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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11)
一放松下来,全身的酸痛和疲惫涌了上来,于然将内存卡扔在宋凛之的脚边,自己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
宋凛之单手撑地坐在地下,汗水顺着下巴低落,他调整了呼吸,捡起脚边的内存卡收进手心,低声问道:“你看过吗?”
“看过。”
话语刚落,篮球狠狠砸在了于然的肚子上,他疼的蜷紧了身子,倒吸几口冷气。
宋凛之轻抬下巴,眼神倔傲冰凉:“给我忘掉。”
于然咬牙回答:“我只是确认里面是什么,不是有意偷看。”
没人知道他看到里面的照片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于然和宁遥冬谈不上熟悉,只是因为就读的初中和高中都是直升,所以难免撞过面。照片其实没有多大尺度,但宁遥冬的年龄和眼神让看的人会窒息。
谁知道她在那样的境地里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李卓星说,他当初没有拿着这照片‘自证清白’,是因为宋凛之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没有机会将照片公之于众,就被关进了教管所。
如果李卓星在撒谎,那他拍了这照片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把他关进去?”于然偏头问他。
宋凛之看着不远处缓步走来的宁遥冬,淡声说道:“是他自己犯事了。”
他只不过是为了不让李卓星有机会利用那张找不到的内存卡,加了一把火,把人立即送了进去。
“抱歉。”于然闭上眼。
宋凛之没答话。
宁遥冬去买了矿泉水,她把其中一瓶放在了于然身边,另一瓶递给了宋凛之。
“该回去了。”她嘱咐道。
宋凛之站起身,接过水瓶灌了一口。他拎起打扫工具,搭着宁遥冬的肩膀就把人推着往外走,丝毫没有理会身后人的意思。
“宁遥冬,”于然出声道:“对不起。”
她顿住脚步,转身平静地回答:“其实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她到现在并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
于然撑起身子,坦然地看着她:“希望你以后不要被李卓星的事儿困扰,都过去了。”
虽然于然没弄清楚当初李卓星为什么这样做,但他居然要用喜欢的女孩的照片去威胁宋凛之以结束服管期,他早就不是原来善良温和的玩伴了。
是,都过去了。被回忆困扰的日子终究要放下。
宁遥冬淡淡一笑:“好。”
宋凛之伸手搭上她的脑袋把人扭回来,口气有些恶劣:“有什么好笑的。”
“别靠那么近,”宁遥冬挣扎地想逃出包围圈:“你流了好多汗。”
“啧,”他捏住她脸颊,弯身拱了拱她的颈窝:“你胆大了不少。”
湿漉漉的触感让宁遥冬全身僵硬起来,她气的踹了好几下他的小腿。
于然看着两人打闹地渐行渐远,目光有些复杂。
李卓星做出那样的事,是因为他喜欢宁遥冬吗?
……
宁遥冬就这样被宋凛之要挟着回了他的寝室。
她原本以为他不住校的,没想到他和梁辛礼在学校住了两人间的宿舍。
因着还是白天,男生宿舍的管理也没女寝严格,她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就被宋凛之带了上来。
哗啦啦的水声一停,坐在书桌前面的宁遥冬身子猛地一僵。
门被拉开,宋凛之穿着运动长裤和白色背心走了出来,脑袋上搭着白色的毛巾,眉眼隐在毛巾下看不大清楚。
宁遥冬的余光扫过他泛着血痕的手背,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了棉签和消毒水出来,又拉了椅子摆在自己的面前。
“过来坐。”她仰头看他,拍了拍椅子,模样乖巧又温顺。
宋凛之忍了忍,没忍住,蓦地轻笑出声,走过来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后,才径自岔开腿坐下。
他弯下身子,手肘撑在双膝上,抬起手任由她擦拭。
宁遥冬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吹了几口,然后拆开棉签沾了消毒水往上涂。
“怎么还随身带这些?”他好笑地问。
宁遥冬瞪了他一眼,嘀咕道:“刚刚在小超市买的。”
“你怎么那么乖?”宋凛之哼笑出声,嗓音低沉,尾音因为愉悦有些向上扬。
手指尖一颤,她没有理会这句话。
不乖的话,就要离开你身边了。宁遥冬这样想。
“哥,”她低着头专心上药,声音有些小:“别打架了,会受伤。”
宋凛之用另一只手蹭了蹭她的脸颊,岔开问话,玩笑似的说:“话说起来,你是乖了很多,最近都在叫我哥哥。”
动作一顿,宁遥冬继续若无其事地重复:“别打架了,答应我。”
他收起嬉笑的情绪,眼神一点点得沉静下来。宋凛之偏头看向她平静的侧脸,低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受了委屈会和我说?”
