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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逃避
“原来，你昨晚是和Jill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了？”出了公司，一路上郑远真十分沉默，在金尚民看来，这样的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只是无处可说才以此抗争的吧。
“也不过是Jill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露面，剧组的员工为他跑腿买些东西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是不是？”郑远真脚上毫不停歇地，依旧往前走着。
“只是这么简单？”
郑远真一听，这才停下了脚步，忍了半天的委屈也在此时宣泄而出，她目光迥然地逼视他：“既然连你都不信，刚才何必那样说！呵……对了，怎么忘了，我们的金尚民先生是为了business才对啊，是不是？”
“你就是这样认为我的？！”金尚民一把扳过她的肩膀，深黑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
“我的看法，什么时候变得重要了？”郑远真轻笑了一声，“昨天Jill还说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呢，可是刚才呢……他连看我一眼好像都会染上病毒一样。”
金尚民放开了她的肩膀，默然地看着她因伪装伤心而佯装镇定的脸，原来最让她难过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件事，原来……他们在私底下已经聊了那么多，而他却只会赖在她的家里，做那个惹她生气，看她笑话的人。
郑远真见金尚民显得有些失神，心下也为了自己刚才对他的评判有些愧疚，其实方才在公司若不是他，自己只会更加难堪。然而，这些想法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抿了抿嘴唇，继续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旁观者……现在的她还会是以前那个旁观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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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车窗紧闭的小轿车在大街上飞驰着，穿梭在车流中没有任何退让躲避的意思，就像一支脱了弦的箭一样。
闭塞的驾驶室里，Jill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他的眉头因为烦恼而间歇地结在一起，紧闭的嘴唇一路上都没有开启说过话。
坐在他身边的林星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反应，给自己找寻一个适当的开腔的机会。眼看就要到自己的住所了，可是Jill依然一言不发，再这样下去，她可非要被逼疯不可。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因久未运动而黏腻的喉咙，“我们听听音乐吧。”说完她拧开了车上的调频按钮，喇叭里立刻传来了主持人播报娱乐新闻的八卦的声音。
一听到电台里那个女主持喋喋不休的声音，Jill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迅速地伸出手去把电台给关了。
见自己出师不利，林星瘪了瘪嘴，可闷热的车厢还是让她难受得要命，于是她将车窗摇下，车外的风立即扑进了车厢，将车内污浊的空气一扫而光。林星用手肘撑着窗框，任由风撩起自己的长发。
“你嫌新闻还不够吗？把窗关起来！”Jill闷哼一声。
“你今天是怎么了？”林星实在有些失去耐心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不是我把事情搞成这样，你干嘛对我摆出一副臭脸呢？！”林星早就为他的反应感到不满了，这一来更像是开启了她愤怒的阀门，“开点窗怎么了？又不是郑远真坐在车上，你还担心别人看见吗！”然而，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这时提什么不好，非要提‘郑远真’那三个敏感的字。
果然，Jill猛踩了刹车，对林星怒目而视。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听我说，我现在很烦，请你……”他顿了一顿，“请你们都不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来纠缠我，就让我安静一下，不行吗？”
“对……对不起”林星已是一副委屈的样子，眼见着泪水就要滑落而下，“我……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啊，我也觉得很烦，很委屈，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这一切，难道做明星就一定要接受这样的安排吗？不能随意地喜欢，不能自然地表达，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真的喜欢，却要躲在重重安排的假像之下，你知道我是怎样的心情吗？”说到最后，话语间竟然有了些呜咽哽咽之声，而她的心中正暗自祈祷，一切都办妥的，一切都还是会在原来的轨道上的。
