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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020 忍耐治疗的痛苦
虽然目前唯一具备行医资格的就只有罗马尼，但考虑到这人实际上是个没有实习三年经验就擅自开诊所的违规黑医，再加上接下来进行的治疗方法也是绝对无法被普遍推广的方案。
因此在进行正式治疗前，得先让病患签署同意书。
然而正如治疗方案是绝对不符合现代医学常识的炼金药剂与魔术辅助手段一样，杀手鳄拿到的治疗同意书，也并非通常意义上的那种手术知情书。
那是一份魔法契约。
其名为——【自我束缚卷轴】。
暗黄色的羊皮纸纸面上，用最为板正、最不会出现识别错误的、同时也是最标准的英文字体，清清楚楚写着绝不存在任何歧义词语的契约内容。
【束缚术式·对象——韦伦·琼斯，以个人灵魂起誓，以达成下述条件为前提，契约将成为戒律，毫无例外地束缚住对象。
誓约：韦伦·琼斯（Waylon Jones）对于以任何‘对自身无恶意无杀意的对象’的杀害、伤害的意图及行为，将被永久禁止。
条件：完全根治对象的返祖疾病，无任何后遗症与残留，恢复常人的外表。
许诺人：罗马尼·阿其曼
见证人：立夏·藤丸（桑穆尔·拜恩）
束缚对象：_______】
“签了这个，我就能被治好吗？”
如人形鳄鱼般的男人，小心翼翼捏着羊皮纸。尽管还不知晓治疗方案，但已经在内心脑补了一整套中世纪女巫和各种古怪魔法生物身体部分药物的流程……
即便如此，韦伦·琼斯依然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能被治好吗？
回答他的，则是罗曼医生微笑着的表情。
“是的，你会被治好。我向你保证。”
大约是罗曼坚定的眼神给了他信心，灰绿色身形的高大男人不再犹豫。
他接过杰递来的钢笔，小心而仔细地以一种不会捏坏钢笔的力道，端端正正签下了他的名字。
【韦伦·琼斯】
签下名字的瞬间，羊皮纸的末端便开始自行向上卷动，魔力粒子汇聚而成的光环从中间将它束起，仿佛一道不可侵犯的封条。
“不用紧张，那个是正常现象。”
似乎是注意到杀手鳄有些紧张的表情，罗曼医生很是贴心的作了个简单介绍。
“这份契约是建立在连灵魂也能束缚的强大术式上，进而进行制造再现的。写在上面的约定无论是谁都不能违背，更不能逃脱……当然，换成更简单的话来理解，就是写在这张羊皮纸上的约定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的东西。”
绑着淡橘色马尾辫的青年稍微向后退了两步，取出一瓶闪烁着翠绿色光泽的药剂。
装在玻璃瓶的药水呈现出极为清澈透亮的质地，纯净的翠绿色似乎是从无数叶片中萃取了初升的第一缕日光后酿造而成的美酒。
它是希望，是生命，是未来。
被递到韦伦·琼斯面前的，就是这样一瓶美丽到拿去当艺术品都会有人信的药剂。
“你听过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韦伦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自幼年时就不断显现出的异类特征，将韦伦与普通孩子轻而易举的区分开来。酗酒的姑妈骂他是怪物，而当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能在马戏团找到立足之地，但老板却又是个私吞了大部分收入的坏家伙。
积累的不幸和愤怒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偶尔的，当韦伦独自一人呆在下水道里静静坐着的时候，他又会无法克制自己回到地面上像个人类一样生活的念头。
于是，罗曼在将那瓶药剂放进韦伦手里的时候，用清亮的嗓音为他诉说了那个本应是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
“小美人鱼为了得到在岸上行走的双腿，与海中的魔女做了交易，用她的嗓音换到了能将鱼尾变成人类双腿的魔药。”
有着与药水一般翠色眼瞳的青年，微笑着对韦伦继续说：
“韦伦你则是用你今后不再作恶的选择，交换了根治返祖疾病的药剂。在彻底治好前，你或许会体会到小美人鱼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的痛苦，但请你记住，这只是暂时的副作用。”
“副作用？”
“你的皮肤会被替换成正常人的皮肤，你的牙齿也会变成人类的牙齿，你的骨骼、肌肉以及身躯的绝大部分器官，都会从鳄鱼的形态被逐渐扭转为人类的形态——但为了彻底达成治疗效果，即便你痛哭流涕的喊着要停止，我们也不会停下的。你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内里仿佛流淌着生命力的翠绿色药剂，被韦伦握在手里。而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它悉数倒入自己长满尖锐牙齿的口中，一饮而尽。
那正是韦伦·琼斯的回答。
——他要变成正常的人类。
最先入口的是犹如薄荷的清凉感，而后顺着喉咙涌入食道的，是类似葡萄酒般细腻绵长的香醇。
但不久之后，韦伦则从自己腹部逐渐感受到一股，似乎正从温热变为烧灼一样的“火焰”。
这团火越烧越旺，越烧越大。像是要将韦伦从身体内部融化一样，烧得他连内脏都开始抽搐。
灰绿色的高大男人“噗通”跪倒在地，指甲尖锐的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上半身。身躯内部涌现的痛苦，令他不住地嚎叫。
“好痛……苦……我……”
下个瞬间，Caster帕拉塞尔苏斯亲手制作的速效型麻醉剂，就被杰拿到手里，然后一把塞进了韦伦·琼斯的嘴里。
“先睡吧。”额前有两缕白发的青年对地上的男人说：“等你睡醒后，会变好的。”
