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致富路

　　替弟弟揉了好一会儿耳朵后，陈婉如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带他上医务室去。

　　“我们走快些啊。”陈婉如紧了紧握着张益川的手，“现在天黑的早，外面也冷。我们早点看完了病，姐再找地方看今晚我们睡哪里。”

　　张益川点点头，没吭声。他努力想要跟上心急如焚的陈婉如，可腿就是渐渐地不听使唤，变得软绵绵起来。

　　陈婉如一心想着赶紧到医务室，粗心地没留意张益川。可随着张益川的腿越来越迈不动，自己几乎是拖着他往前面走，这时候她发现不对劲了。扭头去看表弟的时候，发现他的脸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来，两只眼睛的眼皮子都像是在打架一样。

　　她终于意识到表弟是真病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被传染了腮腺炎。

　　陈婉如停下来，手上力度一小，张益川就要往地上倒去。她赶紧蹲下|身去，把张益川给搂住，“弟？益川！”

　　冬日的街上行人很少，绝大多数都快步走着，想要尽早回家，或是赶到厂子去上工。有个遮风的地方，可比在大街上吹冷风来得好。

　　陈婉如举目四望，周围没有人因为他们而停下来。而距离一棉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咬咬牙，把张益川抱起来，小声问道：“弟，你听得见姐说话吗？”

　　张益川艰难地睁开眼，轻轻点点头。

　　但是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陈婉如见他还有意识，心里高兴了几分。“姐背你去医务室，你能自己上姐的背吗？”

　　她一个人是肯定抱不动益川的，只能让靠着弟弟自己上背。

　　张益川努力地睁开快要合上的眼睛，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把手搭上陈婉如的肩膀。

　　但很快，两只手就从陈婉如的肩头滑落下来。

　　陈婉如红着眼圈，背对着表弟的姿势让他看不见张益川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弟，你再试试！”

　　张益川双脚蹬地，两只手软绵绵地就是使不上力气，挂不到陈婉如的肩膀。

　　陈婉如快急哭的时候，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张益川同学是病了吗？”她转身去看，发现穿着绿色军工厂棉大衣的安澜正搓着手，站在自己身后。

　　安澜对她笑了笑，伸手摸上了张益川的额头。“烧得很厉害啊。”他一把抱起张益川，“是要去厂里的医务室吗？我抱着孩子一起去吧，别耽搁了。我看这情况，搞不好是腮腺炎。”

　　陈婉如三两下擦干了泪花，“哎”了一声，一步不落地紧跟在安澜的身后。两个人一路小跑，冲进厂里的医务室。

　　医生做了简单检查之后，下了定义。“是腮腺炎。”他望着陈婉如，“带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千万不要吃酸的东西。”

　　陈婉如对着医生千恩万谢，很快就又发愁起来。她和表弟已经被家里给赶出来了，现在确诊是腮腺炎，肯定回不去。这大冷的天，自己身上也没有钱，他们能住哪里？

　　安澜看着陈婉如为难的表情，心里猜到了几分。他对医生道谢后，抱着张益川，和陈婉如一起走出医务室。

　　一直走到厂子大门，陈婉如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只能一个劲的干着急。

　　等走出了厂子的大门，安澜抱着张益川，问道：“要不要暂时住我家里？”

　　还在绞尽脑汁想主意的陈婉如骤然听见，有些茫然地抬头，“什么？”

　　安澜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我家就在这附近。”抱着张益川的手伸出一根指头，往左边一条路指了指，“那边，不用走多久就到了。你们要不要先去我家住。”

　　“这……”陈婉如手足无措起来，“不太好吧。”

　　安澜说：“没什么好不好的。我是张益川的老师，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你家里有好几个孩子吧？如果张益川同学回去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让他们也感染上腮腺炎。我家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住，没有孩子，也不会被传染。”

　　陈婉如还在犹豫，望着张益川发着高烧的红脸，站在岔路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澜并没有催她。他知道陈婉如的性格，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强硬或着急，反倒不会让她接受自己的善意。

　　张益川不断地发出呓语和□□，安澜看着他，还是忍不住又说：“再耽搁下去，张益川同学的病情可能会更不好。这路口的风很大。”