Jill掠了一下头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将脑袋靠在了椅背上。侧头看向这个和自己同样境遇的女人，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需要相互扶持，却也注定相互伤害。摆脱了这次的绯闻又怎么样？他与林星的关系还不是同样的产物？又要怎么摆脱这个加锁呢？而他又怎么去面对郑远真呢？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才又强行打起精神，“算了，我送你回家吧，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好好休息才能面对媒体。”
“是仲伟吗？”听到开门声，陈惠红急急盖上锅盖迎了出来。
“妈，我回来了。”Jill把车钥匙和门钥匙一并往茶几上一扔，整个人到在了沙发上。
“累了吧？”陈惠红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儿子，慢慢坐到了他的身边。这两天，她也已经看到了各种大报小报上登载的那张出名的照片，而今天竟然又登出他与另一女孩同出入的照片，心下虽然好奇，可见他如此疲惫，还是按耐了下来，只是轻轻往他身边一坐，什么都不问。
“妈……你怎么不说话？”Jill闭着眼睛等了一回儿，见母亲如此沉默，自己反倒先开了口“你也看到新闻了吧。”
“恩。”
“你不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要打听也得等你休息好了，自己心里有明确的答案后才问呀。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急于向外界宣布你的答案，有时候，答案是在过程中慢慢才能体会出来的。”
“我没有时间，公司也没有时间。”Jill不耐地甩甩手。
“事情没到最后谁知道呢？”对于公司的事，陈惠红只怕是更无从插手了，于是只能在一旁如此安慰。
“你不会明白的。”
“那就按你自己的意愿做吧。迎合大众也好，为了自己也好，只要是你的意愿。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背负的自然与常人不同，辛苦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如果在你了解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之后，依然欣然接受的话，那你的心里也就能坦然接受了。”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Jill一言不发地听着，她所说的这些自己何尝不明白呢，只是，即使心里早有了答案，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样的无奈呢？现在的他拥有的一切，舒适的生活条件、无忧的生活来源、众星捧月的感觉都带给他非人的享受，可同时也带给他非人的折磨。这个世界真是太公平，又太不公平了。
“不过仲伟啊……”
“嗯？”
“这一次，除了绯闻还有其他什么事吗，怎么看你好像特别累的样子？”
“嗯，可能……可能是我太累了吧，也厌倦了为那些谎言圆谎、作戏了，真的很累。”
“是么……”陈惠红看着孩子轮廓分明的脸庞，欲说无词也只有心里干着急的份，“怎么你们那里就那么喜欢盯着别人这些事说呢，即使是假的，那么多人传来传去，这女孩子就更不好过了啊。”
Jill皱了皱眉头，坐起身来，脑海里想到的却是郑远真在办公室里极力争辩的语气和无助的眼神。当时，自己没有勇气去看那双眼睛，只为了保护自己，他没有办法去帮助她挣脱禁锢，他也很累，所以已经力不从心了。可是，她如何卷入自己同样的境地呢，自己尚且拥有许多，可是她只是个平凡的人啊。
见儿子烦躁的情绪又骚动起来，陈惠红赶忙用夸张的声音叫道，“糟了！我煮的菜！”随后以一种戏剧化的速度冲到了厨房，不一会，又从厨房里传出话来，“仲伟啊，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啦！”
Jill依旧坐在那里不动，空气里弥漫着的家庭的味道，温馨的灯光，母亲温暖的声音都让他眷恋。每当累了，只要回到这里，他就能得到安慰。这样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家，即使没有那么圆满，但也值得他为此付出一切了，为了这些，他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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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会开始前五分钟，记者们早已等在了现场，而郑远真也如约而至，隐在人群之中，听着耳边的各式揣测与交谈，心里却在一阵阵地发凉。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又像上次一样，会来个人间蒸发，从此消失在星火公司，又或是给她换个更不起眼的工种，象征性地给个工资，到时再写个评语也就打发完事了，谁知，才隔一天就接到了倪岳的电话，让自己来参加这个记者招待会。
看看眼前不远处，一张铺着浆挺过的白色桌布的长条桌上，只摆了两张席卡，林星和Jill的名字并列于上，想像着一会儿两人并排而坐的样子，郑远真只想苦笑，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他们是明星，自己……却是狗仔。只是站在这原点上，她却找不着原本的心态了。
这时，身边一阵响动，回头见去却是金尚民。郑远真没有作声，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来。自从前天从星火公司尴尬而退开始，他二人之间似乎就有了一层膈膜，他的自以为是，他的笑话，还有每次自己丢脸时他都在身边……这些种种，在那天都像海浪怒涛般卷来，掀起一阵厌烦，而他似乎也为了那 “business man”的指责而恼火着，这两天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话也变得少了起来。
