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云]谁给的救赎

　　云雀恭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回去那个讨厌的地方。

　　他用手拨开已经及腰的杂草，靠着十年前只剩下周围树木掠影的模糊记忆寻找着当年那条逃出来的小路——事实证明十年的荒凉已经让那条小路被层层叠叠的杂草掩盖了。

　　这让云雀恭弥本就压抑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添上焦躁。他回头看了看落后自己半步、也同自己一起走着的六道骸，嘴唇动了动，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说地继续向深处走着。

　　所幸他们很快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实验室被杂草和藤蔓掩盖住的出口。

　　六道骸的脸色在看到那扇被尘封了十年的门的时候有些狰狞，似乎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疯狂的快意，同时又像是藏着空虚和茫然。不过他在云雀恭弥回头看向他之前就已经恢复了原先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毕竟让别人看到对自己来说意义特殊的东西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云雀恭弥却像是不在意六道骸究竟是什么想法似的，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半晌，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眸子深处短暂地浮现起愤怒的情绪。但也只是很快的，他就恢复成了平时那副傲慢又目中无人的样子。这时他才转过头，看向似乎也并没有来过这里的六道骸：“喂，走了。”

　　言罢，他手中的浮萍拐在掌心灵活地转了个圈，随着云雀恭弥手臂的挥动狠狠地击向铁门。

　　只听得“哐啷”几声巨响，那扇曾经在他们心中牢不可破的门板如此轻易的就被破坏，钝器依靠着大力将门板凿出一个巨大的凹陷，而后被像是长着獠牙的武器从这里撕开。虽然是粗暴又原始的方式，但对于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了。

　　里面黑漆漆的，除了从巨大的裂口处照进去的几缕阳光，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给。”这时候，六道骸主动递过去了一个手电筒，同时用手在鼻子周围扇着，向旁边赶从里面泄露出来的空气的味道。虽然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但是充斥着灰尘和其他一些味道的空气也确实令人不快。他有点懊恼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带防毒面具过来了。

　　接过六道骸递过来的东西，云雀恭弥率先走进去。六道骸盯着那个扭曲着像是张开大口等待着猎物进入的裂口几秒后，也紧随云雀恭弥钻了进去。

　　两束手电筒的灯光打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突兀。

　　“云雀君，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六道骸皱了皱眉，目光随着自己灯光扫过的地方。光束所照之处多有密集的尘屑在空气中浮动着，看上去令人头皮有些发麻，而无论是地面上还是整齐摆放着的仪器上，都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可见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涉足过这里了。

　　对方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头也不回地继续往深处走去，而回答更是言简意赅：“凶手。”

　　虽然明白云雀恭弥想要表达的是“找出当年令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直接毁灭的凶手的线索”的意思，但六道骸不能这么明显的暴露出来。现在云雀恭弥似乎只能确定他曾经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一员，不过再具体的似乎并清楚，现在并不是合适他暴露自己的时候。因此六道骸带着困惑追问道：“什么的凶手？”

　　闻言，云雀恭弥的脚步一顿。他转回头看向六道骸，手电筒的余光扫到他脸上使那张英俊的东方人的面孔看上去有些阴森，不过若是要说，他现在的表情可以被称为讥诮。上下打量着做戏做得滴水不漏的六道骸，云雀恭弥难得的配合了一次：“当年艾斯托拉涅欧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在短短几天内沦陷，受创最严重的就是这个实验室。”

　　“你的意思是，那个凶手会和这里有什么关联？”六道骸的谨慎道，他手中的光束似乎无意地扫过房间身侧房间里布满了灰尘的仪器，然后有些故作困惑地询问，“可是这里的仪器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啊。”

　　“只是表象而已。”云雀恭弥看着现今早已只剩下空壳子的一起，对六道骸的话嗤之以鼻。虽然说艾斯托拉涅欧覆灭的时候他并不算大，甚至自己身处日本那个离意大利十万八千里的小镇，可沢田家光仍然是将这个家族有关的动态告诉了他。比如说，当年这桩几乎轰动了整个黑手党界的屠杀事件。

　　不仅仅是这个实验室，就连艾斯托拉涅欧其他的实验室和总部的电子设备也都是如此。它们之中所有可以存储信息的硬件全部消失，而文字性的东西也消失了大半——凶手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留下。

