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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Chapter Thirty-six——Never More
“侑士，我们分手吧……”
她的声音清冷，蓄满泪水的眼睛如同黑夜里孤独的寒星。
忍足侑士讽刺地笑笑，他感觉到胸膛里的一颗心正在快速的冰冷下来，“分手？你在开玩笑？！”
莱拉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的眼睛，缓慢挑起笑容，神情突然出奇的淡定。她敢确定，她绝没有开玩笑，也绝没有不经过大脑思考。带着一丝冰冷的音调在从她口中说出：“没有，我是认真的。”
呵！可笑，荒唐！这种三流连续剧都不屑去用的桥段竟然在他的人生中发生了！这个在他生命中存在了十几年的女人，跟他提出了分手！？
“为什么？因为迹部？”
“和他没有关系！”莱拉霍然站起，“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喜欢猜疑，我跟你……我跟你之间才……”
“那你呢？从不跟我坦诚心事的你就没有错？”
夜，突然静得可怕，莱拉仿佛听得到对面男人汹涌的心跳声，可是他连最后的空挡都不给她留，如果在这个时候把迹部牵扯进来，后果又会是什么……
“既然都不能接受对方，那么就分手吧。”她抬起眼睛，眼神放肆而直接，唇边的笑意好似深冬枝头上的雪，有说不出的清煞。
忍足侑士冷笑两声，伸出手指抬着她的下巴，默默看着她，深黑眼瞳中一丝情绪也无：“你已经让我残废。你不知道吗？你已经让我的感情残废，在认识了你之后，在真正爱上你之后。你把我的整颗心都占据了，最后又狠狠地抛开。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莱拉冷笑，嘴角凝成一抹淡漠的弧度，“这不是谁的错，也不是我让你变得残废。”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难道要继续错下去吗？继续每天的猜疑、继续每天互相隐瞒？侑士……我……我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太累了，当我想停下来的时候却已经什么都晚了，我们结束吧……这样你也会自由……”
他背脊僵硬，体内的血液被阵阵寒冷凝固，混乱的思想和痛苦纠缠在一起。他出神地望了她半晌，直到她的泪流满了他的掌心，他才缓缓放开她的下颚。就在放开她的一瞬间，他感到一阵晕眩，她无助和落寞的泪水像濒死的蝴蝶，在冷风中流淌挣扎 。
该放手吗？
幸福的概念真的只是幻觉？
一切光阴都在眼前飞速流转，从他们相识到相恋，一切都匆忙开始又匆忙结束……
恍若置身在梦中，而这个梦。
而这个梦直到听见一声汽车鸣笛后突然醒来——
黑色的宝马轿车，耀眼的白色车灯，被灯照耀过的地方仿佛梦境。
神情冷傲的男人从车里款步而下，飞扬的紫灰色头发，笔挺的黑色阿玛尼西装。他的面容有掩饰不住的疲倦和苍白，却仍不掩容光，依旧是那样高贵华丽。
莱拉的心猛然一惊，望着那人恍若失神。
直到他缓慢向她跟忍足走近，到张口说第一句话：
“看来本大爷错过了很多好戏，啊嗯？”
忍足侑士挑眉一笑，表情突然看不出有任何的忧伤，带着戏谑的腔调说：“迹部，你怎么回来了？”
“本大爷是特别回来看你们有什么样的演出！看来完全没让本大爷失望，你说呢？忍足？嗯？”
“呵！如果你指莱拉，我想你就会失望了！”说完，他手臂轻轻用力，一把将一脸茫然的女子搂进怀中。挑起眉，满意地看到了一向尊贵高傲的迹部景吾刹那间变了脸色。
迹部冷笑一声，将目光转向莱拉。突然微微蹙眉，心像被一只大手猛然攥紧，紧得无法呼吸。看着她的脖子、锁骨直到前胸，深深浅浅的紫红色印痕；看着她唇上刚被吻过的嫣红的痕迹！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压抑着胸口的怒火，用力攥紧了拳头。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做！”莱拉突然冲着他大喊，她无法再忍耐看着迹部冰冷愤怒的面容。既然都会有人要受伤，那么她宁愿所有的痛苦都由她一个人去背！“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分手了。”
“莱拉！”忍足侑士突然抓起莱拉的左手，声音愤怒至极，她真的要如此决绝的跟自己撇清一切关系吗？而且还是在迹部面前？！
“侑士……放开我。”她失措地低喊。
“忍足，你放开她。”突然，一个更加冰冷入骨的声音传来。迹部景吾拉住忍足抓紧莱拉的手，一字一顿道：“冰帝天才不会这么失控地做出对女人粗鲁的举动吧。”
忍足侑士哑然失笑，颓废地望了一眼神情肃然的迹部景吾，说：“迹部，你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国中时那个样子。”他渐渐松开钳住莱拉的手，接着，说：“你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究竟看出了什么？你知道她为什么说出分手吗？”
“本大爷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应该说……没必要知道。谁有本事让这个女人笑出来，谁才有资格得到她！忍足，本大爷愿意跟你比一场，怎么样？”
“呵，好啊！从国中起我就听你的，现在也一样。”
莱拉惊得忍不住颤抖，面前两个男人深沉的五官和倨傲冷漠的气息让时间恍若都定了格，只有呼吸和心跳仍在继续着……
下一妙，她猛地推开那两个人，飞速向林子外面跑去！
她想离开那里！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被人争来争去，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可是，身后传来两辆车同时发动的声音让她的世界再度一片漆黑——