“艾……来了！来了！”
“出来了！”
“快看他们！”
一阵急促的催促和毫无间歇的闪光灯下，Jill和林星终于手挽着手步入了会议室。只见林星仪态万千，一身银色小礼服在Jill白色西装的陪伴下看着是那样和谐。在面对好一阵的拍照之后，他们相视一笑，随即款款而坐。这些，于郑远真而言就像是扣在心上的一记闷棍，疼在了内里却见不得人。
金尚民在一旁看了她一眼，手指稍稍动弹了一下，最终还是握成了拳，垂在身侧。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请大家抓紧时间，有问题便举手，千万不要吵闹拥挤，好不好？”倪岳首先便在台侧宣布了采访规则，话音才落，台下的手就都齐刷刷地举了起来。
“刚才我们都见到二位是手拉着手进来啦，是亲密的关系吗？”其中一个记者得幸作了第一个发问，一句话便点出了在座所有人最关心的话题。
“是，就像你们看到的。”林星说罢，朝着Jill甜甜一笑，而Jill也回之一笑。
“两人看来很甜蜜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韩国拍摄时吗？那时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在束草游玩的照片。”
“呵……这个么，是吧。”Jill点点头，可林星却在一旁接过话筒补充道：“其实仲伟并不知道一件事，今天就告诉大家吧。”
听了这话，台下即刻有些骚动起来，而Jill也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只听她说道：“如果要追溯的话，其实，是我先开始的，早在我入行第一次见到仲伟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喜欢他了呢，呵呵……”说到这里，她掩面一笑，显得十分娇羞，引来周围一片哄闹。
“她可真能演啊，不过是不是过了点？”一边倪岳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一旁的唐骏则只是淡淡一笑，“这是Jill的幸运。”倪岳听了朝他一个侧目，耳边只听得记者们的继续问话。
“请问两人现在是确定情侣关系了吗？”
“是。”Jill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及其简单而没有表情地应了一句。
“那两人有考虑过婚姻大事吗？还是只是想先谈了再说？”
Jill听了刚想回答，忽然瞥见台下一双熟悉的眼睛，心里的某处瞬间像被针扎了一般刺痛起来。他没有想到郑远真也会出现在那里，而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之后，只见她身形一晃，似乎转身便欲离开。
“别走。”这时，一边的金尚民紧紧箍住了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留在了原处。“留在这里，看清楚了，即使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也只能是这个程度了。”
金尚民的声音并不响，可听在郑远真的耳里，却像是一记记的击鼓擂在自己的胸口。她想走，想逃，但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却又站在金尚民的身边，警醒着自己，嘲笑着自己，逼迫着自己，非要将台上抛来的一句句话化作利剑，将自己的可笑刺成伤口为止。
“放开我。”她轻声强调着，那语调是极尽维护自尊下的另一种求饶。
然而，金尚民非但未放手，反而捏得更紧了，连同郑远真的手在自己的手中一同攥成了拳头。
“那你能解释一下前天报上登的，和你同车出去玩的女孩子是谁，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吗？”记者的问话依旧在继续。郑远真慢慢抬起头来，被金尚民握着的拳头轻轻地颤抖起来。她专注地看向台上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像那天会议室里一样，他们仍然没有眼神的交汇。只见Jill舔了舔嘴唇，吐字清晰地说道：“她只是剧组里的一个工作人员，替我买些东西……就这么简单。”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轰然，而方才猛烈举手待问的现象，这会儿也减退了许多，毕竟大家想要知道的无非是台上两位的一句话，一个态度，既然人家都已经大方地承认了彼此间的关系，那些猜测也随之烟消云散，人们反倒没有那么多疑问了。
就在大家都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升起一只纤细的手臂来。Jill一看，神色立即紧绷了起来，不只他，台上的林星、台侧的倪岳和唐骏，就连站在郑远真身边的金尚民都大为意外，而那意外之后却也是捏了一把汗。然而，周边的记者们早已将眼光聚集在了郑远真的身上，那就再无拒绝她发问的余地了。
只见郑远真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出奇的沉静，倔强与不甘都挣扎在她的心中，化成了一股气力挺在那儿，“报上的你笑得很开心，难道不是真的……很喜欢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感觉吗？”
此话一出，周围即刻热烈了起来，想来没人那么仔细地研究过那张照片，因此，这个问题摆在这里问就显得十分地犀利了，毕竟人的表情是最直接传达心灵的了。这时，四周有几个记者甚至朝着郑远真投来了赞许的眼光，在一片希嘘声中，人们开始等待Jill的又一次回答。而此时，也只有金尚民才感到身边那副身躯的轻微颤抖，想去轻轻拉住那只刚挣脱了自己举手发问，此刻却依旧紧握的手，不想，被她再一次地挣脱了。
