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花

　　“奇戚？”希望微微惊讶，她的奇戚，差不多半个身子都挂在傅东羽身上了。难道他们……？短短几秒钟，希望已经脑补无数小剧场了。
　　“我们……不是被打劫，”书茉喘了口气，松开傅东羽，身子往后倒在后车箱上喘气，“我们差点被围殴了！”
　　“什么？”希望和许诺之异口同声。

　　*

　　书茉回到宿舍，开门的是周薇。
　　一见是她，周薇的笑容有些僵硬：“书茉，你回来了啊！”
　　书茉微笑，点点头，后面牵着希望，一前一后走进来。

　　“你怎么没赶上大部队呀，我还以为你在其他几辆车上。”周薇面露愧疚之色。
　　书茉叹惋：“拍照太沉醉了。”
　　周薇说：“下次咱们要还一队的话，互相照应一下。”
　　书茉：“好啊。”

　　书茉把希望拉到凳子上坐下，自己靠在桌边，给她讲起刚才路上回来发生的事情。

　　“奇戚你个笨蛋，怎么不跑，在路上报警就好了啊，要是你们俩这次不跑得快，那不得死翘翘！”
　　“那边又没有监控，要是报警了，警察也没证据，能把他们怎么样？我本意是悄悄拍了照片就跑路，谁知道半路杀出一条野狗，就被发现了。”
　　书茉紧紧握着希望的手，喝了口水，还没能冷静下来，“你看我手现在都还是抖的。”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希望抱抱她，“你一定是吓坏了。”
　　“我现在心脏跳得好快，感觉刺激又可怕。”书茉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那颗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
　　“喝点水冷静一下！”

　　房间的周薇和陈冉冉听到，都无不震惊，“真的是偷窥狂吗？”
　　“我都拍下来了，你说呢？”书茉回答。
　　“对了，老刘不知道我掉队了吧？”书茉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么晚回来，要是老刘知道的话，她明天可能就要背禁足了。

　　“他不知道。许诺之告诉我傅东羽找到你了，我就没给他讲。”希望解释说。
　　听到傅东羽三个字，周薇和陈冉冉都盯了书茉几秒，尤其是陈冉冉，想说什么又始终说不出口的样子。
　　突然，片刻安静的宿舍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手机铃声，全部人都被吓了一跳。

　　书茉那颗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之后又加速了起来。

　　*

　　半个小时之后，书茉，傅东羽，老刘，大一的主带队老师老严，四个人被接到江州的警局。
　　局子里面，还有大概四十分钟前，被抓到的两个嫌疑人，也就是围殴书茉和傅东羽的两个偷窥狂。
　　书茉作为报案人要来做笔录，而傅东羽是目击者，老刘和老严是老师，相当于监护人，也需要到场。

　　“诶诶诶，美女美女！”一看到书茉，流氓老大就朝她吹了记口哨，被警察口头警告。
　　“好好说啊美女。”
　　书茉是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在警局都这么嚣张，主观恶意也太严重了。
　　“闭嘴！进去！”身边的警官再也忍无可忍。

　　书茉录了笔录，还把自己拍到的照片传给警察叔叔。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两流氓再也无法抵赖。
　　最后的结果是被拘留几日，罚款几百块。

　　后来警察留老刘和老严，对他俩说了一些话。
　　书茉和傅东羽就在警局门口等着。
　　大院十分安静，抬头就是繁星。

　　书茉双手揣在兜里，坐在门前的大琉璃石蹲上，望着头顶的灿烂繁星。
　　在S市都不怎么能看到这样的星空。
　　很美，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对了，你手怎么样了？”书茉忽然想起傅东羽被蜜蜂蛰的手背。
　　“还好。”不料她突然搭话，傅东羽回应慢了一拍。
　　书茉走到他身边，拿出他揣兜里的手端详：“手有伤口还是别放兜里，回宿舍用肥皂水洗了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饱含水光，也像天上的星星。

　　“……洗了。”
　　“待会回去我把蜂蜜拿给你擦一点，做好防护，以前我还看过因为被蜜蜂蛰没把毒液挤出来完就过敏归西的，真的太惨了，你可要注意一点。”书茉自顾自说着。

　　傅东羽苦笑，嘴角的肌肉十分僵硬：“我命比较大。”
　　书茉没察觉哪里不对，她抬眼严肃说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傅东羽闭闭眼，算作认同。

　　回到基地，老严去停车。老刘则大步走进门，叫他俩早点休息。
　　路上两位老师语重心长，讲了很多道理，叫他们下次碰到这种人，走远一点，不要周旋。
　　“他们一穷二白，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全部豁出去，你们不一样，以后这么冒险的事还是不要做了。”老刘语重心长。

　　“可是他们……”书茉还有些不服气。
　　“你看，就算证据确凿，拘留个几天，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多亏你不是住这里，书茉，不要太理想主义了。”
　　书茉一时语塞。
　　“……我知道了。”她开始意识到冲动的代价。

　　折腾到现在，居然已经十点多了。
　　书茉抬脚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身边的傅东羽根本没动。
　　也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可能还没怎么消化。

　　书茉转过身，又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说：“今天连累你了，没吓到吧，对不起呀。”
　　傅东羽闭眼摇头。
　　“那就好。”书茉转身，准备上楼睡觉。
　　“书茉。”傅东羽轻轻叫了她一声。

　　“怎么啦？”书茉回头。
　　“奇……戚，”傅东羽顿了一下，似乎不太会用询问的语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书茉的心脏又抖了三抖。
　　“啊？”她觉得不可思议。
　　慌乱间，她想到之前在汽车上说，关系好的都叫她奇戚。

