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瞳×华月]空里流霜

　　瞳已经感觉到了华月对沈夜深切的执着，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她注定此生都不得脱出烈山部的这张网。
　　他不能告诉华月，更不能告诉沈夜。
　　他知道沈夜早就想承担所有罪责之后，把干干净净的烈山部交给谢衣打理，那个时候，华月会成为他的助手，带领所有族人活下去。
　　可如今谢衣走了，至于华月，他看一眼身旁静默的女子，她怕是也不可能走的。外柔内刚，磊落决绝，这样的人如果去爱，只能至死方休。
　　瞳想，自己只是个误闯的外人罢了。
　　破军祭司屋内简洁明了，华月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桌上的偃甲箜篌。她拿起来拨弄，只是轻抚了一根弦，整首乐曲便流泻出来。
　　“他还没有送掉吗……想必是给你的。”华月把琴递到瞳的手上。
　　华月又拿起琴旁的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自言自语道：“这是我的了？”
　　她轻启机关，忽然被一团明亮的白光包围。
　　“华月姐姐。”面前的谢衣对她笑道。
　　“我知道瞳也会来的。”果然他话音刚落，瞳便出现在她的旁边。
　　“你没有走？”华月忍不住问。
　　“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一段影像。我很久前就做了这个偃甲，它可以在历史中转换，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的事情，都能够看到。但是只能选择历史的先后，不能选择出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在这段历史的时间也有限定，并且由于材料的珍贵，只有两次启动机会。”
　　“如果两位有幸，或许可以看到流月城的未来。不行的话，就当游览风景吧。不必担心浊气的问题——”
　　因为那里看起来只有画面嘛。
　　天淡云高，秋色正好。来到下界的谢衣看到满山的枫叶映红了湖水，南飞的大雁结伴而行。
　　他觉得疲倦至极，也不讲究，随便就在满是荒草的地上躺下。睡前想起留在住所中的偃甲，不知道瞳和华月有没有进入到哪一个未来。
　　华月率先走向谢衣影像后的法阵，瞳只好紧随其后。
　　他们到的时候才发现是站在一条河的河面上，河的两侧山峰陡峭，猿猱攀渡，群鸟栖息，青藤缠古树，香茶种千倾。
　　华月试着走了两步，没有掉下去。
　　瞳驱动轮椅，等了片刻，便道：“不如我们向前走走探路？”
　　此刻忽有歌声从远处传来，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清亮又婉转。回荡在江面上，悦耳至极。
　　山顶有花山脚香，桥底有水桥面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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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月远远看到有个人撑着个极其简陋竹筏向这里划过来，从身形判断是个女子。
　　来得近了，可以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
　　是她在唱歌。
　　“虎死虎骨在深山，龙死龙鳞在深潭哟——”
　　划着筏子的姑娘直直穿过华月的身体，瞳想，看来这未来的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所以说，这里也别想打听到流月城的事了。
　　但他的兴致还不错，因为这个地方看起来很自由。
　　华月却被刚才的歌词攫住了心脏，虎死虎骨在深山……消亡的兽类葬在它们一直生活着的故土。
　　龙死龙鳞在深潭，那是对一个地方深沉的依恋。
　　她想起了流月城，那个地方是她的故乡，那个地方是深山，是深潭。
　　画面流动了起来，后来这个姑娘被渔家收留，她和那渔家青年对歌。
　　山中只见藤缠树啊，世上哪见树缠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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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多么美好的情歌，白头到老，情定生死。华月想，据说下界人的寿命多在百年左右。实在太过短暂了，可是如果是精彩自由的几十年，也一定好过在冰冷时光中的上千年吧。
　　“站过来一点。”瞳在她身后说。
　　华月回头，瞳背后的山水渔家都慢慢开始混沌扭曲，她再次向前看，舟子渔妇也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即将去往第二段历史。
　　华月靠近瞳的身边，手死攥着他轮椅的靠背。

　　四周景物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瞳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看来这次是晚上了，四周暗暗的。但瞳还是敏锐察觉出，地面覆着的是雪，远处一大片空明澄澈的湖水。
　　天地之间蓦然开始飘雪。
　　湖上的长堤好像一条线，淡淡的横在湖面上，湖的中心像是有个小小的亭子。
　　瞳转头去看华月，却见她已经走到了湖边，一树寒梅傲雪凌霜，骄傲而鲜妍地盛开。看来女孩子，都爱些花花草草的吧。
　　流月城常被积雪覆盖，但却不可能有这样的湖，也不会有这样美的花。瞳摇头，都是天意吧。
　　忽然一点灯火由远及近飘忽过来，是一只小船，舟子撑着篙，在湖上迅疾地行驶。舟中则有个穿皮衣拥炉火的人。
　　这样的天气，为什么有人出门？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过看方向，应该是向湖心亭去的。华月的目光此时也被小船吸引，于是推推他：“不如咱们跟过去瞧瞧？”
　　推完后华月诧异于自己的动作，愣怔在原地。看来她对自己的记忆还有保留，瞳阖上眼，这样……真是害人害己。
　　瞳瞬间施咒，法阵把他们传送到了舟子的船边，离湖心亭不过几步路。
　　亭子四面环水，环境清幽雅洁。两个人相对而坐，身旁的童子则在将什么烧得滚沸——大概是下界的饮品吧。
　　可是这么冷的天气，出门实在是不智之举，难道未来的下界人不怕冷？但为什么还要皮衣火炉这样的御寒之物？
　　小舟上的人下了船，亭中的人既惊讶又欢喜，道：“湖中竟然还有您这样的人啊！”
　　那人亦是开怀模样，于是便坐下同他们共饮。
　　苍天寥落，雪片纷扬。下界人不能使用法术造出美好的环境，就只能倾心于自然的恩赐。幻术的光点也好，神行千里的技能也好，对流月城的人来说，是一种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东西。
　　因为轻易能得到，所以不能发现其中的美好。
　　雪景之所以能被赏，就是因为它的“美”和“少”。
　　他们跟着这个乘船而来的人回去，船头的舟子喃喃道：“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四周又安静下来，人间的房舍街道，山水田园，都被覆上一层细碎浅淡的颜色。
　　堤上寒柳的枝条被染白，像是幡布一样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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