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雾草唱歌的女人

　　22

　　他带我来到一个露天的咖啡屋，屋子有一个很忧伤的名字，叫：错过时光。
　　“这名字很忧伤，错过时光，一定是一种很无奈而后悔的心情了。”我说。
　　“这店主是我的朋友，我常常来的。”他笑。
　　“噢，原来是你的朋友。”我好奇说：“他真的很本事，这么年轻就有这么优雅的咖啡厅。”
　　“不是。”他大笑起来：“他已经五十岁了，一直在单身。不，应该说他一定在等一个女人。”
　　“那一定是一个很动人的爱情故事了。”我笑了。能有一个人去等待也是一种幸福，而我，想去等待也无从等起，因为我不知道我去等待了，他也会不会来到我的身边。
　　“是的，但是我没有问过他，他也没有告诉过我们。只是他曾经说过，这店名字是他年青的最好诠释。”
　　“错过时光，这店名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诠释了。”我认同地点点头。
　　“错过应该是可以值得原谅的罪。”
　　“我觉得不应该说是罪的，毕竟错过的时光，谁也不想的。”我反驳说。

　　“呵呵，我觉得时光是很难挽留的。所以如果在当时你不懂得珍惜的话，错过了就是一种罪，但也是一种可以原谅的罪。”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
　　“我觉得你说话很矛盾。既然是一种罪，便没有原谅与不原谅之分了，但是你却将罪分成了可以原谅与不可以原谅的，与你之前所说的罪是不是有冲突呢？”我看向黑暗的深处说。
　　“那是你混乱了，罪总得是分原谅与不原谅的吧？”他从容地笑说。
　　“这个当然，但是如果错过时光便用罪来形容我觉得好像不太协调。”我坚持我的观点说。
　　“我们这样争论下去可能明天也会停不了。”他看着我说。
　　“我觉得不算争论，我们只是说出不同的观点而已。”想起刚才的语论，不由脸红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越来越觉得你聪明了。”
　　“那里，我笨得很呢。”我说：“其实我们看到错过时光这四个字便可以想像得了你朋友的故事了，毕竟这四个字可以包含的东西真的很多。”
　　“或许你所想的与他的故事根本不是一回事呢。”他捉狭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淡淡地说：“最重要的是结局，而他的最终得到的就只有错过时光这四个字。”
　　“呵呵，很尖锐的语言。”他赞许地说：“很久没有同人讨论过值得与不值得的问题了。”
　　我低头喝咖啡，我们谁也不想提起希媛来，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虽然我的心是那样的愧疚。原来人总是自私的，无论你如何的不想，思想总是占据着理智。我的理智告诉我与他坐在一起很危险，可是我的思想与情感却让我坐在这里与他相对而坐。
　　有些事本可以避免的，是自己要自己错下去。

　　23

　　回到家的时候，秦恩坐在椅里一边看书一边在看小说。
　　她看到我走到门关，头也不回说：“回来了？”
　　看到她我才发觉，我忘记了她还在家等我，不由一阵内疚，我说：“我去了……，不，我在街上突然碰上了一个朋友，所以同他去了吃饭。”
　　“哪一个朋友？”
　　“蓝云飞。”我心虚地回答。
　　“蓝云飞？”秦恩回过头看着我惊诧问：“你碰到他了？”
　　“嗯。”
　　“你们没有什么吧？”她看到我的红脸问。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姐姐，他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别碰他，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希媛了。”秦恩说。
　　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一段情不会有人认同的，我说：“我知道，我会理智地对持的。”
　　“可怜的姐姐，你不会真的付出了自己的心吧？”秦恩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我的旁边问。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坐到椅子上，痛苦地说。我真的没有回头的路了，我惟一能做的便是不要伤害到别人。
　　“他不值得的。”秦恩说：“你喜欢他，可是他是一个很自私的男人。”
　　“恩恩，你还没有真正的认识他，不要这样说他。”我不悦地说，我讨厌听到别人这样批评他的为人，虽然我也并不了解他。
　　“我这是实话实说而已。那么你也是为了他而留下来的，是吗？”
　　我点点头，觉得很疲累。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冷静地问。
　　“什么？”我没有听明白她所说的话。
　　“我是问你，与蓝云飞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你喜欢许天那一天那一刻开始的。”我淡淡地说，语气中却透着酸涩。在大一元旦晚会的那一晚，秦恩因为许天在台上唱歌而爱上了许天，而我又何尝不是在那一刻喜欢同样在台上表演的蓝云飞呢？只是那时候希媛已经为了他付出很多了。
　　“大一？那个晚会？”她诧异地问。
　　“是的，就在你喜欢许天的那一个时间里，只是你比我早了几分钟而已。”我悲哀地说，命运便是如此的神奇，原来我能与秦恩成为好朋友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上天早已作了这样的安排，在那一个时刻里，我与她都尝到了爱情的甜苦，可是我们的心情却是如此不同，她可以爱得那样的义无反顾，而我呢？或许只能永远躲在黑暗里，看着他的笑脸来祭着我的爱情。

