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清河县又下了一场雨。

　　雨过天晴后，空气格外清新。
　　半月湖堤岸边的柳枝抽出了米粒大小的嫩芽，雪白的李花开得正是绚烂。
　　半月桥上人来人往，挑担的脚夫，吆喝糖葫芦的小贩，挎着菜篮子的大婶，彬彬有礼的书生，簪花的姑娘，换上新衣裳的小孩……格外热闹。

　　顾陶白一身宝蓝刺绣镶边长袍，坐在半月桥对面的茶楼里，呷了一口茶。
　　周掌柜刚刚来给他送来了清风斋的账本，正等着他问话。他略略看了一遍，皱眉道:“怎么二月没有多少进项？”
　　周掌柜沉吟道:“东家有所不知，自从上次出了那母女俩的事后，咱们铺子生意就没以前那么好了。上门的都是信赖我们的老主顾……虽然大家都知道上次是那妇人做了手脚，不赖我们清风斋，但到底还是有一些损害我们铺子的风言风语传了出去。”
　　“查清楚是从哪里传出去的了吗？”顾陶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
　　“回东家的话，还没有。”周掌柜迟疑道。
　　“好了，我知道这事了。”顾陶白手指一顿，“你回去吧，我亲自去料理他们。”
　　“是，小的告退。”周掌柜向面前一脸严峻的东家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顾陶白将面前的账本收进怀里，大步向外走去。

　　顾府。
　　顾瑜青正眉开眼笑地坐在花厅看苏果给她寄来的书信。
　　顾陶白一进门就看到阿姐正拿着几张纸，嘴角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谢大哥来信了？”顾陶白一屁股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问道。
　　“没有。”顾瑜青头也没抬。
　　“那你怎么笑得跟偷了腥一样？”顾陶白在摸老虎胡须的边缘试探。
　　“你找打是不是？”顾瑜青威胁道，仍盯着信纸，她还没看完呢，阿果回给她的信比她写的还要多，她正看得起劲呢。
　　“难道是苏果那丫头来信了？”顾陶白疑惑道。
　　“对啊，阿果说她现在成了抄书先生了。”顾瑜青看完信件，放下纸张，笑吟吟地说，“阿果还说她挣了第一笔银子后就去买鸡蛋红豆茶叶给我做抹茶蛋糕吃。”
　　“抹茶？那是什么？”顾陶白奇怪道，“用茶做的蛋糕？”
　　“嗯嗯，就是末茶，你知道的。”顾瑜青又拿了信纸，边看边说，“阿果真是一个时时给我惊喜的人儿。”
　　“是是是。”顾陶白把玩着手里的元宝，又奇怪地问道，“不过茶做出来的那啥蛋糕能好吃吗？”
　　顾瑜青拧着眉头想了一下，说:“应该味道不错吧。上次你带回家的青团连娘都吃了两个。”
　　“是啊，娘还问这么那股子涩味没有了。”顾陶白把元宝收进袖子里面，又道，“我告诉娘说苏果妹妹加了盐再煮沸。”
　　“嗯嗯，我还记得。”顾瑜青笑道，“以后有机会我也跟着娘试试。”
　　“你不是不喜欢进厨房吗？”顾陶白看了她一眼。
　　“我现在又喜欢了，怎地？”顾瑜青扭头说道。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想让谢元也尝尝新的吃食。说起吃食，她又想起上次那两个被浪费的红薯，看着顾陶白的眼光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顾陶白感受到了来自她不友好的目光，腾地一起身，“阿姐，我回书房抄书了。”
　　说完人就不见了。

　　顾老爷一进书房就看见顾陶白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边恭恭敬敬地抄书，满意地笑了笑，无声地退了下去。
　　一回到房间，就喜不自胜地对自家夫人道，“夫人，咱们的陶白今天真乖。”
　　顾夫人诧异地抬起头，“怎么？”
　　“他今天没让我提醒就自觉地去抄书了。”顾老爷笑眯眯地给顾夫人捏着腿。
　　“确实难得。”顾夫人笑道。
　　“阿婧还记得当时我们是如何给陶白起的名字吗？”顾老爷微笑着，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当然记得。”顾夫人放下手中的书本，笑道，“当时你想了好久的名字，不是觉得这个不好听，就是那个觉得俗，眼看两个孩子快周岁了，你还没寻了一个满意的名字。后来还是我实在烦了，随口说道那儿子就叫‘陶白’吧，女儿就跟着儿子的名字来，唤‘瑜青’。”
　　“是呀，阿婧，还是你最有办法。”顾老爷笑呵呵地说。
　　顾夫人眼里含笑，“你后来还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本书，指着一个词语对我说‘陶白’这两字是真的妙极，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
　　“富埒陶白。”顾老爷抚着顾夫人细腻的手，“这个词语着实妙极。”
　　“谁叫你是清河县有名的富商呢，我也是看着你突然灵光一闪。”顾夫人嗔道，“谁叫你当时一直烦我。”
　　“是为夫的不是。”顾老爷笑着说道，“都怪为夫当时追求完美，想给姐弟俩取一个寓意美好又好听的名字。”
　　“我懂得。”顾夫人拍拍他的手背，“咱们的顾晞舟出生的时候，你都没那么不淡定。”
　　“夫人这话可不对。”顾老爷义正言辞道，“晞舟出生时我可是开心得想昭告天下。”
　　“对哦，你开心得都跳到了桌子上。”顾夫人打趣道。
　　“额，夫人，这件事你记得就好，不要说出来嘛……”
　　“不知道是谁在桌子上手舞足蹈地说……”
　　“哎呀，夫人。”顾老爷连忙打住她，起身要往外走，“我突然想起我的账本还没看完。”
　　顾夫人掩着嘴偷笑。

　　天气渐渐回暖，春夜里吹拂的微风都带着暖意，让人感觉格外惬意。

　　苏果喜滋滋地看着自己抄好的两本本《三字经》，成就感满满的。一本就是三十个铜板呢，可以买好多个鸡蛋呢。
　　抄书已经四五天了，苏果觉得自己的速度有点慢，想着自己还得加快进度，把剩下八本赶紧抄完。《三字经》抄完了，还有《弟子规》等着呢。
　　起身伸了个懒腰，她觉得周身酸爽极了。
　　苏果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沉沉的黑夜。有暖暖的夜风吹来，还夹了一丝淡淡的花香。
　　去了一趟厕所，苏果洗洗手熄了灯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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