正在这时，盘山道上开过来的一辆出租车使她的眼睛一辆，像穷途末路后见到的唯一曙光……
银灰色的法拉利突然减缓了速度，墨蓝色头发的男人怅然地笑笑，如今追上去，恐怕只会让她更加坚定分手的决心。穷追猛打不符合他的逻辑，那个女人最可爱的地方往往就是她最可怕的地方。看到黑色的宝马车从他的车子旁飞速而过，男人淡然一笑，迹部，这一次就先让你，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
暖黄色的灯光将房间内的陈设晕染成蒙胧的淡金色，莱拉怅惘一笑，镜中突觉自己的一身白衣，竟悄然觉得空灵神秘。
刚刚追着自己上楼来的男人，八成已经在卧室外等得不耐烦了，说不定还以为她要割脉自杀呢。想到这，她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好笑。
猛然打开门，果然不出所料，那个紫灰色头发的男人正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愤然的看着她。莱拉一撇嘴，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打他身边经过，还不忘白他一眼，道：“你别误会了，如果不是你力量太大我敌不过，才不会让你进我家门呢。”
迹部景吾挑起一抹暧昧不明的浅笑，说：“本大爷刚下飞机就去找你，结果发现你上了忍足的车……”没等他说完，莱拉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嚷嚷：“你……你跟踪？！这么不华丽的事你竟然也做得出来！”
迹部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那你回东京来干什么？不去上学了？别说你为了我。”
“那就真没别的原因了。”
一句话把莱拉顶了回来，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五雷轰顶是什么滋味她现在就什么滋味。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略显疲倦的脸，她的心里真的有一丝酸楚，也有一丝窝心。想想当初他走的时候自己有多么气愤和伤感，当初还想着等他哪天回来一定要报复给他看，但现在，这些心情竟飞得一丝都没了。因为忍足侑士，也因为迹部，因为他就真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迹部见她一直默不出声，索性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莱拉拖到餐厅坐下，紧接着打开冰箱，拿出几瓶啤酒，一切动作熟练得就好像这是他自己家一样。莱拉懒得问他为什么知道冰箱里有啤酒，因为这个男人一定会反问她“你这个酒鬼女人的家里会没酒”这句话。
餐厅里亮白色的灯光洒在地面上，白花花地反射回来，刺得眼睛生疼。
看着已经空下去的酒瓶，胸口强烈的疼痛，有一刻让她窒息。
迹部景吾沉黯的目光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流淌，唇角再无笑意。他问她：“你真的能做到对一个人放弃？嗯？本大爷想听实话。”
莱拉低下头，苦涩的究竟在他身体里燃烧起一片灼热，曾经以为自己是千杯不醉，可是现在却已经醉得连呼吸都觉得疼痛。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他在明亮的灯光下认真的脸，莱拉颓然地笑笑，回答他说：“我不知道。可是我们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也许我就这样把十年来的感情都放弃了有些唐突也有些愚蠢，不过……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了……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是真的不难受了。”
迹部有一瞬间觉得失神。她除了逞强和让身边的人不为她担心之外可能什么都不会。她也还是老样子，像在冰帝见她第一面时一样，一样倔强的眼神和坚定的微笑。那时候她决心帮岳人洗脱一个足以毁了那小子一辈子的罪名，而那一刻莱拉的笑容也像现在一样，如今多的却只有清煞和沧桑。
她已经是个经历太多的女子。
这一刻，他突然能够理解她。经历了太多也太累，她是真的想放弃，休息下来。然而身体的疲倦或许一个长假便可恢复，那么心呢？人的心如果累了到底需要多久才可恢复？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本大爷不想对你做出评价了，这是你的事。不过我也不会退出，你听得明白吧！”他嘴角微抿，云淡风轻地笑着，漆黑的眼睛如夜空中的星芒般明亮。
莱拉怔愣地望着他的眼睛，脸颊因酒精反应而通红，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大脑一片混沌。
迹部发觉不对，迅速扶住她：“你怎么了？”
“洗……洗手间……”
可当她刚吃力地挤出这几个字手，像突然被人朝腹部打了一拳，紧接着……
“哇啊——”
迹部愣了，也傻了。
莱拉捂着嘴，不停的咳嗽。下一秒，她突然发觉不对，一把推开他，定了神看到的情景差点让她昏死过去——迹部的西装……他贵得吓死人的西装……已经被她当成……
“你……你别管我，我赔不起……你的阿玛尼……西装……”说着，莱拉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跑。
迹部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亏她还有想着赔钱的心思！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把上衣一脱，直接扔进垃圾筒。
