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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5-8)
5
今天乔毛毛特意起了个大早,她想回乘务大队先报个到。
就在乔毛毛悉心打扮自已的时候,冯依却十分意外地找上门来,一进屋便冲着乔毛毛说道:“你家田大机长呢?出大事情了,秦朝复飞了!”
冯依的话,让乔毛毛显得十分的惊骇,她看看冯依又看看田志雄,一时无语了。
田志雄以为自已的耳朵出了问题,只见他瞪大了眼睛,面部神情霎时严肃起来,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下文。
“据可靠消息同时复飞的有七位机长。”冯依加重了语气。
乔毛毛猛地站起身来,她面色惨白地冲着田志雄喊道:“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是不是让人家给戏弄了?”冯依说到这,目光又转到田志雄那,继续说道:“我刚开始也认为不可能,那秦机长可是你们中间第一位提出停飞的,如果不是我们中队教导员跟我说的,我哪里会信呀?”
田志雄没有接话,他显然让这个消息给搞懵了,他脑子里迅速地闪回着秦朝的电话,于是他拿起电话拔通了对方的手机。
“你在哪里?”田志雄低沉的声音里,依然透着沉稳。
“巧啦巧啦,哥们一分钟就到!见面再说!见面再说!”对方电话的声音,一下子扩散到周围,让乔毛毛与冯依都听得清清楚楚。
田志雄深叹了一口气,随手点燃了一支香烟,便冲着乔毛毛说道:“你陪着冯依到书房里坐一会!”
乔毛毛此时哪里肯离开客厅,她嘟着嘴说道:“人家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田志雄见老婆没有领会自已的意图,便强装笑意地说道:“去!去!别把我儿子给熏臭了,听话啊!”
冯依见状便拉过乔毛毛的胳膊说道:“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说!”
乔毛毛的眼神里透着得十二分不情愿,她只好跟着冯依走出了客厅。
不到一根烟的功夫,秦朝便按响了门铃,还没等田志雄开口说话,秦朝便犹如患了话痨般地说开了。
“本来昨晚就想给你打电话,他妈的,等他们这帮王八蛋人一走,都晚上十二点多了,我说给你打个电话通个气吧!可我们家那老娘们说什么也不让我打,说你老娘也在这,怕影响老人休息,这不,我只好今早就来了!”
田志雄笑笑,给秦朝递上了一杯茶水。
“昨晚你猜猜谁来了?”秦朝的表情多少带点兜售谜底的意味,他半咪着双眼,看着田志雄。
半晌见田志雄的脸上还是木然的表情,他心里闪过一丝失望,只好说道:“是徐总!”
这个答案有点让田志雄暗感吃惊,这位主管飞行的副总,从飞行员们静坐绝食到现在走司法程序,他一直没有露过面,他甚至在任何场合都回避这个话题,为此飞行中盛传着一种说法:H航这么多年没有给飞行员提高待遇,是和他儿子有关,这中间的蹊跷让人费解!也许真的如传说中描绘的那样,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出让了H航所有飞行员的利益?
田志雄想到这,他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他给了我一个职务!”秦朝说完,便犹如小娘们做错事般的躲过田志雄那追踪过来的目光。
田志雄的目光中霎时透过一丝轻蔑,他嘴里嚅嚅地说道:“行呀!我还真没看出你是个官迷?”
“不!不!你听我说,哥们,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叫条汉子!说真的,飞了二十多年了,我除了这行也不会干什么了,你说,你不干了,去什么地方都行呀,写写算算,你好赖是个大学生,英语好,文笔好,什么都拿不住你呀,可我不行呀,我今年都这把年纪了,说真的,就是去民营,谁家有空客?说是改装波音,那不是跟扒层皮一样,难呀!再说兄弟,我也不瞒你,就停了这几个月,我卖房卖车的心都有,这城市生活成本高,都说咱飞行挣得多,这里哪一样不花钱呀?你就想想,咱们挣得都是有数的钱,这些不都在这房上车上吗?根本没有什么余数呀!我是熬不起了!”
秦朝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了,他目光躲闪着田志雄,强忍着自已的伤感。
田志雄听到这番话,感觉让一个悠悠的闷屁给臭晕了,他此时犹如被流放到一个孤岛,周围除了那冰冷的海水,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他突然觉察到,昨天乔毛毛的那个“胡萝卜”绝对不是一个空弹,它在配合着一个系列的计划,这只是这盘“招安”棋盘上的一步!
秦朝终于有勇气将目光放在了田志雄的脸上,看着他眉宇间有一种洞悉人世的散淡之情,秦朝明白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垃圾筒里绽放的玫瑰,很快便会枯萎,便会凋谢,留下的只是人们随着岁月流逝的淡漠及波德莱尔式的嘲笑。可是要活下去,除了妥协还能抗争什么呢?