　　陈婉如咬牙点点头，“那……就麻烦安老师了。”她上前帮着一直抱着张益川的安澜扶着一把，“是不是很重？要不然我来吧。”伸手就想把表弟给接过来。

　　“不用了。”安澜看着前面的路，“马上就到了，没几步。”

　　到了安家，安澜抽不出手拿钥匙，示意陈婉如敲响自己家的门。来开门的是安母。

　　“是小澜回来了吗？”安母开了门，发现门口不仅站着自己儿子，还站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孩子，“这……”

　　安澜抱着张益川，一边进来一边说：“这是我班上孩子的姐姐。上回我就是把家里的棉大衣拿去给他们用的。”把张益川放在自己的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烫得可怕。

　　“妈，你去弄些冷水来，给孩子擦擦。”

　　安母“哦”地应了，转身就进厕所去接水。一直在门边干站着的陈婉如赶紧走到厕所门口，很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姨，我来吧。”

　　安母把接好水的脸盆递给她，笑了笑，“小心点啊。”又去房间的柜子里找没用过的新毛巾，“是得了你说的那个腮腺炎吗？”

　　“嗯。”安澜手上给张益川解开衣服扣子，一边头也不会地回母亲的话。

　　安母把毛巾递给他，“可怜的。”

　　陈婉如端着脸盆，看着地，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冷水来了。”她看安澜要用绞干毛巾，赶紧上去抢着要，“还是我来吧。住在安老师你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让你们为了我们这么忙……”

　　安母宽慰她道：“没关系，这是小澜的学生，尽点心也是应该的。”她拍了拍陈婉如的手，“孩子，你会做饭吧？让小澜在这边忙，你来帮我做饭好不好？你弟弟病了，你可不能病，我们先吃饭。”

　　陈婉如看了眼昏迷中的张益川，点点头，跟着安母去厨房。

　　比起王菊仙租的一室而言，安家真的可以说是别墅了。安澜和母亲各有一间房，还有一间书房。三房两厅一厨一卫的格局，让陈婉如在心里啧啧称奇。

　　这个安老师，无论是模样还是家境，看起来和一般人真的很不一样。

　　安母早就把食材给准备好了，本来就是等安澜到家之后就开始做饭。现在多了陈婉如姐弟，食材看起来就有些不够了。她想了想，对陈婉如说道：“你弟弟还病着，喝点粥对身体更好。家里陪粥的小菜还有，就是这些新鲜菜我们三个人吃可不够。你在这里洗菜，我出门再去买点儿。”

　　陈婉如赶紧把她拦住，“不、不用了。”一时紧张，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也可以喝粥吃小菜的。”

　　安母笑了，“你这么大的人了，光喝粥怎么能饱？等会儿还要不要上工？要上工的话，肯定不够的。听话！”她按住了陈婉如，跟儿子说了一声后，就出门了。

　　陈婉如只能呆在厨房里，把剩下的食材都给处理好了，这才抽出空来去看表弟。

　　在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很小声地问不断给表弟擦身降温的安澜。“好一点了没有？”手却不敢伸过去摸，怕情况会更糟。

　　“好多了。”一直弯腰的安澜站直了身体，稍微动了动酸涩的腰，“我觉得温度有些降下来了。今天你还要上工吗？晚上住在我家吧？和我妈一起睡，我看着你弟弟。”

　　啊？这怎么行！

　　陈婉如连连摆手，“我来照顾益川就行了，这几天我打算向厂里请假，可以有时间照顾他。安老师你愿意帮我们，我已经很感激，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澜笑了笑，“没有的事，反正子弟小学停课，我也不用上班，就在家里照顾张益川同学好了。你该上工，还是要去上工。请假可是要扣工资的。之前我听王瑞说，你们组打算选你做优秀职工？可不要落选了。”

　　陈婉如微微红着脸，“我会努力的。”想了想，她朝安澜鞠了一躬，九十度，非常标准，“真的很谢谢你。”

　　这下倒把安澜给吓住了，“哎，不用这样的。”把陈婉如扶起来后，他道，“我不过是觉得感同身受，觉得你和张益川同学都不容易。”

　　说着，眼神转向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张益川。

　　陈婉如一怔。

　　安老师以前，一定吃过很多苦头吧？

　　陈婉如顺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床上已经睡得安稳的张益川，心里暖和极了。

　　希望益川的病能早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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