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玄（天官赐福同人）不负清风不负玄

　　贺玄的脸阴沉的可怕。他握了握拳，叹道:“人的阳寿有定。命里没有的，不能强求。”

　　他搂紧师青玄，凝视着他昏迷的脸。师青玄神情痛苦，他却不知怎样才能将他唤醒，心中一阵焦急。既盼着他早点醒来，又莫名害怕他见到自己。

　　师青玄蜷在贺玄怀里，嘴唇有些发紫。

　　"好冷……"

　　"你这个骗子。"

　　贺玄感觉自己有些窒息。

　　师青玄渐渐停止了颤抖，平静的像一个熟睡的孩子。

　　贺玄缓了口气，把脸贴在师青玄的额上，仿佛正在安静地等待审判般的到来。

　　"啊！"师青玄猛然惊醒，第一眼就看见了贺玄那张熟悉的脸。他冷汗的冒出瞬间转化成热血的翻涌，涣散的眼中充斥着愤怒，像碰到毒蛇一般地将箍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用力挣开。

　　贺玄被推到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师青玄跌撞着从地上爬起，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袒露，白皙之处却有一个骇人的伤疤与之格格不入。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东西了，现在却感觉烧灼的厉害。

　　师青玄重新裹住衣服，看着自己手上隐隐的灵光闪动。贺玄看见了那道疤，心口猛然一滞，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掌间的肉里。

　　师青玄动了下四肢，仿佛获得了久违的自由。他抬头看向贺玄的脸，那冰冷的眼神让贺玄觉得陌生。

　　"贺玄，是你吗？"师青玄苦笑。虽然此刻的记忆如此清晰，但还是想要亲口问上一句。

　　"不是。"贺玄语气平静，指尖却陷的更深了。

　　师青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就这么盯着贺玄，眼神里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那些人里你一个都没杀？”师青玄质问道，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抖。

　　“没有。”贺玄不多一句解释。

　　“哦。呵，你不是说要放过我的吗？”师青玄抬起头，目光逐渐清晰。

　　“我……”贺玄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是说这辈子让我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吗!”师青玄声嘶力竭地冲着贺玄喊道，嗓音变得喑哑。

　　“好，我懂了。”贺玄有些撑不住，抿紧嘴唇转过了身。周围的风刮得厉害，贺玄的黑衣却软软的下垂。

　　“师青玄。对不起。”贺玄低下头，但还是努力让唇角扬起。

　　“我走了。”他尽量保持从容，但声音还是有些乏力，眼底尽是无奈。

　　身后的黑水湖，悄然间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不断增厚，裂开一朵朵冷艳的冰花。

　　他再也不敢回头，一只脚上前迈出。一步，两步。

　　“贺玄，你个王八蛋!”师青玄再也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

　　“贺玄，你又要丢下我吗!”师青玄口齿含糊的道，大颗的泪水滚滚而下，流进嘴里，打湿了衣襟。

　　贺玄顿住脚步，惊疑的转过了头，然后突然感觉胸口处传来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巨大冲力，仿佛要将他穿透。

　　“青玄，你可真是……吓坏我了。”师青玄狂奔过来，一头扎进贺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脊背和腰，抹的贺玄满身鼻涕和眼泪。

　　“不要离开我，我一个人害怕啊贺玄。”师青玄把脸埋在贺玄的胸口，然后抬头哭成一个泪人，“我想你啊，贺玄!”

　　贺玄的眼底竟然也凝成了一滴泪，从脸颊滑过，滴到师青玄的脸上混杂着种种滚落下来。

　　“对不起，青玄，对不起。”贺玄紧紧的抱住师青玄，手不自觉的颤抖。“我来晚了，对不起……”

　　贺玄不知所措的轻拍怀里人的肩，却不知该怎样安慰。师青玄哽咽着，用袖子一把一把的擦眼泪，贺玄也忙抬起胳膊帮着他擦，可还是止不住。

　　“青玄，别哭了，怎么办啊……这样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贺玄没办法了，有些生硬地哄着怀里的人。

　　“什么都可以吗？”师青玄眨着眼睛看他，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泪滴。

　　“嗯。”

　　"贺玄，我……"话到嘴边，却卡着出不来。

　　“在听。”贺玄回应道。

　　“贺玄……我喜欢你，很久了。”师青玄的声音磕磕绊绊，飘忽不定。

　　贺玄的手似乎松了那么一瞬。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好吧，当我没说……”师青玄的泪水顿时喷涌而出，身体支持不住向下滑去。

　　是我一厢情愿还是痴心妄想？

　　“你……”贺玄只发出了一个字，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在师青玄听来，这便是拒绝。

　　"啊，你听错了，没事，你走吧，我可以一个人的，我可以……"他哭出了声。

　　“傻瓜。”贺玄将他抱紧在怀里，把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

　　“我也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啊。”贺玄的身子开始发烫，一种说不出的欣喜忍不住在心中荡漾。

　　“你原谅我了？”师青玄仰着脸，可怜的含着泪水。

　　"该原谅的，是我自己吧。"贺玄低垂着眼帘，
　　"本来你就没错的啊，是我自己放不下罢了。"

　　"后来，我想通了。"贺玄的眼睛变得浑浊。

　　"可是你却不见了。"