　　六道骸很快会意，然后他皱着眉推测道：“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跟艾斯托拉涅欧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为什么是这个实验室？”

　　云雀恭弥对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的六道骸并没有感到厌烦：“只有这个实验室里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虽然很明白当时自己命令犬和千种做了什么，但六道骸仍然将自己扮作一副无知的样子。

　　当年为了掩藏自己的存在，六道骸可谓是没少下苦心。除了艾斯托拉涅欧的这个实验室和本部以外，他都是利用附体弹对某些人强行附身，趁着那些人的同伴毫无防备的时候发动攻击，将艾斯托拉涅欧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实验室全部捣毁。至于那些和实验室并没有直接联系的支部，他只是利用附身的能力把里面所有的资料全部销毁作罢。

　　这些被他附身的人和这个实验室里的尸体一起，被集中到附近的一个隐蔽的地方一把火烧成焦尸，任谁也看不出那堆已经黏在一起的尸体到底是谁。不过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有预谋的集体背叛行动，而最后渔翁得利的只有藏在背后的唯一的那个凶手。

　　云雀恭弥的回答大抵没有脱出六道骸的预料。但对方那种似乎早已了然什么的的神情却让六道骸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轻松。虽然很想直接将云雀恭弥附身强行获取对方的记忆，不过在摸清云雀恭弥的底细之前六道骸还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因此也只能作罢。

　　调查持续了几个小时，呼吸着那种污浊又恶心的空气实在并不是一件能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因此云雀恭弥和六道骸难得志同道合地离开了实验室的遗址。

　　“做得可真够彻底啊。”六道骸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可劲儿地嗅着林子里不知道比里面清新了多少倍的空气。

　　云雀恭弥虽然没有开腔，脸上却也露出赞同的表情。

　　他原先还想着六道骸既然能逃出来，很可能他就是凶手。毕竟以那个凶手的残忍和嗜杀来看，势必是不会饶过六道骸的。但这样的大规模屠杀显然不是靠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能办到的，甚至还有很多艾斯托拉涅欧自己的成员也参与其中。按理说这些人都应该是凶手辛苦经营了许久才埋下的暗子，理应好好珍惜才是。然而那个不知名的凶手却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在用过之后直接丢弃。

　　这件事情彭格列找人研究了很久，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那个凶手并不仅仅单纯的想要毁灭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而已，他对于整个黑手党都有着相当的仇恨。虽然做法鲁莽，但是却是可以把自己隐藏的不错的方法。而这样一个肯牺牲一切，只为了一举将猎物斩杀殆尽的人，对彭格列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不可小觑的威胁。

　　原本在摇篮事件后，曾有不少人怀疑这个凶手就是Xanxus，但这次却证明Xanxus并非元凶。这让不少的彭格列高层不得不打破之前自欺欺人的状态，又重新重视起这件事来。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与此相似的事件也渐渐走入人们的视野——曾经一夜之间全军覆没的北意最强家族，也是被销毁了所有的资料。

　　思路就此打住，之后的事情显然和他们两个临时介入的人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纵然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无功而返，云雀恭弥也并不在意。毕竟他本就没有寄希望于这次只是走一个形式的调查。

　　这些只是在云雀恭弥的脑子里快速地转了一圈就被原封不动地丢开，他并不是多话的人。而六道骸的不安和对他的怀疑和猜忌则是被近乎完美地掩盖在了实验室的黑暗之中。

　　两个人无功而返，这才灰头土脸地爬出实验室。

　　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应有的样子，六道骸和云雀恭弥赶往早已订好的酒店——作为在最后一役中表现出色的两人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了免去这次试炼任务的权利。

　　不过为了平衡其他守护者才会分派给他们一些简单的任务。虽然不知道六道骸的究竟是什么，但云雀恭弥根据之前自己收到的那个“协助加百罗涅首领处理公务”的任务来看，肯定也不是什么讨喜的事情。

　　他们的任务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不过他们还需要在意大利住上一段时日，等着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的任务完成以后一起回去——虽然这两个人都不是很想和那个无脑又聒噪的同侪一起回日本，但碍于彭格列九代的面子和现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两个人都不得不稍微忍气吞声一下。

　　至于到底是哪个因素占得比较多，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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