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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第20章第二轮备孕
殷永希又开始了第二轮备孕。
舅妈知道了她打算要孩子，让殷永健给她送来了传说中的“好孕汤”的材料，嘱咐她在来大姨妈的第五天再吃，可以增加透明拉丝，促进卵-泡发育。
孔令凯回到家找啤酒的时候，打开冰箱就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甲鱼，吓得赶紧又关上。他在厨房大喊殷永希快来。
殷永希闻声赶到厨房，孔令凯指着冰箱里的甲鱼说：“希希，这，这玩意儿哪来的？”
殷永希把冰箱门关上说：“舅妈给的，哥哥刚刚送来的，说让阿姨给我炖汤喝。”
说着客厅的电话响起来，殷永希拿起一接听，是舅妈的声音。她欢喜地叫了一声舅妈，就听到舅妈在那边跟她说：“……甲鱼表皮的那层膜要先用开水烫掉，宰成小块，再把枸杞、山茱萸、淮山和甲鱼一起下到砂锅里。煮的时候放点姜和葱去去腥气。煮到40分钟的时候再放点猪油……嗯，对，没有猪油也没关系，放点花生油也可以……煮好后放盐和味精调味就行了。你拿笔记下来，到时候让钟点工给你做了吃……对，不要第一天就吃，等到了第五天再吃才有效果。要连汤带肉都吃掉啊，希希。”
殷永希边听边点头，右手拿笔把舅妈说的都记下来了。甲鱼是舅舅让人从外地空运到北京的，怕殷永希养不活就只给了她一只，还替她杀好了，直接冻在冰箱里就行。剩下的几只都养在家里了。舅妈让她这个月先吃一次，到了下个月回家一趟，再吃一次。
过了两天，殷永希来了大姨妈，觉得肚子胀痛，头痛胃也痛，浑身都不舒服。她按照舅妈说的让钟点工阿姨把甲鱼汤炖了，然后捏着鼻子全吃了下去。这甲鱼汤味道有点酸酸的，还有点腥，全吃下去真的要下很大决心。她又按照网上说的开始喝由枸杞子、女贞子和覆盆子煮水后弄出来的“送子茶”，每天早晚各喝一次。
孔令凯看她自虐式地吃各种食疗补汤药茶，心疼得很。他不相信这些东西能管用，但他却不能劝。只要他一开口，殷永希就摆出一副“跟你说不清楚”的架势，一来二去地弄得他也没意思起来，对殷永希的行动也就听之任之了。
四月份的时候，孔令凯的公司十周年庆，举办了很多庆祝活动，孔令凯每天忙于出席各种活动，回家吃晚饭的次数渐渐少起来。最后一次答谢晚宴，公司在一家五星级大饭店的西餐厅举办。晚宴过后就是唱卡拉OK，公司高层纷纷下到各个包间里与民同乐。孔令凯也被分到一个包间里，他看着一群年轻欢乐的面孔，拗不过大家的热情，挑了陈奕迅的一首老歌《十年》。
这首歌唱得怀旧又深情，大家先是一愣，接着纷纷鼓起掌来。原本没有期望他一个理工男能唱出较高水准的歌，这下听完了之后感觉真心不错，于是起着哄地要他再唱一首。
孔令凯也是喝多了几杯酒，一扫往日的严肃和沉稳，居然挑了首王力宏和Selina的情歌对唱《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他拿着话筒在台上邀请一个同事来和他一起唱，结果却一下子冷了场。毕竟是高层，还没有几个人有胆子上去和他合唱，而且他刚刚的表现也让大家有了压力，生怕一个唱不好就在这么多同事面前现眼。因此，音乐都已经响起来了，他邀请了两三次也没有人敢上台，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孔令凯正在尴尬间，突然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从台下向他走来。他定睛一看，不认识却有点面熟。
这是个身材高挑，长相漂亮的女孩。她穿着翠绿的雪纺上衣和浅灰色的半裙，戴着一条细细的白金链，衬得她皮肤白皙，身材窈窕。她优雅地走向孔令凯，接过他手里的另一个话筒，自我介绍说是公司的前台，名字叫蓝妙雪。
孔令凯突然记起来了，她可不就是那天那个穿鹅黄色上衣笑起来很灿烂的前台接待吗？看样子，她很喜欢色彩饱和度很高的衣服，翠绿、鹅黄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好的颜色。蓝妙雪落落大方地和孔令凯唱完了这首情歌，然后在大家的鼓掌下优雅地走下去。
唱完了歌，为了表示感谢，孔令凯特意在她喝饮料的时候他主动走过去跟她碰了一下杯，说了声：“你的歌声很优美。谢谢。”
蓝妙雪的脸忽然红了，隔着昏暗的灯光，孔令凯依然看到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他想，这真的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女孩。
孔令凯后来就记住了公司有这样一个长得漂亮，唱歌也很好听的前台，名字就叫蓝妙雪。
他每天上班的时候，这个蓝妙雪不管正在做什么，都会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跟他打个招呼，进而有时候还能寒暄两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今天的天气很好，路上堵不堵车，或者预告一下公司今天的下午茶是什么。微笑很得体，声音很甜美，让人如沐春风。