郑远真紧盯着台上的Jill，生怕错过他每一瞬的表情变化，她看着他咬下牙关，咽了口唾液，伸展了一下手掌，最后……带着笑容，从容地答道：“不是。她只是个工作人员。”
……
“远真……郑远真……郑远真，你给我站住！”
招待会在Jill的那句苍白评价之后草草结束，郑远真第一时刻地转身疾步冲出，金尚民几次在身后叫唤都没能叫住她，直到几步奔跑之后，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
“放开我！现在你满意了？你就是想要这样提醒我的不自量力，现在你做到了，我都明白了，还不够吗？”郑远真心中明知无法挣脱金尚民的力量，可在刚才用尽力气之后，她再也不愿，也无法在此多停留一刻了，Jill的淡定和冷漠，对她的热情与单纯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笑话！
“你听我说！你这样有什么意思？觉得丢脸？这有什么丢脸的！你刚才做的很好，一切都会过去的！”金尚民大声说着，惹得周围经过的几个记者奇怪地向他们这边瞧来。
情急之中，郑远真并未放过周围的那些眼光，只觉得心中的羞愧更胜当时，于是再一次地挣脱了一番，“很好？呵……很好！现在你满意了？你硬把我留在那里，看着我自己敞开伤疤迎上去接受别人的刺伤，现在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你满意了？”
“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要看你笑话！”金尚民听了心里也犹如割据般疼痛，不明白为何连赵佳都隐约明白的事，到了她的眼里就会变得如此不堪。
“你有！你就是有！从一开始，那次舞会上，你就在看我的笑话，你看准了我在Ji……他的面前只会扮演小丑的角色，难道你能否认每一次对我们行踪的关注都是存了这样的心态的！”
“我……”金尚民渐渐松开手，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那天舞会上，他的确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情，可慢慢地，他的关注不再那样单纯，慢慢地，他的心也会跟着她疼。可是现在，她却越来越抗拒自己的接近。
“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不想在剧组、在家里都要面对你嘲弄的眼神，我很累，觉得很累你知道吗？在剧组里我面对倪姐的担忧，林星的嘲讽，Jill的若即若离，而你，你一个完全不属于这里的人，为什么还要来搅乱我的生活！”
“我搅乱你什么生活了？”听到她这样说，金尚民都双眼也跟着开始散发出愤怒的光芒，他谨慎小心，亦步亦趋，却换来了她这样的话。“倒是你，自尊在你看来就那么重要么？如果就是为了担心别人的侧目或担心，而不愿坦露或是逃跑，这不是自尊！难受就说出来，不高兴了可以哭，委屈了可以诉，不要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别人，也接受别人的帮助，这有那么难吗？”
“你……你……”郑远真这时早已开始混乱，激动的情绪令她的双唇轻微地哆嗦，“你什么都不知道！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的判断总是正确的，自以为别人想的就和你一样！你凭什么！不过是这里的一个过客，有空就去找你的爱人啊，或是回你的国家，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来管我的事了！”说完，她一个转身向门口跑去，留下金尚民一人独自站在那里，尚且停留在她的声声抗拒之中，待想要跟着追上之时，电话铃却响了起来，他烦躁地掏出电话，急促地询问道：“喂？”片刻之后，才放缓了声音，“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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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真跟着人群走出星火公司的大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方才眼中似乎就要失控而下的湿润，此刻却忽然变成了干涸，手中还留着适才紧握话筒的感觉，只是用力过后，麻木却成为此刻最真实的感觉了。
是这个世界疯狂了吗？还是自己单纯得可笑，曾经以为动心的一刻就是永远，现在才明了那只会成为流星一过的闪耀。是自己太傻，还是周围的一切太复杂？她看着周围形影匆匆来去的人们，他们或许都会有相似的浪漫憧憬，然而，他们同时也拥有着平淡真实的生活，即使梦醒来，也会有个自在的去处。可是，自己呢？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如此陷入那片沼泽？清新的绿地下面有的，只是无尽的缠绕与泥泞。
她一路走着，步子越来越慢，尽量让那节奏跟上自己的心动，一下……一下，希望可以逐渐停下，回到最初，那场美丽的初遇。
“报上的你笑得很开心，难道不是真的……很喜欢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感觉吗？”
“不是。她只是个工作人员。”
那句对白依旧在她的脑中徘徊，也许那是一句谎话，也许……那真的只是一句违心的话，郑远真心想，可是，却造就了一个事实——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坦诚相对的基础的事实。
他会和自己一样痛吗？她也曾一遍又一遍地转过这样的想法，然而，他即使会有痛感，却还是比坦诚一切要来得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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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伟？仲伟，你在看什么？”