　　“不行？”傅东羽舔舔嘴唇。基地头顶的灯光到时间熄灭，只剩下各个房间溢出窗帘的亮光，落在他额角，衬地他的脸庞更加深邃。
　　“可以……”书茉答得有些机械。
　　傅东羽点头，似乎终于才笑了一下。
　　他走到她面前，灯光更暗了，只有他的眼睛，一闪一闪。
　　“那晚安，奇戚。”傅东羽右转，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

　　书茉是飘着走回宿舍的。
　　她想踩在棉花糖上，连呼吸都是甜滋滋的。

　　耳边傅东羽那句低低的，润润的“那晚安，奇戚”还在她耳蜗边回响。
　　书茉原先不是声控，可听了傅东羽的声音以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蛊惑了。
　　好想把他囚禁起来，让他天天在耳边跟她说。

　　书茉推开宿舍门，大家都没睡。
　　希望赶紧转过身来，“奇戚！怎么样？”
　　书茉回过神来，“偷窥狂被拘留了！一切OK！”
　　“你没事吧？”希望过来拉着她转。
　　“没事没事。”如果之前一直是恐惧害怕，恐怕现在，她是一丝恐怖的影儿都摸不着了。

　　“对了希望，”
　　“怎么了？”
　　“你带蜂蜜了吗，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有啊，我给你拿。”希望这个养生大神每天都要喝蜂蜜水。

　　书茉抱着蜂蜜瓶子出门了。
　　希望先是一怔，下一秒就猜到这家伙是要去哪里。
　　罢了罢了，先不拆穿她。
　　“她这么晚去哪？”周薇疑惑。
　　“嘘。”希望示意她噤声。

　　*

　　书茉一边下楼一边给他发消息：【你宿舍号是多少？】
　　那边很快回复：【？】
　　书茉捧着手机敲字：【多少？】
　　傅东羽：【106】

　　书茉关了手机，小跑进走廊，来到106宿舍前。
　　敲门之前，书茉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确定无误之后，咚咚咚——

　　开门的是许诺之，他头上搭着毛巾，应该是洗过头还没来得及吹。
　　见她站在外面，有些惊讶，“书茉？”
　　看来傅东羽还没告诉他。

　　“来找……”
　　“傅东羽在吗？”话一说完，书茉就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啊，找阿羽啊，在呢在呢，快进来，他在里面。”

　　许诺之把门打开，让书茉进来。
　　他却没发现傅东羽正在换短袖。
　　于是书茉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某人光洁的背。

　　书茉顿住，有点呆愣。
　　傅东羽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穿衣。

　　吴航和钱怔见状，赶紧都提着小篮子，推着许诺之一起去澡堂。
　　见她进来，一个接一个赶紧离开了。

　　三十秒的时间都没有，宿舍就只剩下书茉和傅东羽两人。
　　最后出去的许诺之还不忘给他们虚掩上宿舍门。

　　书茉：“……”
　　他们这个样子，让她情何以堪。

　　傅东羽换好衣服转过身，慵懒地靠在桌边，“怎么了？”

　　书茉抬了抬手里的蜂蜜，说：“把你手背伸出来，给你抹点。”
　　她原本是想把东西放这就走的，可是现在其他人都走了，而说完这句话之后，傅东羽就坐在了凳子上，扭头望着他。

　　书茉抿抿唇，
　　忽然就不想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对于自己内心这样的想法，书茉有那么一丢丢的意外。

　　书茉小心的觑了眼傅东羽的脸色，好像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书茉便急忙走过去，把瓶子放在桌上。顺便用脚拖了旁边的凳子过来，坐在傅东羽面前。

　　书茉撸起袖子，拧开盖子，用勺子挖了一块出来。
　　她握住他的手，手心很大，手背白，伤口很明显。
　　也不知道被蛰的时候有多疼。

　　“不痛，你别害怕。”书茉安慰他，把蜂蜜均匀地抹在伤口上。
　　“没怕。”他咬字清晰地说明。
　　书茉不置可否。
　　“也不是什么大伤口。”末了，傅东羽又添了一句。

　　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书茉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跟谁打架输了被丢在那里。

　　可能因为刚洗过澡，他的手心很温热。
　　书茉想到家里的咕噜噜，毛茸茸的，像暖气宝宝一样。

　　抹匀了，又怕没效果，书茉下意识朝着伤口吹了口凉气。
　　傅东羽的手微微一抖。

　　伤口凉飕飕的，风很轻，像一片树叶落在平静的湖面上，却依旧起了涟漪。
　　傅东羽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挠了一下。
　　他右手突然用力，握住她原本就轻抬的左手。

　　书茉心尖一颤，抬头，他那双深海般的眼睛就像山间的浓雾，说不清的情愫。

　　啪——
　　头顶的灯光骤然熄灭。
　　整个基地一瞬间陷入致命的黑暗。

　　熄灯时间，书茉听见楼上传来的哀嚎，应该是还有学生在澡堂没洗完。
　　刚熄灭的电灯还在泛白，书茉仿佛还能看到他眨眼，随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世界似乎安静了。
　　黑暗把一切感觉都无限放大。
　　书茉听到他呼吸的声音，很轻，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她眼角。
　　她睫毛颤了颤，只觉得喉头发紧，下意识轻声呼吸。

　　即使伸手不见五指，她也能感受到面前的炽热的目光。
　　书茉手心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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