　　“她知道吗？知道你与蓝云飞认识的吗？”
　　“不知道。”
　　“蓝云飞呢？他知道你爱他吗？”
　　“也不知道。”
　　“姐姐，你知道吗？你会很辛苦的。”秦恩同情地说。
　　“我知道，但是心随情走，半点不由人，我也曾经想过只要我离开这里，一切便会烟消云散了，可是在离去的前一晚，我便在街上碰到他。他对我说‘可以留下来吗？’”我忧伤地对秦恩说：“恩恩，你明知道我对于他的任何要求，早已失去拒绝的能力了。”
　　“我知道，可是绾儿，你以后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才好呢？”秦恩说着的时候要哭了。
　　我边走回房间边说：“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去想了，惟一的坚强便是让自己顺其自然地去过。”

　　躺在床上，不由想起蓝云飞走之前的话。
　　他说：“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我迷茫地看着他，跟他在一起，纵使是快乐也是带着一种沉重一种愧疚啊，而我的愧疚便是来自于我爱他。可是我却对他说：“是的，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
　　看着外面漆黑的街道，一滴泪无声地滑下，原来心真的会很痛很痛的……

　　24

　　整个上午我都呆在网吧里，我在网吧在线找工作。
　　一点钟的时候，肚子不断在叫，才发觉自己已经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站起来，腿有些酸痛，今天总算发了几封求职邮件出去了，没有白白浪费半天时间，想到这里，不由充满信心的微笑。
　　走出网吧的时候，太阳还是很刺眼，七月的阳光是最猛烈的。我用手遮着头，连忙走进一间冰屋里叫了一杯冰淇淋。
　　手机响起，是小丙。

　　半刻钟过后，小丙气喘喘地坐在我的对面，汗流满面，看得出来他是赶着来这的。
　　我笑着说：“我说半小时你还真的半小时到啊？”
　　“你还笑得出？如果不是你说有事找我，我才不会那么赶呢。”他左右前后地看。
　　“看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问。
　　“看看这里的空调放在哪里啊？怎么还那么热？”他皱着眉头说：“这种天气真的郁闷啊。”
　　我让他弄得哭笑不得，我说：“小丙，你现在还有心情说笑？”
　　“为什么没有？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刚签了一单生意。”
　　“哦，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故意拖着语气说话。
　　“什么坏消息？”他不相信地看着我问。
　　“你现在与秀心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他不解地问。
　　我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我是问你，现在同秀心有没有联系？”
　　“有啊。”
　　“真的有？怎么联系的？”我压根不相信他的说话。
　　“每一天我都会给电话她，而且我有时候会到她家去看看她的。”他对于我的怀疑很不满意。
　　“那她对你如何？”
　　“挺好，在电话里也会叫我注意身体啊，或者其他的，我来到她家后。她也下来同我一起去吃饭。反正比以前好多了。”他笑得很甜蜜。
　　“那她也一定告诉你，她要远行了？”
　　“远行？”他鄂然地看着我问：“什么远行？谁要远行？”
　　“严秀心啊，好说她要离开这一个城市呢。”我慎重地告诉他。
　　“我没有听她说过哦，我曾经问她毕业后怎样了，她说她自有安排。”小丙苦着脸说。
　　“唉，我刚才问你们关系怎么样是有道理的。”我叹息着说。
　　“绾儿，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啊？秀心就要走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也理解秀心这人吧？决定过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我也觉得心酸酸的。明白到小丙的苦处。爱情最苦莫过于与爱的人没有灵犀，最悲莫过于与最爱的人无法沟通。秀心走的不单是她的人，还有小丙的心啊。
　　“绾儿，你可以留下她吗？”
　　“不行。我努力过了。”我摇头说：“你真的很爱她吗？”
　　“今生除了她，我谁也不爱。”小丙坚决地说。
　　“那么你等她回来吧。”我轻轻地说。
　　“等？”
　　“是的。秀心说过，如果她回来的时候，你还单身，那么她还嫁给你。”我将秀心的话重复一次说。
　　“真的吗？”小丙沮丧的脸立刻有了一层光采。
　　“嗯嗯，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坚定地点头。秀心是真的这样说过的。
　　“谢谢你，绾儿。呵呵。”小丙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一点忧伤。