鳄鱼外表的壮汉闭上眼睛，不知是麻醉剂的效果，还是杰安慰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的笃定，韦伦·琼斯在失去意识后，反而呈现出一股奇异的安宁。
“接下来怎么办？”杰扭过头问道。
罗曼医生拍了拍自己毫无肌肉的胳膊，苦笑着说：“能麻烦你把韦伦送到房间里吗？不要送到床上，给他送到浴缸里。”
“虽然我知道这家伙的确长得很鳄鱼，但他姑且还算是人类，睡着的时候把他丢进浴缸里，确定不会把他淹死吗？”
“放心吧，韦伦的情况本来就需要全身泡在药水里，而且浴缸里的药水也已经经过特殊处理过，韦伦泡进去后是不会影响他呼吸的。”
尽管杰已经见过这家人展现出的不少奇奇怪怪的手段，而且也对他们用的这些魔法有了一定程度的信赖。但不管怎么说，当他艰难拖着韦伦·琼斯巨大的身躯进入房间后，矗立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巨大的充气泳池，还是让杰的内心充斥着强烈的无语。
“……你们都能造出来那么神奇的药剂，却不能搞个正经的浴缸吗？”
正在往充气泳池里倒药水的藤丸立夏耸了耸肩，说：“没办法，谁让韦伦·琼斯的身高都快有2米3。适合这个高度的浴缸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非要搞浴缸的话还得特别定做。不如直接买个大号的成人用充气泳池，省钱便宜，而且以后洗干净了还能留着自己用。”
在勤俭持家这方面莫名很有自觉的杰，在仔细想了想两边不同选择的支出后，最终默认了藤丸立夏的说法，并将昏迷过去的韦伦·琼斯放进了这个倒满不知名药水的充气泳池里。
***
很温暖。
有柔和的水波贴近身体。
随后韦伦·琼斯睁开眼，发现自己仰面躺在水里。
他吓得立刻坐起身，但奇异的是，即便在坐起身后脱离了这片颜色奇怪的水，韦伦的呼吸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就仿佛无论是在水里，还是在空气中，他都能自由呼吸似的。
“因为是针对你个人情况，特别调配的药水嘛～”
听见旁人的声音后，韦伦下意识扭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有着黑发蓝眼睛的青年，正拿着类似测定某种物质的仪器在自己泡着的这片水里进行检查。
“你在做什么？”
“测量你泡着的药水的药物含量，然后根据吸收的程度进行相应的调整。顺便一提，你能在水里呼吸是因为药水针对你个人情况特别修改了配方，可别以为自己像小美人鱼一样能在水里生活哦。”
开了个小玩笑的藤丸立夏，在收集到足够的数据后，便从身旁的好几个不同颜色的瓶瓶罐罐里，挖了两勺明黄色的药粉放进充气泳池，然后又往里面倒了5L的乳白色的半透明液体。
“好了，目前就先这样。另外治疗刚开始的时候效果比较显著，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个给你。”
“什么？”
“是镜子。”
从黑发青年手中递来的，正是一面光洁无比的崭新的镜子。
那原本是韦伦·琼斯最厌恶的东西。
因为他在镜子里看见的，就只有自己丑陋恶心的外表。
但现在不一样。
因为当他半信半疑接过那面镜子后，他从中看见的，却是一个面部鳞片少了大约孩童巴掌大的份量，取而代之的则是肉粉色的普通人的皮肤……正开始获得新生的自己的脸。
“这是我的脸？！我的，是我的……真的是我？！”
长着尖锐的手指在镜面边缘留下几道划痕，吓得韦伦险些拿不住镜子。但很快的，但他低头看向这片呈现出墨绿色的、正泡着自己全身的药水后，深色水面上倒映出的模糊影子里，同样见证着韦伦的身躯的确正开始出现普通人的模样。
“签在契约上的束缚，不会弄虚作假，一定会实现。”
这样说着的藤丸立夏，将第二瓶翠绿色的药水递给了韦伦。
“虽然还是会带来痛苦，但我想，在你看见成效后，这份痛苦你应该可以继续忍耐下去。”
生机盎然的翠绿色药水，让回忆起之前自己身躯痛苦的韦伦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但很快的，对恢复自己身体的渴望，战胜了痛苦的记忆。
他握住那瓶药水，再次一饮而尽。
灼热到连内脏都扭曲的痛楚，再次袭来。
如果说上次是五脏六腑被灼烧，那么这次则是连骨骼都被架在火上煎熬。
像是要将骨髓里的油都给榨出来，血液里流淌的都不是血红细胞，而是传递着无数代表着疼痛讯号的神经元。脑浆都在咕嘟咕嘟沸腾着冒泡，似乎有谁将全身的痛觉神经扯出来揉成一团，像是包里纠缠起来的耳机线，非得耗费极大的耐心和意志才能分开。
肌肉不自觉地痉挛，眼球都因痛感而呈现出血丝发红。韦伦抱紧自己的手臂，都被自己的指甲深深戳进肌肉，在药水里流淌出猩红色的血液。
没关系，忍一忍，再忍一忍。
在韦伦·琼斯因痛苦而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就只剩下了这句话。
——下次再睁开眼睛看见镜子的时候，自己会是长着怎样脸孔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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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充气泳池是因为我自己在家买了个可折叠浴桶，还买了浴盐球泡澡，所以想到了“啊，还可以搞药浴啊”。然后在查了杀手鳄227cm的身高和311kg的体重后，毅然决然给他挑了大号成人充气泳池。
一般的浴缸真的放不下他，浴桶也是。
***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NO.0020 忍耐治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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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