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HP]生命的终点

　　第二天，哈利起得很早。前一天的晚上，他在屋子里仅仅待了十分钟就决定走出去。罗恩和赫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三个人微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他自己一直处在和卢平吵架那些不愉快的情景回放中，并且因意识到自己似乎脱离了整个世界而感到迷茫，完全干不好任何事。最后，他觉得与其在这里空想，倒不如出去看一看局势。而且他很在意卢平说过的那本书。
　　赫敏坐在窗边。为了避免外面的食死徒发现房子里有人，他们一直拉着窗帘。赫敏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正在不知第多少遍地翻阅邓布利多留给她的那本《诗翁彼豆故事集》。
　　罗恩躺在沙发上，把手举得高高的，翻来覆去地研究熄灯器。幸好是白天，没有蜡烛可供他熄灭。他没有引发赫敏的怒吼。
　　哈利站在楼梯口，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上来了。也许是朋友们知道他心情不好，暂时不想惹他，但是这使得他更加烦躁不安。
　　“我得出去一下。”哈利说，“我们需要补充一些食物了。”
　　微弱的光线中，他看见赫敏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哈利——”
　　“我必须去。”哈利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去。目标比较小，他们不会注意到的。”
　　赫敏还想说什么，但是罗恩摇了摇头。
　　“好吧，伙计。如果你觉得一定要去，那么尽快回来，注意安全。”
　　哈利微笑了一下，披上隐形衣踏出门口。透过防御，他可以看到外面游逛的食死徒。如果他就这么离开，赫敏和罗恩就可以安全了。但是他还需要克利切的情报，而且不留下一封信的话，他们肯定会来找他。
　　有人陪伴在身边，勇气就会增长。哈利认为他需要赫敏的知识和罗恩的勇敢，但即使已经到了如今无法回头的地步，他心底的某一部分依旧固执地不想把朋友拖下泥潭。他昨天已经拒绝了卢平——能拒绝一个，他就可以拒绝第二个和第三个。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哈利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有短短的几分钟，他甚至真的决定自己踏上寻找魂器的旅途了。他有点烦躁地深呼吸，然后吐出去，对自己施了几个咒语，幻影移形去了对角巷。
　　对角巷依旧冷冷清清，几乎所有的店门都关着。哈利收起隐形衣，穿着变形术得来的黑袍慢慢走在街上，有些店的窗户被木板钉死成X形，地上四处散落着宣传单和破碎的玻璃，有些是酒瓶，有些是窗户的碎片。他甚至看到了一只老鼠，它从一个拐角溜出来，毛脏兮兮的，很快钻到另一个缝隙里，长尾巴拖在身后，一闪就消失了。
　　看着曾经那么繁荣，充满了光明的地方被这群猥琐又招人厌恶的脏东西占领，哈利感到一阵不舒服。对角巷是他初次进入魔法界时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存在着诸多回忆，这条街便变得格外重要。他低着头，无法辨认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愤怒还是低落，只是茫然地走着。
　　清晨的空气又湿又冷，直到阳光铺满了对角巷的一片荒凉，哈利才意识到自己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光线使他感到更加寒冷，几乎从心底颤栗不止。远处是韦斯莱笑话商店，初开张时的喧闹已经消失了，小丑的大头寂寞地摇摆着。一片灰黑的残像之中，格兰芬多的金红耀眼且悲伤。
　　看来对角巷是买不到什么了。哈利远远地看着韦斯莱兄弟的店铺，他没有勇气走近。这间店少了一个主人还能坚持开门营业简直就是奇迹，一种近似窒息的痛苦席卷了哈利全身。他抿了下唇，把愧疚藏得更深，决定先去一趟霍格莫德。既然说了出去买一些食物，至少不能空着手回去。
　　他幻影移形到霍格莫德的角落，慢慢地走出来。如果说魔法界有回暖的迹象，那么一定会从霍格莫德先开始。哈利看到霍格莫德的街道上依旧有酒鬼和不穿斗篷的巫师，稍稍松了口气。
　　他沿着树阴慢慢走着，村子里飘着食物和酒的香味。书店很醒目的地方摆放着邓布利多传记，哈利买下一本揣进怀里。
　　他继续向前走，前方是猪头酒吧。酒吧向来是情报的流通地，从中能听到很多最近的消息，许多是报纸上没有的。哈利走进猪头酒吧，坐在吧台边。
　　酒吧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脏，老板凶巴巴的。哈利叹了口气，他想起了很久前D.A.的聚会，这间并不温暖也不漂亮的酒吧里，不论哪里都散发着怀念的味道。
　　因为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并蒙上了头，哈利并不显得突兀。最里面的角落有两张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对面是一个瘦小的人。另一张桌子坐着的其中一个人尖尖的指甲在不停地敲打着桌面，哈利觉得他认识这只手。
　　在哈利的侧面，一队巫师大叫大嚷着。因为噪音太大，哈利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谈论些什么。他想走近去听，可是走动的人太多了，即使他穿上隐形衣隐去身形，也很容易被人碰到。