每次孔令凯有文件或快递的时候，都是这个甜美的声音通知他，而且每次他去取件的时候，只要是蓝妙雪值班，他的包裹总是干干净净的，很显然她帮他擦干净了。孔令凯对这个工作很认真的女孩很欣赏，觉得她身上混合着一种矛盾的气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卑微弱小的灵魂。这是出身不高却又不甘命运的无奈。他很理解，他也曾经也过，特别是在殷永健面前，这种感觉更强烈。
四月份的某一天，当他加了一会儿班下楼的时候，整个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前台因为要延时下班，还留着人。
孔令凯从电梯里出来，看到蓝妙雪正在气愤地和一个老头拉拉扯扯。这个老头大概有六十岁上下，身材不高，长相猥琐。他的穿着打扮像个民工，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已经几个月没洗过了。
蓝妙雪压低了声音在冲他嚷嚷：“不是让你别来了吗？有什么事打电话不行吗？”
那个老头涎着脸说：“我这不是想我女儿了过来看看吗？”
蓝妙雪涨红着脸气冲冲地说：“想我什么？是想我的钱吧？我上个月不是刚给过你一千块钱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你是不是又花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了？”
老头也不生气，仍然陪笑着说：“没有，没有，你妈病了要买药，我这钱都给她买药了！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她！小雪，乖女儿，你不是挣得挺多的吗？爸爸现在欠了钱，成天被人追着要，不还钱就要打断我的手脚，爸爸也是没办法了……”
老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蓝妙雪听了早已一脸愤怒：“你又欠别人钱了？！你又去赌了？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妈病得都快死了，你还这样！没有！我一分钱也拿不出来……”说着说着蓝妙雪就捂着脸坐下去哭起来。老头子手足无措地哄着，
孔令凯忙走过去问：“要帮忙吗？”老头正手足无措看着蓝妙雪哭，看见西装革履的孔令凯走过来，立刻眼前一亮：“小雪，这是你同事吧？你找他借点钱行不？我看他挺有钱的，几千块钱应该也不放在眼里……”
“爸！你给我出去！”蓝妙雪很难堪，猛地站起来，然后推着老头往外走，老头一边不情愿地回头一边喊道：“你让我把话说完！你让我把话说完！没有一千，五百也行啊！二百有没有？二百……”
孔令凯看着蓝妙雪推推搡搡地把老头送了出去。他站在大堂的玻璃门那里，看着蓝妙雪在路边站住，掏出钱包，要给老头数钱，被老头一把抢过钱包，把里面的钱拿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扬长而去。蓝妙雪就站在路边望着老头离开的方向发呆。
她无精打采地回来的时候，看到孔令凯还站在大厅里，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微笑说：“抱歉，让你见笑了。”
孔令凯颔首，然后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蓝妙雪低着头在前台整理文件，头也不抬地说：“还好。习惯了。”
孔令凯正要离开，蓝妙雪幽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是我爸，从小就是这样，有了钱就去赌，去和外面的野女人鬼混，赌输了就喝酒，然后就回家打我妈。每次他喝了酒，我妈就抱着我把我藏在床底下，让我不要出来，我就在床底下眼睁睁地看着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对着我妈破口大骂、拳打脚踢，不敢出一点声音。我妈要不是为了我早就不想活了。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别人都劝她再生个孩子，生个儿子说不定就好了，我爸爸就不会再打她了。可我妈不要，她说要把家里的钱都留着让我上大学，远远离开这个地方。毕业了也不要再回来了，让我到大城市里去工作、安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蓝妙雪泣不成声：“她现在得了癌症，痛得死去活来，也不让我拿钱出来给她治病，说她做了错事，这是老天爷在罚她，就让她这样自生自灭好了……老天爷为什么要罚她？为什么不去罚我爸？”
孔令凯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哭泣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一路上，他在想，如果有机会，是否应该向人力资源推荐一下蓝妙雪，让她可以获得一个更高一点的职位，从而能有多一点的薪水去帮助她母亲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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