林星循着Jill的目光，朝着会议室门口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即将散尽的人群。
“没什么，走吧。”
“哦。”林星笑了笑，伸手想去挽他的臂膀，却被他先一步地错了开去，于是就只得缩了手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又问道：“看你很累，要送你回家么？”
“不用了。”Jill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瞧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想了想便又安抚了一句：“我有事，要去个地方，你自己休息吧。”
“那……”林星还想说什么，但毕竟也了解Jill的脾性，可别一再追问逼急了他才好。因此，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嘱咐了几句才算尽了自己的心意。
离开了星火公司，Jill一路驱车开向了骑士酒吧，一路上心里仍旧系在刚才的采访上，即使周边的风景飞速向后，油门踩的再紧，烦恼却挥之不去地停留在那原地。
“哟，Jill，今天怎么？你不是……”
因为还不到营业时间，骑士酒吧里空空如也，除了老板在一角的沙发里拿着电脑盘算着什么外，便只一打杂小工在大厅里擦擦弄弄的，因此Jill才进门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瞧着他神色不佳，老板立马想起了这两日炒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于是一笑收起了问题，只是拍了拍Jill的肩膀，将他带向吧台，并亲自取出个杯子，又挑了几种酒调和起来。
Jill就那样坐在长条空无一人的吧台上，看着老板娴熟的手法。“杰哥，看你这样，别人还真想不到你以前是做演员的。”
“怎么？看着很专业是不是？”那个叫杰哥的笑了笑，手里却没停下，只是一上一下地晃动着。“本来嘛，我们就是模仿的能力很强，即使是装，久了也会像真的一样，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两重了。”他看了Jill一眼，说话间的功夫，酒已然调好，倒了出来。
Jill端起酒杯放在眼前细细看着，蓝绿色的液体正慢慢渗透进冰块的裂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凑近眼前，仿佛还能透过杯壁看见对面颠倒了的模糊世界。
“这叫‘最无忧’，是新产品，喝喝看。”杰哥说着，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在吧台内与他相对而坐。
“‘醉无忧’？”Jill一口喝了大半，逐又抬头笑道：“醉了就能无忧吗？”
“呵……”杰哥知他是误解了那个意思，却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醉只是拿来掩饰的一个借口，人谁无忧，难道还能都醉着过日子？”
“真羡慕你……”Jill晃动着就杯，听着杯里的冰块相互碰撞。“自己做了老板，想怎样就能怎样。”
“谁说的，别看我这样，还不是一样受许多限制？客人不高兴了，员工闹情绪了，呵……有人的地方就那样了。”
“呵呵……”两人相视一笑，酒杯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再来一杯吧。”Jill将杯子倒置扣在了桌上。
“行，不过可别多喝了，这东西劲道在后头呢。”
“知道。”
“我说你呀……”杰哥又依着刚才的顺序倒了些酒在调酒壶里，摇晃的时候见他仍旧沉默无比，摇摇头道：“别一个人闷着，一会儿我有事出去，找个朋友来陪你吧。”
“朋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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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民哥，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理东西啊？”赵佳见金尚民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还只道是工作上有什么不如意，也未放在心上，而当他拿出搬来时的行李包开始收拾东西时，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赖着，是不是？”
“你哪里赖了，是我们赖着你在这里的！”
金尚民听了笑笑，伸手往赵佳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你知道我的伤其实已经好了的吧？”
“我……”
金尚民又是一笑，继续转身去理自己的东西，本来以为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可谁想，住了那么多时间，竟然也多出了许多物件，他站在客厅环视四周，甚至好像连屋子的每个角落都会有自己遗落下的，却又带不走的琐碎。
“为什么那么急啊，都没听你事先提起。”赵佳依旧不依不饶，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快吃晚饭的时候了，远真怎么还不回来呢？“至少等远真回来再走嘛。”
听到“远真”二字，金尚民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又开始了手里的动作，一边低声说道：“不用了。”
“难道你们又吵架了？”