宁遥冬咬了咬腮帮子,她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清亮通透:“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能保护好自己。”
“你不能,”宋凛之直视她:“我在你身边保护你有什么不好?”
“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她脱口而出。
周围蓦地寂静下来,空气好像变得稀薄,让人觉得呼吸难受。
她捏紧手心,一字一句地重复:“哥,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真正的爱人,而我不想在那个时候再狼狈退场。更不想你因为我,而有这些无谓的伤害。
宁遥冬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像现在这样,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你和辛礼说了一样的话,”宋凛之淡声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能一直保护你?”
她错愕地对上他的眼,只看见那里都是倔傲的强势,像一张网把人兜进去。
“我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受外界影响。我说可以一直保护你,从来不是开玩笑。”
宋凛之凑近她,深深望进她的眼睛里,嗓音低沉:“你刚刚和于然说,只信我一个。为什么现在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小乖,你只要信我就好。”
理智即将土崩瓦解,宁遥冬想彻底陷进去,这样一辈子依靠他也没什么不好,她这样想。
可是,掀开美好的表面,里面是阴沉昏暗的悬崖地底。
宁遥冬从没有信心能保证自己能一辈子当‘妹妹’。总有一天,她会忍不住远走高飞,避开那些刺眼的场面,那个时候的她又该怎么办?
折翼的鸟飞不出牢笼,只有死路一条。
“哥,”宁遥冬抿唇笑笑:“我等下还有课,得先回去了。”
宋凛之看出了她的避而不答,心里的戾气蓦地升腾,他忽然想撕开女孩那层乖巧的表面。
因为他发觉,宁遥冬在他面前少有任性的时刻。
在她转身的时候,宋凛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然后顺从本能靠近她时,瞧见了女孩泛红的眼眶。
他软下神情,伸手揉了揉她的眼角,语气无奈:“行了,我答应你,不打架。”
“我想回去上课了。”宁遥冬轻声说道。
宋凛之闭了闭眼,松开她的手。
女孩立即转身离开,毫不犹豫。
他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一天,她真的会这样决绝地离开他?
宋凛之随意地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扔在一旁,然后把放在桌子高处的内存卡插进自己的手机。
指尖在点开存储文件夹时,突然顿住,他其实只知道有这些照片,但并未看过。
当初李卓星挑衅他时,说了一句话。
“她的身体很美。”
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绪了,宋凛之只知道当时他是真的想杀了李卓星,如果不是梁辛礼阻止他的话。
手指尖颤了颤,他点开文件夹,看到了那些刺眼的照片。
她很害怕。
这是宋凛之的第一感觉。
心脏好像被烧得要爆掉,宋凛之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在充血。
其实她把自己保护的很好,蜷缩着身子时,只有破烂的肩膀处露了出来,其他地方完好无损,真正让宋凛之喘不过气的,是旁边出现的很多人在扯她衣服的手。
他狠狠攥紧手机才没有一把甩出去。
宋凛之仿佛自虐般一张张看着这些照片,看着宁遥冬当时绝望害怕的眼神。
他感觉这一刻自己疼的要死掉。
知道什么最讽刺吗?
前一秒他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她,后一秒就看见了她被伤害的样子。
当初宋凛之就察觉到好似有人一直跟踪宁遥冬,他以为跟在她身边就会没事,没有及时把那个人揪出来,才会被李卓星钻了空子。
李卓星在撒谎。
他之所以放过宁遥冬,是因为她不见时,梁辛礼第一时间给宋凛之打了电话。他接到电话后就去找了程予盛,要他直接打给了李卓星。
李卓星知道事情败露,才摆出了一副救人的姿态。
宋凛之希望宁遥冬忘了这些事,于是从未跟她提起过。俩人自那时候起,也从未谈论过那个令人害怕的晚上,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事实上,也许那天的恐怖回忆一直深埋在她的心底,而他从未察觉,直至今天看到了事发当时的照片。
宋凛之按出内存卡,硬生生将它掰断冲进厕所。
他靠在墙上,神色疲倦,眉宇间依稀可见压下的戾气和寒凉。
他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谁也不曾想到,宋凛之以为捧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其实早已伤痕累累。
……
赵希然作为宋凛之的家长被骂了一顿之后,感到有些稀奇,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
只是没搞懂为什么被骂。
他去停车场开了车到学校后门,而后拨了宋凛之的电话。
“有事?”那头的声音有些冷淡,带着难以察觉的压抑。
“怎么了?心情不好?”赵希然挑了挑眉:“反正我也请假了,你这假学生跟我出去一趟得了。”
“不去。”宋凛之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去也行,”赵希然慢悠悠地开口:“那你说,今天怎么回事?”
