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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人
离文化节不到三天时间，陆彦他们班准备的两个个人节目，除了琅西硬要搞得神神秘秘不肯先露一手之外，由灰哥、张露露和其他四个人临时组成的小团体准备了一个小品，集体节目是大家一起票选出来的——合唱张杰的《仰望星空》。
学校给每个班都安排了一节自修课去大礼堂彩排和练走位。
“我说，咱们集体节目已经十拿九稳了，小品也练两遍了。”灰哥从舞台上蹦下来，走到琅西面前，“你一点儿都不练的，能行吗？”
陆彦也有些担心，虽然说是文化节，可但凡是上台去的总想表现的好些，琅西别说是在学校里不练吉他了，在家里他也没见过琅西捧着吉他哼过。
甚至是，他根本就没见过吉他！
陆彦有些着急，他拍了琅西肩膀一巴掌：“过两天就表演了，你怎么的也给我们练一下看看啊！”
琅西半靠在礼堂的柱子边，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瞥了眼他：“且看吧。”
陆彦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让琅西了解到“虽然是重在参与，但也别给班级丢脸”的宗旨，他指着琅西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你，我……啊，随你吧。”
靠！他担心个毛线！
人家星际小王子呢，区区一个吉他还能难着他了？！
文化节在周五隆重举行。说隆重这一词是校长给硬加上去的，其实也就是上午照常上课，下午所有学生集体去大礼堂看演出。除了学生们都表现得兴奋之外，身为老师，陆彦有的只是深深的担忧。
担忧合唱万一唱走调了怎么办；
担忧小品万一说错台词了怎么办；
当然陆彦最担心的还是琅西，担忧他万一上台捧了吉他却不会弹，或者是弹了可走调了，又或者是……
啊，反正他就是怕琅西掉链子！
不过看琅西现在这样子倒是一点儿都不紧张，耳朵上塞了俩耳塞，不知道是不是在听表演的歌曲，反正琅西是手上打着拍子，脚上合着拍子，忙活得跟个机器人似的，动作都一顿一顿了。
陆彦早上瞧琅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吉他，他看琅西把它背在身后边，也没见他弹过。
再两个节目就轮到琅西了，陆彦跟着他一起走到后台，还是忍不住又一次问他：“祖宗，您是真准备好了吧，别到时一上去，吉他往腿上这么一搁半天也挤不出俩字儿。”
“放心吧，不能够。”琅西在原地蹦了两下，转头冲台上瞄了一眼，还有半首歌就他了，“哎呀，怎么办，我紧张了。”
“紧、紧张？！”陆彦看起来比琅西还要紧张，讲话都有点儿不利索，“那要不深呼吸，深呼吸可以——”
琅西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啊，行了行了。看你这样我就不紧张了。”他顿了顿，笑得更欢快了，“你是不是好久都没这么心惊胆战过了？”
陆彦白了他一眼，说：“‘心惊胆战’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他啧了一声，“不过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在高考的时候。”
陆彦正说着看到表演的同学从舞台上下来，主持人在前边儿报着幕。他拍拍琅西的肩膀，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忘词儿了啊。”
“陆老师，你得到观众席上去看我表演。”琅西拨了吉他几下，“在那儿才能看到我这张三百六十度的帅气脸蛋儿。”
陆彦还想再跟琅西叮嘱几句，但主持人已经下来把琅西请上舞台去了。
陆彦返回观众席到他们班的区域，把坐在第一排的灰哥给赶到到后排琅西的座位去了，他自己坐在灰哥的位置上。他们班的位置是在舞台正对下来的三排，看舞台上的上表演是清楚得一点都不带死角。
琅西并没有提前透露他要唱什么歌，所以当时陆彦就简单的报了“琅西——吉他自弹自唱。”
“我今天为大家带来一首张国荣的《有心人》。”琅西边说着边朝陆彦投来了目光，“这首歌我送给一个人，谢谢大家。”
陆彦愣了一下，他看向台上的琅西，镁光灯从上自下照下来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最光亮的中央。琅西在对他微笑，他突然觉得就这一下，他有点儿不能够呼吸了。
寂寞也挥发着余香，原来情动正是这样。
曾忘掉这种遐想，这么超乎我想像。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完全凭直觉觅对象。
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
琅西略显沙哑的嗓音，一改他平日里嬉笑不正经的样子。陆彦眯起眼睛对上琅西，手不自觉捏紧了座位扶手。
啧，还真挺帅的。
颓废的帅。
陆彦吸了一口气，冲琅西笑了一下，合着琅西的吉他轻轻的哼唱起来。