莱拉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痛苦的似乎马上会昏死过去。等她一番云雨过后，缓慢抬起头，在洗手间的镜子中看到了迹部那张阴云密布的脸，腿一软，再也站不住了，迹部情急中欲伸手抱她，却被莱拉轻轻推开，她淡淡说道：“谢谢，我能行……”
在之后，她拒绝了他的一切好意。虽然这样做对他可能是一种伤害，可越接受他的好意她就越是觉得惭愧，倒不如干脆把距离拉开。
看着莱拉沉沉睡去，迹部怅然地笑了笑后转身离开。
她躺着未动，只听脚步声渐渐消失，大门突然关上，只余一屋清冷，眼泪一颗颗滴落枕上。
……
夏川真理在录完电视节目后主动约忍足去喝咖啡。以前他们之间貌似只有酒，可这一次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想来还真有些可笑。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和莱拉吵架了？”
他面色沉静如水，眼眸中似无任何情绪，幽暗难辨，然而就咱那短暂的一瞬间，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感受到了一种悲伤的东西。
忍足侑士淡淡抿了口咖啡，轻描淡写道：“分手了。”
夏川真理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心中无数情绪掺杂，然而让她惊异的是，竟然没有愉悦……是她太敏感了吧。
“你想过原因吗？为什么会分手。”
“是她提出来的。”
“那你同意了吗？”
“没有……应该说是不知道该不该同意。”
忍足将目光从咖啡杯上转移，抬头时看到了夏川真理在昏暗的灯光下花朵般的脸。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眉头微蹙。
忍足侑士想了想，说：“似乎是缺少什么，在我跟她之间。”
夏川疑惑地微眯眼，示意他说下去。
“缺少什么也说不清，但是缺少这样东西就没办法再继续相爱，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是沟通还是理解？”夏川真理拿起咖啡杯，淡淡道。氤氲的热气衬得她的脸有些怅惘。
男人一皱眉，“……可能都是。”
“总是不断的逃避和猜疑，的确是会累的……难道你们都觉得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他抿紧嘴唇，不再说话。开始回想起他们在东京重逢后发生的点滴。他曾一点一点地感觉到，莱拉在和岳人、迹部在一起的时候会露出他从没看到过的笑容。高一的时候他回大阪，正是因为见到莱拉的这种笑容才决定不再打扰她的生活……那种笑容是和他在一起时没有的，是他根本给不出来的。
忽然想起迹部对他说的话，“谁有本事让这个女人笑出来，谁才有资格得到她！”
他的大脑突然一阵晕眩。
难道一切都错了？
他不应该再次跟她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他的原因，莱拉才渐渐变得沉默、变得忧伤？
难道是因为跟他在一起，莱拉才舍弃了一切？
眉心渐渐纠结，他握着咖啡杯的手骨节已经泛白，往事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夏川真理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有很多人要离开我们的生活，可我们还得继续活下去。想清楚了就好了。”
“你不会了解！”
“我也不需要了解。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就好了。你好歹也是个人吧，莱拉也是个人，人都是有思想、有自我选择的余地的，也都是有自己的内心的。你如果想让自己跟对方都一辈子这样互相折磨下去，那就继续痛苦好了。痛苦跟快乐不一样，快乐可以跟别人一起分享，而痛苦是没有声音的，能听见的只有你自己。所以我让你想清楚。”
……
等忍足从恍惚中回神时，夏川真理已经离开了很久。
咖啡厅昏暗的灯光突然如骄阳一般刺眼，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世界轰然崩溃的声音。
的确，爱上了她之后会使他变得残废，但是无论多么残废，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就算坐上轮椅也还是得活下去。
冰帝天才再一次陷入迷茫。
也许，她真的不属于他。曾经与她相处十年，也许就是这一生唯一的期限。
……
的确，无论世界上少了谁，生活都还得继续下去。
别人怎样都好，自己一定要活得像你自己。这其实才是做人的道理。
生活是一部黑白的哑剧，很多人都戴着面具活着，说出的话不见得就能被人听到，相反说不出的真心，往往能让人感受得到。
东京的大街上散发着物质沸腾的气息。在这样一个时代，能静静淹没人的所有期求。
……
艾星再次筹拍新剧，一部准备在年底公映的古代题材的电影——《天皇的机密》，无疑又是一部巨资大片。
然而这次选角色并未像上次一样大费周章，女主角直接敲定铃木莱拉，而男主角却不再启用忍足侑士，转而安排他去演秋季档连续剧。自从上月公司宣布二人分手的消息后，艾星就打断了他们所有的合作机会，有意使二人避开。
莱拉的事业仍旧处于巅峰状态。除了接下《天皇的机密》之外，第一场个人演唱会也预备在近期举行，场馆选在能够容纳十四万人次的东京武道馆。
然而在这个时候，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场重中之重的演唱会，将改变不止莱拉一个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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