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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第二十章
如此过了几日,也不见升堂,只听说在查,却也不晓得倒底查的如何了。
这日早早起床,却听说包大人今日开堂,可能要晚些回来,我把要用的材料备齐,也去了州衙想一看究竟。
待我到得州衙,却已开堂好一阵子了,我费了半天劲才挤进去,举目一看,不由得一怔。
原以为,庞昱应该是跪在堂下,不料却还是和以往一样锦衣华服,气焰嚣张,还拉了把椅子坐着!
原以为,田丰算是个好官,怎么着也该官复原职了,却还是一身囚服,不过是站着罢了,知州蒋完也立在一旁。
堂下倒是跪着一个,却是庞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包大人也只是徒有其名,骨子里其实和庞昱是一路货色?还是说他怕了太师的势力?
我不由得火上心头,这天下当官的果然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正自气冲牛斗,只听“啪”的一声响,我一怔,原来是包大人拍响了惊堂木。
“庞安,如此说来,这私吞赈银、克扣赈粮一事全是你和田丰所为,庞昱毫不知情?”
只见庞安叩了一个头“包大人明查,正是如此。”
“那知州蒋完可有参与?”
“蒋大人没有参与,全是小人假借侯爷名义与田丰所为。”
“如你所言,你与田丰既是同谋,为何田丰又要出面告你?”
“包大人,那是因为田丰心太贪,当日说好我与他五五分成,可他却要他四六开,他六我四,我不答应,故而反水。”庞安应答如流。
“你血口喷人!”田丰怒叱。
“田大人,这事是你开的头,事到如今,你不承认也没有用的,账簿上都记得明明白白,包大人面前,不如早些认了罢。”庞安一脸的诚恳。
“你......”田丰气的说不出话来。
“公堂之上,不得私下争辩,是非曲直,本府自有论断,你等先侯在一旁。”包大人的脸本来就黑,这一沉脸,更是黑上加黑了。
“蒋大人,那庞安言到,‘软红堂’原是你做主所建,可是实情?”包大人转向蒋完。
“回包大人,是下官当日见驿馆简陋,恐怠慢了安乐侯,故而命人赶建,对侯爷只说是下官的别菀,侯爷并不知道实情。”蒋完看了座在旁边的庞昱一眼,跪下行礼“下官知罪。”
“包大人”庞昱站起来,故做潇洒的打开折扇“现在真相大白了吧,私吞赈银、克扣赈粮,全是庞安与田丰所为,人证物证倶在,而本侯所居乃是受了蒋完蒙骗所致,与本侯无关,不过,本侯用人失误,律下不严,也是难脱失察之罪,本侯甘愿受罚。”
这庞昱果然高明,居然件件桩桩都推了个干干净净,失察之罪,说白了放他身上跟没罪一个样,只是,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皱了眉头,暗暗思忖。
“好个安乐侯,如此说来,你是清白无辜的了?”包大人的脸好似又黑了几分,真真是比炭还要黑了。
“正是,如今既已查明真相,还请包大人早日结案,也好还本侯一个交待。”
“事情真相倒底如何,还有待查实,侯爷,一人之手,岂能掩天下之耳目,一人之力,又如何堵得了悠悠众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侯爷又何需催促本府早日结案呢?莫非侯爷怕了不成?”包大人盯着庞昱。
庞昱故做轻松的一笑“本侯没有此意,只是娘娘和家父都甚为关心此事,还等着消息呢。”
“哼,休要拿娘娘和太师来压本府,你几时听说本府怕过?”包大人一抱拳“包拯眼中只有皇上,公堂之上只有律法,任你何人,只要触犯律法,包拯便饶你不得!”
庞昱张了张嘴,看着包大人那张黑脸,终是没敢再说话。
包大人扫了一眼众人,一拍惊堂木“本案压后再审,人犯还压大牢,其余相关人等无本府手谕,不得私离住处,随时听侯传唤,违者严惩,退堂。”
人群渐渐散去,我先赶回了驿馆,刚到门口,路平就迎了上来“我的好姐姐,你倒是去哪里了,让我等的好苦,包大人马上就要回来,可这厨房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大人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我边走边说“不碍事的,我都准备好了,只等下锅便是,误不了事的。”
“那就好,可把我急坏了。”
我忽的想起一事“你这么喜欢看热闹的,怎么没去看包大人升堂。”
“有什么好看的”路平撇撇嘴“我早知道治不了那个安乐侯的罪。”
“这话怎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
路平叹气道“不晓得安乐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把事情全栽到田大人和他那个管家头上,包大人明知道他做了手脚,可就是没办法。”
“不是还有强抢民女一案吗?”
“快别提了,昨儿一早,那些人全改口了,说那些姑娘们呢是安乐侯请去当丫鬟的,然后被安乐侯看上,自愿委身的,这不,庞府都派人去提了,说是要择日成亲,送去的礼倒比一般人家娶妻下聘的还要重的多。”路平有些无精打采。
“不是还有几个是有夫之妇吗?”
“人家也说了,是专门去伺候那几个要成待妾的女人的。”
“都是这样说?”我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是啊,苦主都这样说了,包大人还能怎么着?”路平一摊手。
“可这些事陈州城里人人皆知,就没一个人出来做证?”