田志雄沉默着,其实老秦的这番话,他何尝不能理解,这是一种无力挣扎后的放弃,以现在大家的缚鸡之力,焉敢有移泰山之想?那怒目金刚式的斗士如何能战胜这强大的权力之神。
“力小而心高呀!秦朝,我能理解,飞吧,不管情况如何进展,首要的还要养家糊口,不管以后他们对我们是明的打压,还是暗的倾轧,咱们还是兄弟对吧!有这样的机会,也不错,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真能混个岗,以后也能拿个平均小时费。”
秦朝的双目一下涌出了泪水,他觉得此时自已真有那么点背信弃义的味道,眼前的哥们当初是看不过去才站了出来,可现在自已却退缩了,这太不仗义了,可是现在事情都走到了这步,他明白小胳膊终拧过大腿。
“你有什么打算?”秦朝说完,便意识到有点打探之嫌,他不知此刻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对他的担心及愧疚,他知道自已再说什么也无法缓解田志雄受过打击的绝望,秦朝站起身来,语调中充满着恳切:“不想飞就别飞了,从这个月开始,我帮你一起供房。”
田志雄听到这,感到了一种安慰,他拍了拍秦朝的肩膀点了点头,回道:“自已飞得小心点,别出什么差错,要是落到他们手里,那日子就难了,别以为在葫芦上画几条线就是西瓜了!奴隶主永远需要那条阶级界限的。”
秦朝听完,朝着田志雄挥了挥手,算是告了别,他生怕田志雄看到自已双目中涌现的泪光,他此时突然想起杨柳出门前曾安慰自已的那番话: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而屈辱着活着。
那么田志雄的活着算是什么呢?
就在秦朝刚走出大门的那一刹那,乔毛毛从房间里飞奔了出来,她一把抓起沙发上的靠背朝着田志雄扔了过去,并大声地吼叫道:“你这个十三点,你让人算计了,十三点,你就是个十三点!”
田志雄觉得压抑在心底的那种愤怒已从他双目中喷射了出来,他扬起手便给了乔毛毛一记耳光,在作用与反作用而交汇产生的声音中,乔毛毛一声惨叫地摔倒在了地上。
6
乔毛毛的惨叫声终于将田母招引了进来,看着坐在地上的乔毛毛哭得跟泪人一般,田母赶紧上前与冯依一起将乔毛毛扶起,刚把乔毛毛安顿在沙发上,田母便冲进厨房,抄起扫帚,朝田志雄奔了过来,冯依见状连忙架住田母,嘴里说道:“不好这样的,不好这样的!”
田志雄见妈妈愤怒得跟头母狮子似的,一时也没了主意,他怯生生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觉得此时的神经面临崩溃,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撞击了。
田母瞅着儿子那沮丧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怜惜,她知道,儿子近来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可是再不顺心也不能这样动手呀!乔毛毛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她是一人两命呀,那肚子里可装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大孙子。
“你跟她道歉!”田母话到嘴边的强硬,此时却说的很温和,这声音让田志雄的心情更加复杂,其实他并不想动手打乔毛毛,那只是一时冲动的结果,现在内心的愁烦又有谁能理解?
注视着沙发上那眼珠子都快哭出来的媳妇,田志雄一下子让一种交织着后悔、心疼、害怕的情绪紧紧地控制了,他有心想抱抱她,可是碍于妈妈与冯依在场,田志雄此刻能做的也只是带着愧疚的凝望了。
冯依看出了田志雄的为难,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毛毛,你好好休息,别生气了,这样容易动了胎气的!”冯依软软的声音让田母听得十分的顺耳,看着这位长得标致,又会说话的姑娘,田母佯装笑脸地开了腔:“吃过中饭再走吧!尝尝我做的担担面,那是我最拿手的。”
当田母说出带着川味的“担担面”时,乔毛毛犹如听到了某种暗示,她立即捂上嘴巴冲进卫生间,即刻里面便传来一阵“排山倒海”式的呕吐声,随着这动静,田志雄稍愣了一下,便冲了进去。
乔毛毛见田志雄进来,一股胃酸又反了上来,她一只手死死地顶着胃,另一只手把着马桶上,好像整个人都要栽下去。
“去医院吧!”田志雄小心地说道。
乔毛毛的眼泪随着这句话又流淌了下来,她感觉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刽子手,他在谋杀着自己与肚里的孩子……
他烦?难道自己就不烦吗?再说这眼前的困境不都是他所谓的思想高度所造成的吗……
现在好了!让他继续去寻找尼采、加缪、萨特、黑格尔吧!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的男人,根本是不负责任的男人,难道现在还让人挺个肚子去飞航班挣孩子的奶粉钱吗……
谈高度吧!谈境界吧!谈劳动自由吧!谈人格尊重吧!帮帮忙!醒醒吧!