　　理智告诉哈利不可以冒险。但是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叫着：如果你不过去，不肯冒这一点点的风险，那么你什么都得不到！
　　哈利犹豫着。就在这时候，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斯内普的名字。他绝对不会听错这个名字，也许他们又在谋划些什么了。他捏紧了手里的酒杯。
　　一阵尖声大笑掩盖了哈利想听到的所有东西。他不耐烦地站起身，拿起酒杯，说：“再给我一份牛排。”便借机会走向屋子里。谁知老板抓住了他的斗篷，吼道：“滚出去，你这个该死的穷鬼！”
　　哈利一时有点错愕。屋子里的巫师们哄笑起来。
　　在猪头酒吧里，斗殴是经常发生的。只要不让人死在酒吧里，不弄脏弄坏桌椅，老板通常不会管。这个规矩都随主人性格显得既乖僻又暴躁的酒吧是食死徒很喜欢来的地方，他们喜欢这里的自由环境，喜欢随时可能打架的血腥场面。不过任何人都不会招惹酒吧老板，他的手里不仅有魔杖，还有一枝麻瓜的双|管猎|枪。就是再瞧不起麻瓜的巫师也不想试一试这种武器的威力。
　　见哈利站在那里没有动，巫师们哄笑的声音更大了。他们大概以为哈利是不懂规矩的蠢货，准备看一场酒吧老板动手杀人的好戏。
　　“一杯酒已经够了，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老板吼叫道，见哈利仍旧没有动，从橱柜后拿出一些黄油啤酒塞进哈利怀里，“现在可以了，你这个肮脏的乞讨者，滚出去！”
　　哈利忍着愤怒，在嘲笑声中慢慢后退几步，转身走出了酒吧。
　　这次来的目的算是彻底完蛋了。短时间内他没办法再进入猪头酒吧，从三把扫帚又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许他的教授们会去那里，但就算见面，他们也带不给哈利什么他急需知道的消息。而哈利自己，除了给自己敬爱的教授们引来麻烦之外也什么都无法为他们做。
　　黄油啤酒不多不少，正好是三瓶。冷静下来的哈利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他立即打消了返回去询问的念头，他没有什么不着痕迹地与老板说话的办法。他决定买完东西立即返回。他出来的时间太久了。
　　果然，返回格里莫广场的时候罗恩和赫敏正在客厅里不安地走动。看见哈利手中的黄油啤酒，赫敏愤怒地叫了起来：“哈利！你怎么能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哈利耸了耸肩。他虽然不喜欢赫敏像一个啰嗦的老妈一样事事都要管他，但是他明白这正是好友在乎他的表现。他用无关紧要的话搪塞过去，试图赶紧躲回厨房看他刚弄到手的邓布利多传记。也许卢平所说的话还打了很大折扣，他得弄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他本想提一提他在猪头酒吧听见的半句话。但朋友们一打岔，他完全忘记了他没听完的关于斯内普的信息。在两个星期之内，他们轮流出去，没有谁带回什么消息，这件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直到又一个星期二，轮到罗恩出门寻找食物、探听消息。他出门还不到半小时，玄关发出很大的声响，哈利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厨房。赫敏已经跳出了扶手椅，也在飞快地跑过去查看，差点和哈利撞在一起。
　　门口没有想象中最坏的场面，只有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罗恩。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掩饰不住的惊恐，两只眼睛瞪得很大。
　　“发生什么了？”赫敏大声问。
　　“报——报纸！”罗恩结结巴巴地说，他惨白的脸上雀斑十分显眼，“报纸上写着，斯内普当上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卡罗兄妹一个教麻瓜研究，一个教黑魔法防御术！梅林最肥的三角短裤啊——想想还在那里的金妮——”
　　“这是个坏消息。”赫敏皱着眉毛说，“但幸好我们的老师都在，如果食死徒伤害学生，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不相信只是这个消息就能把你吓成这样，罗恩？”
　　罗恩咽了咽口水，目光瞟向哈利。他不安地说：“我进来的时候，因为……因为落点不准，我想大概他们看见了我的衣角……”
　　“这没什么。”哈利耸耸肩，“没什么！他们进不来，不是吗？他们只会把所有的人都调到我们门口，这样凤凰社正好可以更自如地行动！”
　　赫敏惊愕地看了哈利一眼。
　　“对不起，我应该好好练幻影移形的。”罗恩垂头丧气地站在玄关，脸涨得通红，看上去像是要哭了，又像是要反过身冲出门与看见他的食死徒拼命。
　　“好了，这没什么，不是吗？”哈利语气轻松地说，竭力做出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进来吧，让我们看看你带回来了什么。我们都有好几顿只能啃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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