那头没有说话,他也不急,缓慢补充道:“我爸是知道我请假了的,他要是问起,你要我实话说还是找个理由搪塞?你明白的,要是我爸知道你惹事了,姑丈迟早也知道。”
“随你。”宋凛之无动于衷。
赵希然笑了笑:“遥冬也无所谓?”
那头冷冷出声:“你适可而止。”
“我早该猜到,”赵希然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方向盘:“你惹事八成是因为遥冬。”
“赵希然,你闭嘴。”
“你这粗暴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挂了。”
“诶,”赵希然无奈:“我说正事。这周末有个聚会,年轻一辈的人都会来。”
宋凛之开始不耐烦了:“关我什么事儿?”
“当然关你事。宋老先生放出消息,说你回来了,暗地里同意那些年轻人给你接风。明面上是玩儿,但要你认人才是真。”
宋老先生的手段从来都不会摆在明面上,他现在不干预宋凛之的选择,不代表老先生同意他做一辈子的医生。
赵希然只是提前给宋凛之打预防针罢了,他也是才知晓这消息,恐怕老先生到时威逼利诱都会把宋凛之骗去那个聚会。
宋凛之的回答是直接挂电话。
赵希然无奈地摇摇头,后半句话也没机会说出来。
举办聚会的人是赵希光的好友,前些日子她已经联系宁遥冬出席了,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她会出现。
……
宁遥冬这些天都没再遇见过宋凛之,俩人莫名其妙地疏离起来,但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冷战的理由。
但这给了她缓冲的时间,最近的心态也调整的很平和。每天都是简单的上课吃饭,各种试卷挤满了时间,她没分太大的心思去思考其他事。
直到周末临近,她在周五下午放学后回家换衣服,等着赵希光来接她。
谁知赵希光还没来,就收到了宋凛之的信息。
宋凛之:在哪?
宁遥冬的眼眸颤了颤,她慢吞吞地打出两个字:在家。
宋凛之: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出来,带你去吃饭。
宁遥冬:我晚上有事。
宋凛之:什么事?
宁遥冬:陪小光参加个聚会。
好一会儿那边都没回答,直到赵希光来了,她准备下楼时,才收到答复。
宋凛之:地址,我过去。
宁遥冬咬了咬腮帮子,敲下几个字:你别来。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宁遥冬也不喜欢,但赵希光难得的想参加这种聚会,叫她作陪,所以她没有拒绝。
宋凛之没再发来信息。
刚一上车,宁遥冬就被赵希光抬着下巴左右转着看:“冬子,你没化妆?”
她摇头。
“不行,要化妆,不然显得你像个初中生,出去玩太有犯罪感了。”赵希光一边碎碎念,一边从包里掏出粉底液。
宁遥冬有些无奈,任由她在脸上涂涂画画,扎好的头发也被赵希光扯了下来。
赵希光合上口红,笑得有些贼:“还别说,你化妆之后是真好看,勾人。”
宁遥冬失笑,没有回答。
“冬子,别挂在阿凛哥那棵树上,”赵希光认真说道:“你既然知道没结果,就不要执着。”
“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不对?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宁遥冬抿唇淡然一笑:“这才是你叫我来聚会的原因?”
赵希光骄傲地抬起下巴,默认了。
两人抵达半山别墅时,已接近七点半。
组局的人是赵希光的好友陈升阳,来的也大都是熟悉的年轻一辈。此时院子里灯火通明,摆了很多个烧烤架,已经有人围起来一边吃一边玩游戏了。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宁遥冬看着眼前这副画面,突然有些恍惚。她其实很不习惯这样光鲜亮丽的场面,亦或是,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融入进去。
她始终是宋家的外姓人,宋家也不能被她永远的作为倚仗。
“冬子,这里!”赵希光站在一个俊秀的男生身边摆了摆手。
宁遥冬礼貌地颔首:“你好,我叫宁遥冬。”
“你好,”他笑道:“我是陈升阳。”
赵希光挤眉弄眼地说道:“升阳今年大三,是医学院的高材生。”
宁遥冬一怔:“你学医?”