　　"我等了你好多年。"贺玄的声音也开始模糊。

　　师青玄断了自己的手脚之后，心甘情愿的在皇城做了乞丐。他吃贺玄吃过的苦，挨贺玄挨过的痛，就连监狱那段，在他师青玄临死前的一段日子里也完完全全的领教过了。他想要把对贺玄犯下的过错赎清，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一辈子。已经活了八百年了，还嫌不够长吗。

　　不求原谅，只希望能够在临终前，贺玄肯见上他一面。

　　可他没有等到，悲哀的成了紫契复仇路上的一棵草芥，一指掐断，就什么都没有了。

　　师青玄命格再好也是没有飞升体质的。师无渡却逆天行道，生生让他做了别人的神仙。但那毕竟是换命，□□还是他自己的。后来沦为凡人，虽然生命得已延续，但那早已不是师青玄那一世的命格了。已经历了八百年，死也该死过不知多少次了。

　　所以，他才阴差阳错，挨了一剑即将毙命的时候，在痛苦与绝望中渡劫飞升。

　　这一次是真的，不是借来的。

　　这一世的师青玄是有仙命的。

　　而他成残废的时候，混迹于丐帮，总以老风为称，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他。命运，身份都彻底改变，上天庭也查不出什么来。而且传言师青玄早已死于黑水沉舟之手，自然不会有人会想到把他俩挂钩。

　　但师青玄不知道的是，从他被送到皇城开始，贺玄的分身就一直悄然跟随着他。

　　跟踪的人是他，放包子的人是他，送妆品的是他，那个每天围着他转的孩子一直是他!

　　贺玄从来都不放心，但又由于心结不愿前去，就造了个分身潜伏在众乞身边，被苟伟所养。几年来相安无事，贺玄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决定亲自去见师青玄，而青木却突然在这时死了。

　　立即赶往皇城，却破庙已毁，他疯了似的把天上地下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可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飞升上神又绝没可能，他能去哪!

　　他死了？他不信。

　　灭了紫契，黑水便也隐迹于世。

　　第一年。他把黑水岛曾经安置怪人的地方翻改一新，建成了酒窖，里面存满了他爱喝的酒。十七年，一坛未动。

　　第二年。贺玄到了皇城，只要自己有钱就撒，漫天飞舞的撒。尤其是寒露前一天，就算是借，也要撒个痛快。十几年，从未间断。

　　第三年。贺玄在大街上专找乞丐，尤其是女乞。一旦看见身形像的就异常激动跑上前去喊青玄，非要看清人家的脸，每次都被街上的人打骂着哄走。十几年，一直在寻。

　　第四年。他拒绝与师青玄以外的其他人多费口舌。一个人的日子里，贺玄学会了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十几年，孤身一人。

　　第五年。贺玄穿上他从来不会穿的白衣，倒在倾酒台上。杯中酒水总满却一口不饮，下面有人就洒，洒净了就再倒上。久而久之，那台子下就没人再敢从那里过了。十几年，倾酒不绝。

　　第六年。贺玄终于修好了师青玄的扇子，拿着它到世界各地搜集各种他喜欢的女装款式，经常对着扇子问“喜欢吗。”问一句收一件。十几年，堆衣成山。

　　整整十七年，贺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师青玄呜咽着道。

　　"怎么舍得。"贺玄轻轻捧起师青玄的脸。

　　"或许，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我恨我的命被换掉，可我最终还是不得不释怀。因为，与我互换命格的人，是你啊。"

　　因为是你，因为是我。

　　"因为那个人是你，我心甘情愿，为你承受一切痛苦。亲离友散的痛苦，卑鄙恶毒的诅咒，漫无天日的冷嘲热讽……"

　　"真的，青玄，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贺玄笑了，那是一种释然。

　　师青玄哭的都要化了。

　　"那，我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吗？"师青玄试探着问。

　　"不能。"

　　师青玄哭的更厉害了。

　　贺玄抬起青玄的脸，吻去他脸上的泪。

　　"我们要像现在这样。"
　　他紧紧握住了师青玄的手，再也不分开。

　　师青玄也再也忍不住，勾住贺玄的脖子，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唇。两唇交接，两瓣冰凉，两瓣炽热，还夹杂着些许泪水的苦涩。过了一阵，师青玄才反应过来要将贺玄推开，贺玄却将他按的更紧，良久，才将他放过。师青玄睁大眼睛捂住了嘴，薄唇竟有些红肿。

　　"贺玄，你够狠。"师青玄笑了，笑得很甜。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贺玄用两生，等了师青玄三世。

　　半世微凉，一世彷徨。
　　两生奢望，三生痴狂。

　　"贺玄，我喜欢你。"

　　"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只能喜欢我一个。"

　　"嗯！你一个。"

　　"以后不许乱收别人的东西。"

　　"嗯！不乱收。"

　　"好，我们去皇城。"

　　"嗯！去皇城。啊？还去，我不去!"那的日子过得可真是糟心透了。

　　"皇城那里有最好的酒楼。"贺玄挑眉。

　　"啊啊啊，去去去，早就想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好，我们走。"牵起青玄的手，二人重新站起，脸上都挂着散不开的笑。

　　他们身后的黑水湖也开始消融，冰花碎裂，泛起阵阵桃形的涟漪。

　　这一路，是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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