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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他问的是谁呢?
时柏还是戚容。
宋京绽又该如何回答?
他的眼中出现少见的迷蒙,好像难以理解时柏问出的问题。
半刻
就连时柏都觉得荒唐。
迄今为止,宋京绽所有的柔软与靠近,不过是因为......
他敛下眸子,不肯承认。
不过是因为他偷来的一段属于戚容的人生。
于是他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盒子里面的耳坠只有一只而并非一对,相传另一只在传说中吊坠主人的爱人身上,至今已无法追溯。
时柏打开盒子,用一只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别怕。”
宋京绽甚至没有来得及呼痛,就被时柏捏住耳垂,用那只耳坠的尖锐处洞穿了耳朵。
鲜血滴在宝石耳坠上,那抹红显得更加华彩夺目。
宋京绽的耳朵一痛。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摸,却被时柏制止:“别动。”
时柏将耳帽旋拧进宋京绽的耳朵里,他才拨了拨那闪闪发光的耳坠。
如他所想,真的非常合适宋京绽。
他过白的皮肤上终于有了浓重的色彩,像鲜花着锦,纤秾合度。
助理拉开后车门时毫不意外地看见宋京绽的耳朵上多了东西。
他下车,很新鲜的四处张望着。
这个地方他从没有来过。
时柏牵他的手,问他冷不冷。
面前是一座接近于庄园面积的小城堡,古典美丽,城堡的墙壁上爬满了叫不出名字的花。
在这个季节,所有的花朵应该都枯死才对,这是宋京绽都知道的事实。
然而时柏给了他一个奇迹。
推开庄园的门,宋京绽看到一个胖胖的盘发女人,她手里还牵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孩子,那个女人也未必是纯正的中籍人,她身上散发着烤苹果派和糖霜的味道,一见到宋京绽就很热情的打招呼。
她松开牵着的小男孩的手,用慈爱而鼓励的眼神促使着小男孩上前。
他将背后捧着的蔷薇花献给宋京绽,开口是不太纯正的中国话,“给你。”
女佣用嘴型告诉男孩忘记的话,那男孩学这么两句中国话已经非常费劲,此刻越着急越听不懂,情急之下,冒出句:“TO the beautiful chinese Doll。”
所有人啼笑皆非。
时柏更是罕见地抿唇笑了下。
宋京绽看着他的眼睛,时柏翻译:“他说给美丽的中国娃娃。”
他将宋京绽看作了异国的洋娃娃。
宋京绽略略低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认真地说:“谢谢你。”
宋京绽在这座美丽的庄园里见到了自己熟悉的玻璃洋房。
甚至比戚家老宅里的更大更漂亮。
透过洁净的反光的玻璃壁,能够看见一对壁人站在一起。
他们合适的像真正的一对眷侣。
宋京绽细细的手指贴上玻璃。
时柏说:“你不喜欢香山的房子,我们就再也不回去了。”
“这里的厨佣是个可爱的W国女人,她烤的面包片你一定非常喜欢,她带来的那个小孩子才七岁,正是调皮的年级,或许你可以跟他一起学着踢球。”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倾身,将宋京绽笼罩在自己的怀里,“这里的阳光房你喜欢么?里面的花朵种类是我从世界各处搜罗来的,你瞧瞧,有没有没见过的。”
他牵着宋京绽的手,推开玻璃花房的门。
在这段日子里,宋京绽用血肉和眼泪教会了时柏该怎痒好好爱人。
宋京绽呆呆的站着。
直到时柏牵着他的手,去触碰柔软的花瓣。
他的指甲颜色很浅,可以与粉淡的花苞媲美。
只可惜,宋京绽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爱。
囚禁在这样的玻璃花房里,他和这些花朵究竟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时柏低身,问他:“喜欢么?”
