当他向我投来视线的时候，我却只能如同胆战心惊的猎物一般灰溜溜地逃窜。
虽然我一向自诩为独立理智，坚定顽强的女汉纸，但女性的弱势特征在这个时候却彻底暴露了出来。
“谢谢少主大人，”我看着他微笑道，可目光却很快不自觉地扫向它处，食指的指腹一再摩擦过叉子锋利的尖部，尖锐的触感却不及我心中忐忑的千分之一，“谢谢......您为我庆生。”
“这没什么。毕竟，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我抬起头看向他。这种煽情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挺违和的。如果我说我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异样的感情，那绝不是真的。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可这个时候他却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同时话锋一转。
“好了，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我说过我会补偿你的。”最后一句话他是单独低声对我说的，不知为何，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几乎要带动着全身一并颤抖起来。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家争先恐后地猜测着少主会送什么样的礼物，同时催促着我快些打开。我盯着礼物盒看了片刻，抬头一本正经地对他道：“先说好，如果是像上次那样昂贵到离谱的礼物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虽然钱财珠宝可以说是我们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战利品，但无功不受禄。
“呋呋呋呋......你总是这么一本正经呢，阿黛尔。放心吧，这会是你需要的东西。”他杵着下巴对我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拆开了礼物盒。眼前的东西令我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我不能收。”我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
“德不配位。”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该是我的，哪怕得到了，也只会平白增添患得患失的恐惧。而时至今日的我，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有资质承担这份力量。
“呋呋呋呋......你总是能想出这种文邹邹的词儿呢！”他站起身，拿出盒子里的东西，蹲下来送到我嘴边。“别再胡思乱想了。相信我，你很有潜力，绝对配得上这份力量。”
我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东西。没错，一步登天的东西，有了它，我会拥有强大到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力量。可惜我早就不再疯狂追捧暴力美学了，一个人不会因为突然在暴力上得到优势而变得伟大，更多的时候则是遭受痛苦。而且，一旦接受了这份力量，我就会彻底变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真正的，永远无法回头。
付诸行动总是比千百次预想更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命运的齿轮并不会因为一时的优柔寡断而停滞不前。 “我最好还是先确认一下种类，至少得知道是哪个系的吧？”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东西，说不上来是哪一种水果的形状，但上头几乎令密恐者抓狂的卷曲花纹是绝对错不了的。
恶魔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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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转动的命运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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