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昙华

作者:落花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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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降旱灾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场景霎时消散无踪,韩灵笙与秦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秦靖见了,登时明白是安越睡着了,于是便放开五感,松开捂住韩灵笙耳朵的手。彼时韩灵笙已经困得睡了过去,秦靖只好轻轻晃了晃怀中打瞌睡的韩灵笙,将他叫醒。

      “唔……天都黑了?”韩灵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醒醒。”

      韩灵笙环顾四周,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啊!怎么变黑了?”

      “很快就好了。”秦靖无谓道。

      果然,眼前的场景渐渐明亮清晰起来,仍是那间茅草屋,但似乎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我怎么觉得和刚才有些不一样?”

      秦靖仔细打量着安越和文栩二人,半晌终于发现两人的衣服变了,文栩并不像刚才那样穿着早春的春衫,而是换成了夏日穿的薄衫,安越则换了一身短袖的短衫。

      “这里已经是夏天了。”

      “嗯?怎么会这么快?”

      “兴许只能看到他印象最深刻的经历。”

      韩灵笙想了想,确实在方霖的回忆里,也只看到了他离世前几天发生的事。想到这里,韩灵笙不禁开始有些紧张,这会不会已经到安越的大限了?

      另一边的安越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紧蹙着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韩灵笙顺着安越的目光往外探了探头,顿时明白安越为什么如此愁眉不展了。

      方才还绿油油的麦田,此时却已经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枯死的麦苗和龟裂的土地,颗粒无收已成定局。

      联想到安越死后变成无食的那副干瘦模样,转头对秦靖道:“安越的死是碰上了旱灾?那和文先生有什么关系?”

      秦靖想了想,吐出三个字:“孙先生。”

      “孙先生?”

      秦靖不多言,示意韩灵笙继续往下看。

      这时,文栩从门外走进来,见安越对着荒地愁眉不展,便走上前轻轻抱住他,无声地安慰着。

      “之前叫你囤些粮,囤了吗?”安越回抱着文栩,尽量柔声地问道。

      文栩面带忧色:“囤了些,只是我积蓄有限,花光了也没能买到更多。”

      “没事,我这儿还剩不少,省着吃一定能熬过去的。”安越安慰地拍拍文栩,复又问道,“什么时候去书院?”

      “现在就去,你送我吗?”

      “嗯,走罢,索性现在无地可种。”安越调侃道。

      ===========================================================================

      两人行至书院门口,见许多学生都在大包小包地往外搬东西。

      文栩忙上前拉住一个学生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那学生见是文栩,便放下东西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文先生,如今贯州闹旱灾,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我们家都两天没开火了,同窗们的家里有条件的都往别处避难去了,我这儿也要走了。”

      “还剩多少学生在书院呢?”文先生问道。

      那学生摇了摇头:“还剩几个,估计也要走了,其他能走的都走了。”

      文栩微微愣神,直到那学生向他行礼告辞,这才回过神来。

      安越走上前:“怎么了?”

      “学生们都逃难去了。”

      “还进去吗?”

      文栩点点头:“还是进去看看罢。”

      安越陪着文栩走进,没走多远,便见孙先生从藏书室走出来。安越想也不想,拉着文栩就往另一边走,然而孙先生早已看到他们,三两步追了上来。

      “文先生,安越兄弟。”孙先生彬彬有礼地朝他们打招呼。

      文栩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见是孙先生,脸上浮现一丝惊讶:“孙先生?你还没走吗?”

      “走哪儿去?”

      “如今旱灾,学生们都随家里避难去了,孙先生家境殷实,怎么也不跟着一起走?”

      “既然你已经说了家境殷实,那我家自然是果腹无忧,又何必背井离乡呢?”孙先生笑着调侃道。

      文栩笑着说是,安越站在一边听了一阵,觉得烦躁极了,终于恶狠狠地打断:“走了。”说完拉着文栩就往书院外走。

      却听孙先生在身后唤了一声:“等等。”

      安越转过身:“你还有什么事?”

      孙先生也不理他,自顾对着文栩道:“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便是。”

      不待文栩问答,安越便接道:“用不着你管。”

      文栩只好抱歉地对着孙先生笑笑,跟着安越走了。

      两人一路无话,终于要走到家门口时,安越才忍不住开口说话:“以后不许和孙维往来。”

      文栩捏了捏他的手,顺着他的话道:“知道了。”

      “真的?”

      “真的。”

      “走罢,回家,累吗?要不要我背你?”

      “好。”

      安越背着文栩走在田埂上,即便田野里一颗活苗也无,他此时也是满面春风,眼角眉梢都是遮掩不住的愉悦。

      待回到安越家时,已经是午时了,正是该吃午饭的时间。安越将文栩送回屋,又替他倒了杯水,便要走出房间。

      “你去哪儿?”文栩叫住他。

      “去做饭,咱们等会儿就有饭吃了。”安越笑着道。

      文栩一愣,随即道:“我还不太饿,少替我盛一些。”

      “你这么瘦,该多吃些的。”安越佯怒。

      文栩也不反驳,站起身道:“那我去帮你。”

      安越一口答应:“行。”

      文栩跟着安越走进厨房,环顾一周没找到米缸:“米放哪儿的呢?”

      “柴房里锁着呢,最近闹贼闹得厉害。”说着从怀里摸出钥匙,往柴房走去。

      秦靖和韩灵笙被带着走向柴房,随着安越转动钥匙推开门,柴房内的陈设展现在两人眼前。

      “他们就靠这么点粮食过日子?”韩灵笙看着柴房里堆放的一小堆红薯和两袋大米,情不自禁地替他们担心起来,“安越不是说囤了很多吗?”

      “大概是骗文栩的。”

      “骗?为什么要骗?”在韩灵笙心中,骗绝不是个好词。

      秦靖看了他一眼:“为了不让文栩担心罢。”

      “你也会为了不让我担心骗我吗?”韩灵笙忽然冒出一句话。

      “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也没有万一。”秦靖想也不想地回答。

      韩灵笙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涟漪,却不知这一点波动从何而来,只好胡乱问道:“为什么他们不跟那些学生一样逃到别的地方去?”

      “他们没钱,还没走出贯州就得要饭了。”秦靖制止正要说话的韩灵笙,“安越出来了。”

      安越手中拿着装着米粒的木勺走进厨房,文栩见他进来,站起身道:“水已经烧好了。”

      “嗯,我把米打来了,蒸上罢。”安越将手中的木勺递给文栩,“我不太想吃饭,在地里埋了只红薯烤着。”

      文栩不疑有他:“也好,红薯吃了有力气。”

      “索性你也不爱吃红薯,干脆以后米饭给你吃,红薯都归我,怎么样?”安越从文栩身后抱住他。

      文栩笑着答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旁的韩灵笙喃喃道:“安越不吃饭吗?”

      秦靖冷冷道:“不许关心他。”

      “……我没有呀,就是觉得安越人真好。”

      “不许觉得他好。”

      “可是他真的很好呀。”

      秦靖彻底黑了脸。

      “秦靖?”韩灵笙看着一脸锅底色的秦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四处张望,正好瞥见安越从背后抱住文栩,两人都很开心的样子。

      韩灵笙盯着两人看了半晌,忽然绕到秦靖身后,学着安越的样子从背后抱住秦靖。只觉秦靖全身一僵,韩灵笙抬头从侧面观察秦靖,发现似乎脸色除了有些红之外,倒是怒色稍霁,便一下子放下心来,心道,又学到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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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天降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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