……
乔毛毛想到这,挣扎着直起腰来,当她直面田志雄时,却意外地发现此时的他已泣不成声,看着他一只手紧紧地堵住嘴巴,双肩随着哭泣而一耸一耸时,乔毛毛惊呆了,从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流泪,此时乔毛毛刚才所有的怨气都瞬间消失了,她一把搂过田志雄的腰,焦急地询问道:“你怎么了?啊!”
田志雄此刻再也不想伪装坚强了,只有他自己能深刻地体会这坚强背后的泪水与无奈,那种无法言说的压力,犹如流水无形般地弥漫在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眼前的黑暗正一寸一寸地撕裂着他的五脏六腑,只到他跪地求饶。
“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十三点,真的!我以后再不闹了!好不好?”乔毛毛一边擦拭着田志雄的泪水,一边央求道。
田志雄没有任何态度,他只想痛快地将泪水流净,好让心中的郁闷与焦虑排空,再来盛装他的勇气与自信。
“你不想复飞就别飞了,听说怀孕三个月之前是看不出来的,我去飞,我去飞好了,你别有压力!真的,我能养活你!养活这个家!”乔毛毛说到这,已不能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那份心意,她心疼这个男人,当她再一次泪如泉涌时,田志雄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田志雄喃喃地说道,他觉得他此时已搂住了他的世界。
……
田母把冯依送走了好一会了,见两人在卫生间里没了动静,便冲着卫生间喊道:“你们做啥子么?有话出来说嘛,里面臭死人了,别把我的大孙子给熏臭了!”
田母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此时田志雄与乔毛毛还沉溺在某种复杂的情景中,这声音让他们都同时抬起了头,迟疑了一下,两人便含泪而笑了。
就在田志雄推开卫生间的门时,他的手机意外地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许可的。
“有事?”田志雄又恢复了往日的那份从容与沉稳。
“你在家等我,我这有一位朋友特别想见你!我这就带他过来!”
朋友?田志雄嘴里应诺着,当他关掉手机的那一霎那,他心中的疑问即刻涌了上来:来人会是谁呢?
7
来人、男、年龄四十有余、长相透着一股考古气息,在身材高大的许可背后显得有些单薄与秀气,但这并不影响许可对他的信任,就在他们进屋到落坐的这两分钟里,彼此用眼神传递的默契不下五次,这一切都让田志雄看在眼里。
从此人的表现来看,田志雄已猜测到来人十有八九不是公司派来的说客,既然不是说客,想必这个时候来访也一定不是无聊的看客,田志雄在心里暗暗地揣磨着,眼光便落到了许可的身上。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田□□!田志雄,有文化、有思想、可以说是民航业年轻大学生飞行员的领军人物!”许可的这番话,立即引来了来人崇拜的眼光。
田志雄笑了笑,没有接话,他此时根本无心来调侃这种虚名的话题,他只想知道来人的背景及意图。
许可见田志雄没有任何表示,便索性指着来人介绍道:“这位是云雀航空公司招飞办的李主任,人家可是慕名而来特意点名了要见你田大□□哟!”
这话还没等落地,这位云雀航空的李主任便站起身来,用他那带着杭州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久仰大名,一直想来拜访,但考虑到各种内因与外因,所以只好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说完,他便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田志雄。
田志雄接过来,仔细地看着上面公司的名称,云雀?没听说过嘛!田志雄抬起双眼,继续等待着来人的下文。
许可见田志雄依然沉默着,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生怕怠慢了来人,于是说道:“李主任,你别介意,我们搞飞行的,没有多少人能说会道的,咱们都是跟仪表打交道的人,木讷木讷,请你开门见山吧!”
李主任听到这,轻轻地嘘了口气,脸上依然挂着十分客气的微笑,他用余光微微地瞅了一眼田志雄,便又说道:“这样好!这样好!我这个人就喜欢开门见山,绕来绕去也累,我呢,也是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吧,我这次来,就是代表我们云雀航空公司董事长林勇先生的,当然我这也只能算是投石问路,如果大家能交个朋友,我们林董是十二分的荣幸,并相当有诚意的想亲自登门拜访!”说到这,他的话戛然止住,似乎在等待着田志雄的态度。
田志雄笑了,他伸出手递给了李主任一根烟,并亲自给他点燃,之后他说道:“太客气了,我就是一小飞行员,打工的,没那么多谱,请李主任转达我的谢意!”