“又吵架？”金尚民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就像郑远真说的，自己真的只会给她带去烦恼与嘲笑吗？“没有。”
“没有？那是为什么？”
金尚民收拾停当，走到赵佳的面前准备做最后的告别，却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电话，这两天，找自己的电话还真是多啊。金尚民不被察觉地叹口气，接通了电话。
“Jill？”
在听到对方声音时，金尚民略感讶异，回头看了看赵佳，而对方似乎在听到那名字后，也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什么？嗯……好吧。”
在结束了短暂的对话之后，金尚民看向赵佳，“怎么办，本来还想好好和你告个别的，可是现在我有事真的得走了。”
赵佳见无可挽回，只能点点头，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不舍，于是又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就算搬走了，也要经常回来看我们噢！”
还会来吗？金尚民自己心里也想知道答案，可为了不扫赵佳的兴，便略一点头，“这段日子谢谢你了，添了不少麻烦，以后自己要保重啊。”
“别这样说嘛，听了好像永别一样，本来人家就觉得很突然了，远真回来我怎么和她说啦。”
金尚民的笑容渐渐散去，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就说……我没有笑话过她。”
“请问，Jill在这里吗？”
金尚民走进骑士酒吧，昏暗的环境中已经坐着不少人，正小声地围在自己的圈子里说话，对新进门的客人并不在意。他草草环顾了一下周围，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正巧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小伙子走过，便拉来问了问。那人倒是个明白的，听了这样的打听，立马就知道跟前的也是个要客，于是暂且阁下了手中的活，先领了他就往里走。
进了一间小巧雅致的包房，Jill正坐着里面，一手拨着花生，一边儿翻着本子挑歌，抬头见金尚民来了，先是一笑，但很快又换回了一脸的落寞。
“你说过要一起喝酒的，今天就算我请你吧。”未等金尚民坐定，Jill已经给他斟了一小杯的洋酒。
“也好，就当……就当是重温束草的快乐。”金尚民咧嘴一笑，咽下了原本的那句“就当饯行”，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转而又添了些递到Jill跟前，说道：“记得我说过什么么？”
“呵……感情深就只喝一个酒杯么。”说着，Jill接过酒杯也是一仰而尽，喝完了也是一笑，“还是和你在一起最有趣了。”
“嘿嘿……”金尚民一边跟着倒酒，一边想起了在束草的那个夜晚，“那晚趁她们女孩子睡着的时候，我们开着车出去夜宵，现在想想，你酒喝多了话还挺多的。”
“呵呵……是么？我说什么了？”Jill看着金尚民再一次地将酒一口闷了，自叹是比不了那样的酒量了，不过却很喜欢那样的豪爽，那晚的自己多半也是这样才逐渐投入的吧。
“让我想想……咝……怎么突然记不起来了？”金尚民说着朝他做了个怪脸，跟着就将酒递到他的跟前，却很体贴地没有催促他急着喝。
Jill咧开嘴摇摇头，知他是想让自己安心对话不会外传才这样回答，因此心里更是与他拉近了不少距离。“现在也只有你了。”
“怎么？”
“能这样轻松地说说话，放松地笑。那时远真……”Jill说了一半没再接下去，皱了皱眉一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是么……”金尚民沉默地看着他，眼前浮现出远真同样因无奈而痛苦的表情，心里一阵说不清的难受。而在Jill回看向他时，又赶紧换了个轻松的表情，接过酒杯满上喝下。“那么，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什么意思？”
金尚民笑着摇摇头，“郑远真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个工作人员么？”
Jill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金尚民点点头，继续往酒杯里倒酒。看来，在那两人之间，相隔的只是一层轻薄的猜疑，挥手隔开便能坦诚相见。而自己……他想着这个似乎已困扰已久的问题，又喝下了本该是Jill喝的酒，同时借着那股冲劲说道：“那就告诉她，要不……就保持距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Jill见金尚民只是一杯杯地喝酒，说的话似是与自己相关，可又觉得有些飘忽。自己未曾提及的与远真的种种，在他的嘴里说来却又句句贴切，难道自己尚未明白的一切，在他眼里已是洞悉了所有？于是问道：“我们这是在说什么？你……”
“咝……是啊，我们这是在说什么？”金尚民拿起酒杯朝着Jill遥遥一敬，笑了笑：“现在……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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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曾觉得自己做出的一些决定是正确的，理智的，必须的，但有时回想起来，是否那些决定只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个借口，其实，一切都是在逃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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