“是。”他抿唇一笑,嘴边有两个酒窝:“你很感兴趣?”
“一点点。”她回答。
赵希光悄悄掐了她一把,就溜走了。
宁遥冬有些哭笑不得,她今年才高三,是什么错觉让她觉得自己要立刻找男朋友的?本身在高三期间。还跑来参加聚会就够荒唐了。
她有些头疼地摁了摁额角。
“别有压力,就当交个朋友。”陈升阳坦荡荡地戳破了这层纸,递给她一杯果汁:“听说你今年高三?”
“对。”宁遥冬点点头,接过了果汁却没有喝。
“我去年见过你,”他补充道:“就是在小光的生日会上。”
宁遥冬一愣,回想了许久,终于记起是有个笑得有酒窝的男生和她说过话,搭伙玩过游戏。
她一时也走不开,看着赵希光明显没想管这边,就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陈升阳聊起来。
“学医辛苦吗?”宁遥冬掩下眼底的情绪,轻声问道。
“还可以,因人而异。”陈升阳回答:“只要有毅力,没什么辛苦的,本身选这个专业的人就该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选择学医?”她继续问。
陈升阳摸摸鼻头:“我说因为想救人你肯定不信,不过事实也不是这个,原因就是我家人都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就往这方面发展了。”
宁遥冬明白他的潜台词,世家学医都是如此,一条路走到底。
而宋凛之终究有些不一样,他桀骜又矜贵,身上虽然承着作为宋家小先生的压力,却也毅然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学医是因为母亲受病魔影响而触动,就这样想往这方面发展,不顾家里反对。
某些时刻,宋凛之是叛逆的,但他的叛逆从来不是毫无意义,他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好像真的感兴趣,”陈升阳挑眉:“考虑一下专业选临床怎么样?我学校还是很不错的。”
何止是不错?全国最好的医学院就在陈升阳所在的晋安大学。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萌生,然后硬生生地被宁遥冬按了下去。
她竟然真的想追随宋凛之的脚步去学医。
宁遥冬捏了捏指尖:“再说吧,高考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陈升阳也不强求,只是作为过来人,和她谈了很多高考经验。
宋凛之赶到聚会的场子时,已经八点了。
他穿着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和无领衬衫,干练的短发下露出英气俊朗的五官,眉眼间带着几分冷淡的散漫。本就是个冷漠的性子,难以接近,但他左耳的黑色耳钉硬生生添了几分惑人的气息,惹人驻足。
宋凛之很少出现在圈子里,又是近期才回国,所以大家都不认识这个新面孔,也没人敢上前打招呼。
因为他周身的气势实在有些强劲。
赵希光早在看见他时,就一口果酒喷了出来,浑身的汗毛像遇见了敌人一样竖立起来。
她明明让赵希然去打听过!!!
宋凛之明明说不来的!!!
见鬼啊!!!
还没等她通知宁遥冬逃跑,宋凛之就提步往宁遥冬那个方向去了。
陈升阳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宁遥冬笑得有些开怀,画面竟然有些和谐和暧昧。
宋凛之早在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觉得异常刺眼,心里冒火的情绪越发强盛。
那小孩真是越来越荒唐,都高三了还跑来这种场合玩。
宁遥冬没喝那杯果汁,却径自拿了一杯鸡尾酒,喝起来甜甜的,也没什么酒精味,正想喝完最后一口,却被人半路拦截。
她怔愣地抬头,突然就对上了一双冒火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她脱口而出。
宋凛之把杯子狠狠砸在桌子上,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怒意:“这话该我问你。”
眼前的女孩一身吊带的鹅黄色长裙,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披散的微卷长发披散在肩头,隐约的风情惹人心悸。她化了淡妆,嘴唇却涂了颜色比较深的橘红,称得整个人有种冷白的美感,因为没戴眼镜,那双清透的眸子完全露了出来,连带着眼角的小黑痣都尤为勾人。
他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成熟的模样,明明还没满十八岁,但该有的风情一点儿也没少。
宁遥冬撇过头,第一次生了逆反的情绪,又或是因为在和陈升阳聊天的过程中,她慢慢地意识到了和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种因为追不上而不得不放弃的心情真是让人心生绝望。
陈升阳礼貌地询问:“如果我没认错,你应该是宋家的小先生。”
宋凛之在外一直被尊称为小先生,这个很少露面的小先生在圈子里一直都很神秘。如果不是因为和赵希光相熟,他也没机会认识他,更遑论办起这个接风宴了。
但他明明得了消息,说这位小先生不会来。
“你好,我是陈升阳。”他抿唇笑了笑。
宋凛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放在宁遥冬逐渐泛红的脸上。
早在刚刚凑近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喝酒了。
正想说话,赵希光猛地窜过来抓住宁遥冬就跑。
宋凛之狠狠蹙起眉,正想追上去,陈升阳就叫人过来介绍了。
周围开始围了不少人,聒噪的声音让他的心情越发烦躁。
……
赵希光发觉宁遥冬喝酒之后,就想仰天长嚎了。
这家伙的酒量明显不好,才喝了一杯浓度低的鸡尾酒就起了反应,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神志不清。
“冬子,”她把宁遥冬扶坐在别墅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嘱咐道:“我去给你拿解酒药,你别乱跑,等我回来。”
宁遥冬乖乖地点了点头。
赵希光不放心得三步两回头地走了。
结果一回来,人不见了!!!