琅西见到陆彦的回应，一边唱一边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琅西把吉他弹得低沉悠扬，陆彦甚至都觉得整个礼堂安静得只能听到琅西的歌声和他的低吟。
两个人如此和洽，就像整片天地只剩下了他们俩。
琅西表演完扛着吉他下来的时候，陆彦其实还沉浸在吉他小调里。琅西上前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样，陆彦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他差点儿脱口而出告诉琅西说，太棒了乖儿子大宝贝儿！
幸好理智及时拉回他，陆彦清清嗓子，眯着眼睛抬头看他：“还不错。”
“就……没了啊？”琅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
陆彦看着琅西，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话，他其实有一大堆话想发表来着，但都不是现在该说的话。
宁柠坐在陆彦的左手边，她凑过身子告诉琅西：“陆老师比你都紧张呢，你看着扶手上被他抓得都能抹出一层水来。不过最后他居然跟着你一起唱了。”
陆彦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刚才似乎是太投入了，合着唱就不说了，还有后来他们的相视一笑，如果是有心的人留意观察，一定能发现些不该存在的细节。陆彦当时完全忘了坐他身边的宁柠其实是个心思细致的人，不过见她现在说的一番话也没什么不妥。
陆彦在心里舒了口气，以后还是得注意着点儿。
之后的节目说实话陆彦都没怎么听，把座位还给愤愤不平的灰哥之后就和琅西窝在后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
两个人也不太敢聊些太敏感的话题，前边儿还坐着同学深怕听到些什么。所以他们的主题还是围绕着学习，一个问的心猿意马，一个答得漫不经心。但粗略一听的话，这就是妥妥的‘了解学生志愿’的谈心会。
沈老师平时也是个话唠，逮着谁都愿意聊上两句。他见着陆彦和琅西凑着头两人聊学业聊得火热，忍不住也跟着凑热闹：“我说，陆老师啊，琅西那么好的成绩你还替他操着选志愿的心呐。”沈老师顿了顿，“他都把我们班的徐岩踢到年级第二去了。”
哦，沈老师一直对“琅西居然一来就霸占年纪第一，还把他们班徐岩这个第一专业户给顶下去了”这件事耿耿于怀。
陆彦瞥了沈老师一眼，把身子坐正：“也就这么一次。说不定期中考又回来了呢。”
沈老师笑笑，没去接陆彦的话茬，反而转了口气去问琅西：“琅西，你想好考什么学校了吗？我们班的徐岩，他前两年拿过省物理比赛的特等奖，只要再拿一次前三名，清华就妥妥儿的了。”
啧，还真是三句不离徐岩。
琅西哪想过这些，之前所有的都是慕二爷替他安排，以后这些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儿，他也没来得及想。刚才和陆彦表面上是讨论这事儿来着，暗里他俩其实手拉手在一旁腻歪呢。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沈”咬金，还非得问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七来。
“哦，我其实没特别的想法。刚也和陆老师说了，就，就近选所大学读呗。”琅西揉揉他的鼻子，看了眼陆彦，让他赶紧的把这个有些烦人的沈老师请走。
“啊，那多可惜啊。”沈老师自顾自地说着，“陆老师，这样的好苗子你就同意让他就近选所大学读？！”
“这不正讨论着呢嘛。”陆彦说着回了琅西一眼，请不走啊，大宝贝儿，这沈老师一来就是得说爽了才行。
沈老师扶了扶他金丝边的眼眶，继续给陆彦和琅西说着：“我们班的徐岩之前也是这样，没目标。你说那么好的成绩，他居然说只考个复旦，学个计算机？！那简直就是埋没人才了。后来我给他做工作，现在他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进清华了，你看这多好啊。”沈老师喘了一口气，“所以说啊，琅西，你这个想法是不行的，你得——”
“啊啊啊啊，”琅西打断他的话，“那个沈老师我突然有点儿肚子疼，我先去趟洗手间，等我回来了您再给我细细讲啊。”琅西站起身子想遁走，这沈老师碎碎念的功力简直了，唐僧也不过如此吧。
陆彦在一旁低着头闷笑，琅西一点儿都不了解沈老师，以为借口上厕所就能逃得了？他给了琅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琅西对上陆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解，什么？我上个厕所难道还不行了？！
“琅西，你这样的借口我听得多了。我知道你可能嫌我烦，但我不介意。”沈老师说着跟琅西一起站起来，“这样，我跟着你去上厕所，我得给你好好说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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