“谢什么呀!说不定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对不对呀?许机长?”李主任边说边拍了拍坐在一旁的许可。
许可笑了,那眼角的皱褶犹如菊花的盛开。
田志雄也笑了,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沉默了。
“田□□可能还有所不知,我们公司虽然是民营的,但那是相当的正规,我们林董那是相当有魄力的有头脑的,讲究理念,讲究文化,别看是卖鞋子出身的,满脑子装的都是心脑营销术!那是特别的有才!他常教育我们,‘做人要厚道、为人要正道、管理要霸道、分配要公道’而且他最引以自豪的便是‘上不欠黄粮、下不欠口粮’因此我们公司一直都是浙江省的纳税模范,他本人还是政协委员。”
卖鞋?航空?心脑营销术?政协委员?田志雄一下便用现有的信息,构成了这家民营航空公司的基本蓝图:这位林董靠着卖鞋完成了原始资金的积累,之后便用他的财富兑换成相应的政治资本,来分食中国民用航空有限的资源,也许他此时的得力干将正在用他大力推行的“心脑营销术”来解析自己潜意识当中的需求……
田志雄再度微笑了,他突然说道:“不知贵公司现有多少架飞机?”田志雄的提问还没等李主任做出任何回答,许可便抢先回道“今年预计进一架空客!”
预计?那就是现在还没有飞机啦!田志雄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飞机肯定没有问题,今年半年一定会来的,这个我能保证,而且总局已有了积极的态度,关于飞机、航线这些都可以让田□□放心,而且我们董事长届时会将细节亲自跟田□□商谈。”
还没等田志雄有任何态度,李主任又用比较沉重的口气说道:“你们的事,我们也一直非常关注,说句心里话,你们这种兔搏狮子的勇气真是可歌可泣,可是就目前的状况来讲,飞行员还是特殊性人才,这种工种的性质有难以替代的特点,因此你们就是走司法程序那也是相当艰苦的,拖也能拖死人呀!那H航,唉!是航空母舰呀!”
“那李主任有没有什么办法呢?”田志雄淡淡地接道。
“办法当然有!我们林总让我来的意思,就是共同协商办法与出路的!你看这样好不好?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打官司结束,我们公司愿意每个月出三万元的生活补助费。”
“三万元?”田志雄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用眼神横了一下许可,发现许可的脸上也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看来他也是闻所未闻呀!
“条件?”田志雄简明扼要的发问,一时让李主任有些不知所措,他停顿了一下,便说道:“条件就是你与你的伙伴能来我们公司工作,并由你组建飞行队!”
我?组建飞行队?就凭目前一盘散沙的状况?
“李主任有所不知,我现在代表的也只能是我自己,余下的人,也都是爹死娘出门,各自顾各自,我有什么能力将他们都带过来?”
“你就少谦虚了,咱们这些人谁不听你的?”许可的话,一下子又让李主任找到了新一轮的劝说词。
“对你的凝聚力我们还是早有耳闻的,只要你愿意加盟云雀航空,我们林董有意愿给每位一百万的安家费!在我们人间天堂的杭州落户也是十分美妙的事情哟!”李主任说到这,屋里响起了他一阵哈哈声。
田志雄感受着他这番具有颠覆性的煽动,他霎时觉得让阳光刺花了眼睛,他看不清光环背后会不会暗藏刀峰,难道这世上真会有救世主?
8
田志雄刚把“李救世主”送走,乔毛毛便一脸沮丧地从外面回来了,一进屋便冲着田志雄说道:“这根本就是个阴谋嘛!明明说恢复我乘务长资格,还提升见习主任乘务长,可是我回队里,教导员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后来我才听出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要实现这些好事,那前提必须是你田大□□复飞呀!”
乔毛毛说到这,眼圈又泛起了红。
“别!别!你那两行泪可金贵着呢!要流那也要流幸福的泪花,好了!好了!我的宝贝,要是这么愁下去,还没等我儿子出生呢,你就会成老太太了!”
“有那么夸张嘛?只不过我现在可是有点容颜未老、心已沧桑的感觉了。”乔毛毛说到这,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就开始端详上了。
“我还是化化妆吧!这脸跟鬼似的!”乔毛毛嘟囔道。
“化什么化呀!我看没必要!要我看,这化妆呀对女人而言那是信心,可对我们男人而言那是幻觉!”
乔毛毛听到这,“卟噗”地乐了,她看着田志雄说道:“到底谁来家了?”
田志雄接道:“救世主,不!是李救世主!”