宁遥冬没有丢,是宋凛之直接把人拐走了。
他在角落里等着赵希光离开后,就面不改色地抱着人离开了,拐进了二楼别墅的小阳台角落里,因为窗帘的阻挡,不易被人发现。
宋凛之低头嗅了嗅她的唇边,低声哄道:“告诉我,喝了多少?”
宁遥冬摇摇头,试图摆脱眩晕的感觉,她眨眨眼,慢慢说道:“一…一杯。”
“这什么破酒量,”宋凛之失笑:“一杯就不省人事了?”
“我知道你是谁,”她仰着头,一脸毫无防备,忽然眯眼笑了笑:“你是宋凛之。”
楼下是喧嚣的笑闹声,伴随着秋季的凉风,而她软糯的话语就这样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却留下极深的痕迹。
这段时间,宁遥冬一直叫他哥哥,已经很少直呼他的名字了。
宋凛之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不过,”宁遥冬慢慢收起笑容,眼眶蓦地通红:“以后他就是哥哥了。”
心脏猛地一跳,他不由得把怀里人收紧,两个人的身子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宋凛之狠狠盯着她。
宁遥冬摇摇头,小声嘀咕:“我以后,再也不能喜欢他了。”
多让人难受。
不是不喜欢了,而是,我不能喜欢。
世间的感情万万种,却怎么也容不下她这一种。
她低下头,忽然悄无声息地掉眼泪。
宋凛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眼前这张脸哭得满脸通红,却没哭出一点儿声音。
“说不喜欢的是你,你哭什么?”他绷紧身体,才忍住把眼前人完全抱进怀里的冲动。
“因为他不喜欢我,”宁遥冬带着哭腔呢喃道:“我好辛苦,喜欢他太辛苦了。”
瞳孔猛地一缩,宋凛之僵在原地。
她忽然用力把身前怔愣的人推开,自顾自地擦了擦脸,声音尤带着沙哑:“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四个轻飘的字好像就概括了这段难以启齿的感情。
宁遥冬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下一秒,宋凛之搂住她的腰,把人压回原来的位置。
他喑哑着声音说道:“来试一下,我喜不喜欢你。”
尾音消失在触碰在一起的唇齿间,宋凛之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禁忌打破,理智丧失,只留疯狂。
疯狂的角逐让怀里的女孩留了眼泪,模糊的感情在深刻的触碰中越来越明了。
宋凛之从不曾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直到赵希然无意间提起这件事,他才察觉到这一点点的不同。
但这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宋家的背景和两人的身份让这点不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缺少感情认知才会产生错觉。
所以在英国那次,他隐晦地拒绝过宁遥冬。
怀里的人因为缺氧挣扎了起来,宋凛之撤开些许距离,看着她一边抽噎,一边喘气,一缓过来,他就重新覆了上去纠缠。
后来隐约几次都有其他男生接近她,宋凛之就发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
那种不适宜的暴躁和占有欲让他极为抵触。
但今晚她的话,让他的心尖都在颤抖,他有种直觉,如果放任她离开,他会永远失去她。
打破最后一层隔膜,吻上的那一刻,宋凛之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来试一下,我喜不喜欢你?”
喜欢的。
喜欢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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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金秋(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