宋京绽如他所愿地,“喜欢。”
时柏才终于松了口气。
两个人坐在藤椅上,时柏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宋京绽也长了一对只会倾听的耳朵。
久久无语后
宋京绽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熟了。
时柏想,他第一次见到宋京绽,也是在冬天。
只不过那个冬天比现在要冷,他甚至连避寒的衣服都没有。
穿着不合适的,借来的单薄西装,就那么狼狈而落魄地见到了他的一生挚爱。
是的,一生挚爱。
尽管时柏鲜于承认,但这依旧不妨碍他在见到宋京绽的第一眼就生出妄念。
他会得到他。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得到他。
当时时柏就这样想。
但宋京绽的眼中还只有戚容,因此,他并没有认出来自己其实是见过时柏的。
可能大多数人也会觊觎戚容怀里的这个漂亮孩子,但多数在还没有付诸行动前就被戚容从他的领地中驱散。
就像兽王有独享猎物的权利。
时柏亦被驱赶。
只是戚容可能也没有想到,在几年之后,因为这个一念之差而帮扶一把的时柏,真的有能力接替了他的位置,也拥有了他的玫瑰。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时柏身边已经不再孤单。
新雪覆盖了城堡的尖顶,胖胖的女厨佣烤了甜丝丝的面包片。
宋京绽循着味道醒来,和时柏共同走到厨房。
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扒着锅台眼神渴望,宋京绽起了玩心,他向时柏比了个“嘘”的手势,从后面捂住小男孩的眼。
他猝然惊叫一声。
回头,被宋京绽一下抱起。
“嘿!”
时柏递话:“Landon.”
宋京绽磕磕绊绊:“嘿,landon!”
时柏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被叫做兰登的小男孩一看是宋京绽,皱起的一张包子脸一下舒展开,“Doll!”
宋京绽已经知道这个词是叫他洋娃娃的意思,本着交换姓名的原则,他对兰登说:“我叫宋京绽。”
可惜他的中文名字对兰登而言实在太过复杂,小男孩磕磕巴巴说了几次总是学不会。
时柏开口:“pearl.”
兰登这下明白,原来他叫珍珠。
这个词可比宋京绽的名字简单多了。
时柏看着兰登,蹲下来,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嘴巴上,让小男孩模仿他的发声方式和口语:“珍、珠。”
宋京绽一震。
时柏看着他,意味深长地,“pearl,珍珠。”
兰登有样学样:“珍......珠!”
时柏:“yes,good boy!”
兰登起先还不太熟悉,通过一遍一遍的练习,已经能很好的念出宋京绽的中文名字。
兰登眨了眨眼,看向时柏:“Whose pearl?”
兰登笑了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landon's pearl”
时柏慢条斯理地纠正:“No landon,He is my pearl,”
在这场宋京绽究竟是属于谁的珍珠游戏中,时柏以大欺小取得了最终胜利。
厨娘在小兰登要哭出来的时候,将面包片喂到男孩嘴里。
她掐着腰,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恶趣味的大人。这位雇主从她来到这里就没有见过他的唇角上扬过半分,今天是她看见他笑的最多的一天。
她圆溜溜的眼睛先是看向时柏,继而又看向宋京绽,内心也思忖,当真是极养眼的一对呢。
柴薪在壁炉中蔟簇燃烧,宋京绽提出来要去外面走走。
时柏将宋京绽包成小熊宝宝,再将他细细白白没有生出冻疮的手踹进自己兜里,浅浅地笑了一下。
显得很孩子气。
此刻他也一定是幸福的。
时柏没有告诉他,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时柏整个人都带着刺骨的凉意,也许是因为生在冬天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幼年失沽,他向来捂不暖的心住进来一个娇气虚弱的宋京绽,好像连带着整个人都沾了点儿人气。
宋京绽好奇的城堡外的花朵,是时柏搜罗的在冬季开花的品种,嫁接过来以后,他亲自种下的。
花朵需要精心呵护,养料,阳光,缺一不可。
这是时柏后来才明白的道理。
城堡外是一片盘山公路。
两个人手牵手,像学生时代一样轧马路。
当然,时柏就算上学的时候也没有跟谁一起手牵手轧过马路,这种感觉既新奇又让他内心触动。
他很密的睫毛上落满了冰晶,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看人时竟然给人以深情错觉。
宋京绽不免愣了愣。
时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京绽,难得开了句玩笑:“Whose Aron?”
时柏的英文名字叫Aron,只是多年没有这样叫过,甚至连出口都带着丝微的僵硬。
宋京绽看着他捉起自己的手,放在男人的心口,像虔诚祷告:“pearl's Aron.”
这是时柏迄今为止感到最幸福的一天。
但这幸福短暂易逝,好像上天注定不能让他圆满。
远光灯将地面映的亮堂堂,八十迈的速度,躲避已然来不及。
时柏瞳孔骤缩,第一反应竟然是抱紧宋京绽。
他捂住宋京绽的耳朵,眼睛亮的让人害怕,“宋京绽,不要怕。”
他说的是,宋京绽不要怕。
但落在宋京绽眼睛里,那句话应该是:“宋京绽,我爱你。”
难以启齿的肉麻情话,时柏说不出口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希望能够抵达宋京绽的耳际。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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