“这世上还有救世主?我看这种世道,正反黑白就那么回事,只有钱才是最大的救世主!”
“看看!庸俗了吧!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好人?那就说说你的好人吧!”乔毛毛说完,便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位男人,于是田志雄在老婆那束温暖的目光下,把刚刚发生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当田志雄说到那三万元钱时,乔毛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急急地问道:“真的假的?你肯定没听错?肯定是三万?没去之前也给三万?真的?”
当得到田志雄的肯定答复后,她突然搂住田志雄的脖子,十分兴奋地亲着他的脸,说道:“这下可好了!我们不用发愁!太好啦!太好啦!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田志雄见乔毛毛这般的高兴,也显得十分的愉快,他说道:“倒是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只不过,这事依我看不会这么简单,这一架飞机,还没有来,开航的事更是八字没一撇,一个民营企业,在什么都不靠谱的情况下,就开始投入这么大成本,我们就算一人一百万的安家费吧,你想想,要让飞机动起来,起码要有四五个机组吧!就算飞行时双人制,那也一千万了,这还没算别的成本,他哪来那么多的资金养航线?会不会是洗钱呀?”
乔毛毛此时根本无法理解田志难这么理性的分析,她所能看到便是在走司法程序的这段时间里,不再为偿还房贷而囊中羞涩了,现在还有比这更让她兴奋的事吗?
乔毛毛嘻笑了一阵,见田志雄那茫然的表情,便又说道:“我看这事行!只不过那杭州可是乡下,可不好与我们X城比,唉!事到如此也不能面面俱到了,好在这个城市也不太远!我想我姆妈时也可以回来!”
“X城X城,在你眼里除了X城就没别的了,你现在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来!我的鸡妈妈让你大爷乐一乐。”说到这,他拉过乔毛毛便是一阵乱摸,很快屋里便响起了乔毛毛的谑笑声。
两人闹过一会,乔毛毛便提议去小区里散散步,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田志雄的赞同,就在两人手牵着手来到小区的草坪时,田志雄突然发现白飞正蹲在一处不显眼的花丛中,神情黯然地抽着烟,当他的目光与田志雄相遇时,他那两道浓眉突然上下抖动了一下,随后便站起身来,脸上绽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田机长!”白飞一边招呼着,一边朝着乔毛毛点头示意。
“今天没飞?”田志雄问道。
“昨天刚飞了一个普吉岛,今天清早才回来。”白飞边说边给田志雄递过了一支烟。
田志雄刚伸出手想要接过来,乔毛毛便一把将白飞的手推开,笑着说道:“我们这位戒烟了。”
“谁说的?我可从没说我戒烟了!”田志雄眼着着白飞的手即将缩回去,便一把从白飞的手中将烟夺了过来。
“什么呀?你不是昨晚睡觉前亲口跟我说的吗?”乔毛毛目光如炬地盯着田志雄回道。
“是嘛?我怎么想不起来,我能说出那种不负责的话嘛?”田志雄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他摆明了要赖帐。
乔毛毛一听这话,随即嘟上小嘴,说道:“十三点!”
“行!行!我就抽一支,我十三点!你要是嫌十三点还不够解恨,那再加上点!我大度!”田志雄边戏谑着乔毛毛,边迫不急待地将烟点燃了。
乔毛毛着着田志雄那猴急的模样,便用小拳头轻轻地教训着他。
白飞感觉到这两人的恩爱,内心霎时复杂了起来,他真想跟乔毛毛打听打听冯依那丫头的近况,可是事情都到这份田地,有些话实在也张不了口。
白飞想到这,便用十分诚恳的语调说道:“听说老秦回来飞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能有什么打算?天下是人家的,顺者昌逆者亡,我也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要不就回来复飞吧!去哪都逃不过被榨干血汗的命运,我听说那K航今年年底的巨额损亏,是靠卖了一架飞机才把账平了!”白飞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还是身体重要呀!我在网上看到一些资料,据说华东六省一市的飞行员平均寿命不超过六十七岁,唉!压榨呀!”白飞那充满X城方言的口音,让人听到了一丝无奈。
“啊?”乔毛毛一下子惊呼了起来,她直直地盯着田志雄,仿佛这个人马上就要消失一样。
乔毛毛的这一声惊呼,让白飞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他只好装出一丝闪烁的微笑,便静静地注视着两人。
田志雄沉默了一会,便说道:“压榨?他们面对这些,已没有了任何道德负担,他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腐败无能,如果公司都在靠卖发动机、卖飞机而运作的话,那么也轮不到来麻烦他们了!”
这话立即点燃了白飞内心强烈的认同感,唉!长得如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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