　　25

　　我困惑地看着他：“你……没有事吧？”
　　“去去去，你才有事。我不知道有多正常。”他一边刨着冰一边说。
　　“那你干么那么开心？”
　　“我开心是因为我在她心里还是有地位的啊。她想到要嫁我。”
　　“你别先得意啊，她说是回来的时候呢。”我担忧地说，万一她流浪的时候碰到爱的人不回来了，那小丙不是白白等她几年了？
　　“好绾儿，我等她便是了嘛，反正我只爱她一个人，其他的女人，我是连看也不会看的。”他情深款款地说，英朗的脸有一抹坚定。我真的不明白，那么好的男人，秀心还考虑些什么。
　　“我知道你爱她，可是她还是选择离开。”我替小丙抱打不平。
　　“那是因为她没有吃过苦。等她吃够苦了，刚好，我就可以温暖好疲累的心。”
　　“你真傻，为什么你不考虑值得与不值得的问题的？”
　　“那是你还没有真正的去爱一个人。爱一个人只想她过得快乐，自己又怎么会计较值得不值得的问题呢？”他当我是一个弱智儿童的看着。
　　我不置可否地刨着冰，有没有爱一个人，只有自己才知道。
　　“是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他终于懂得关心我了。
　　“我住在这附近啊，在网吧里的招聘网页找工作啊，今天总算有点收获。发了几份求职表出去了。”我得意洋洋地说，我这高才生可不是骗回来的。
　　“你要什么工作？我帮你找去。”他诚挚地说。
　　我摇摇头说：“等我实在找不到再找你们帮忙。”实在没有信心彻底拒绝。
　　“现在毕业生很多，谁不走后门进公司的，你这样找只能失望。”
　　“但是网络上也有很多招聘的啊。”我不相信社会真的那么黑暗。
　　“那都是些待遇很差的。就这样吧，我帮你问问你的专业的。”他喝着冰水说。
　　“那就谢谢你了。”
　　“哪用谢啊，你那么帮我，我都没有好好的谢谢你呢。”小丙笑得很灿烂。
　　“我也希望秀心能嫁给你。毕竟你对她是情深一片的。”
　　“以前我真的不相信缘份的，总是觉得邪可以胜正，而我要做的便是不论用任何手段去压下正义的一方，为了胜利，不惜一切。可是自从认识秀心后，我才发觉，以前的日子我怎么会过得那么荒唐？”小丙温柔地笑着说：“或许这一些就是五行相生相克吧，也或许这就叫缘吧，现在名利对于我可有可无，可是秀心，我却不能忍受永远的失去她。只要与秀心幸福快乐地过一生，我就会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上天的眷顾了。”

　　我默默地刨着冰吃，不论心中想说些什么，可是终是无语。我是真的很感动于小丙的执着与真心，我也羡慕秀心能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终其一生，我怕是都得不到这一份幸运。
　　不禁想起希媛，也想起燕子，看着外面的街道，脑海里很想很想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小丙说：“绾儿，你说我结婚的时候，秀心会不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我鼻冀酸酸地回答：“会呢，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不知道自己结婚的时候，有没有一个男人告诉我，我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呢？想到这里，心泛起隐隐的微酸。

　　26

　　一个星期了，投出去的求职信除了两间公司有回音的，其他的便石沉大海。原来满怀信心的变得沮丧无比。
　　原来寻找工作真的是那么的艰困。越来越觉得自己微小也越来越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秦恩说不要那么早找工作，刚毕业，还是不要那么快投入社会的好，免得劳累。
　　我笑笑没有言语，毕竟不同的命运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她的生活方式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过的。

　　我懒懒地躺在床上，天气很阴沉，夏天便是这样的恼人，要不就是热得人透不过气来，要不就是倾盆大雨的下。这样的天气，我想，应该会有一场大雨吧。
　　寂静的屋子里只听到我的呼吸声音，我无聊地看看四周，决定要去超市逛去，纵使没有什么买也可以溶进人群里，不再孤单。

　　来到超市的时候，我才发觉我根本没有东西想买的，逛了一圈我便出来了，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雨还是下不来，但却响着闷雷。这天真的要下雨了，可是下雨的前夕却是那样的让人郁闷。我站在超市的东门，想着要是下雨再走在大街上多好啊。
　　很久没有淋雨了，我喜欢雨，喜欢站在雨中，听着雨洒在地上的声音，喜欢雨打在脸上的清凉，也喜欢在雨中平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没有等多久雨便来了，真的下得很大，我没有理会路人诧异的目光，便走进雨中。雨打在我的身上，然后我的耳边响起了雨的乐曲。
　　一直一直都执着地相信，雨洒在地上的声音便是人间最悦耳的音乐。
　　想起雨打芭蕉清脆，还有古人云留取残荷听雨声，不由莞尔一笑。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心情让我很快乐，因为我忘记了失业的迷茫，对蓝云飞的思念。
　　而此刻，我是那么那么的恬然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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