“想做证,那也得敢才成啊。”
我默默的点点头,众人所为无可厚非,庞安为庞昱顶罪实属正常,弃车保帅嘛,兵家常用;拖田丰下水,也是意料之中,为报田丰私自上奏惹来包大人之仇;那些被抢女子与家人改口,也不稀奇,被抢入“软红堂”,无论实情如何,名节已失,如今,太师府既说要接入府中给个名份,既全了名节,又得了实惠,更攀了门好亲,不改口才怪。
说话间已到了厨房,大厨房的饭已是快好了,陆续有人进来吃饭,跟平时不一样,今天谁都不开口,一个赛似一个的黑着脸,倒都跟包大人有几分相像。
估计包大人也该回来了,我也赶紧开始炒菜,正忙着,却听那边饭厅一阵骚动“展大人。”“公孙先生”。
我侧头从窗子看去时,只见展昭和公孙策正走进饭厅,这倒是稀奇,他们两个就没在饭点时吃过饭,一般他们吃饭时众人早就吃过了,今天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细听之下,那边哄堂大笑,不似开始那般沉默了,说笑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我略一想便明白了,想是包大人也明白,今日升堂颇让人泄气,这便让展昭和公孙策前来鼓舞士气的。
我不由微微一笑,这包大人果然厉害,没了士气,那便是不战先输三分。
手脚不停,菜已是好了,正要出去叫路平进来给大人送去,红影一闪,却是展昭到了门口。
我张了张嘴,蹲了个万福,却是什么也没说。
展昭看见我倒是一愣“是你。”
“是”
“这几日的饭菜都是你做的?”
“是”
“手艺真是不错,连大人都很夸赞呢。”
“谢大人”
展昭一笑“姑娘今日看着倒与那日不同。”
我扯了扯嘴角“那日不知大人身份,故而胡说,还望大人恕罪。”
展昭笑道“姑娘客气了。”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看他,那意思很明白“你来做什么的?”
展昭了然“我来说一声,大人这会不想吃饭,还请姑娘多担待一些,稍后再送过去。”
我皱皱眉头“天大的事也要先吃饭,不然身体饿坏了,不是更干不了事了,展大人怎么也不劝劝?”
展昭大约没想到我这么说,倒是一愣。
我陡然反应过来,我刚才说了些什么?那语气竟有些责备之意!我的天,我面前不但是个大侠,还是个四品官,想知州也不过是五品而已。
做的比想的快,我的身体已自发自觉的行了礼“小女子失言,请大人恕罪。”
展昭一笑“姑娘也是一番好意,展某岂能不知。”
我又福了一福,方才站起来“大人先去,稍后若包大人想吃了,差人过来取便是。”
“姑娘受累了。”展昭却没有立刻离开,反倒在屋子里转开了。
我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只得在一旁站着,暗暗叮嘱自己,低头看地,抱定一条不问绝不开口,省得言多有失。
展昭扫了厨房一眼,笑道“这些日子有劳了,你的手艺相当不错,大人很是喜欢,原以为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厨师,不料却是你。”
我扯了扯的嘴角“大人谬赞了。”
展昭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小炉子旁,我苦笑,那炉子上熬的正是姜汤,他揭开盖子看了看,回头笑道“我道那路平的姜汤是哪里来的,原来又是姑娘熬的,多谢了。”
我佯做不知“原来路平的姜汤是送与展大人了,难怪他说的那般慎重。”
“展大人也患了风寒么,可曾好些?”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不是刚提醒自己要少说话为妙吗,怎么就忘了。
展昭倒是没有在意“已经好了,姑娘费心了。”
我看看姜汤也熬的差不多了,想了想“如今这也熬的差不多好了,大人不如就趁热喝了罢,也省得待会路平再送过去,凉了反倒不好。”
展昭道“也好。”
我见他答应了,忙过去端,该是要出错,却忘了拿一块布包着,手刚挨着锅沿,便结结实实的给烫了一下,我啊的一声缩回了手,定眼看时,却已是红了一块。
我没有先去顾手,本来也算不了什么,转身在案上找了一块抹布,正要再去端时,一只手伸过来从我手中拿走了抹布“我来吧,你快去上点药。”
我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展昭,看他从火炉上端起锅,再将锅里的姜汤倒在碗里,他一回身,看我还站在那里,皱了眉“怎么还没去上药?我看看。”
他瞧了一眼我的手“好在没有起泡,不过也不是闹着玩的,我听公孙先生说,火伤和烫伤是最痛的”他抬头看着我“你先忍忍,我没有治烫伤的药,这就去找公孙先生,你稍等。”他一阵风似的去了。
我没有动,这对于我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伤,是的,火伤和烫伤都是很痛的,当日我刚学厨的时候,拿惯了刀的手怎么也拿不好勺,总是忘记师傅的话,总是不小心,不是打了盘子就是摔了碗,不是切了手就是烫了脚,烧伤烫伤都是家常事,从来没有人多问过一句,或是多看过一眼,顶多找点凉水浸一下就是,何曾有人关心过?
展昭回来的很快“得罪了”
他让我在桌边坐下,自己坐在另一边,拉过我的手,我心一颤,呆呆他的看着他仔细的为我涂药,看着他光洁的额头,看着他如剑般的浓眉,看着他如星星的眼睛,泪,就那么突然的涌上来。
“好了,一下药效发作就不会再痛,明天就会好了。”展昭抬起头,却被我的泪吓了一跳“是我弄痛你了吗?”
我终于回过神,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不是,是,是......”我是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理由来,总不能又说是沙迷了眼吧。
展昭盯着我“姑娘刚才的动作倒很像一个人。”
我心一跳“像谁?”
“我一个朋友。”
“哦,大人的朋友肯定不一般,我怎么会和她相像呢,大人定是记错了。”我强做平静。
“是么?”展昭一笑“也许吧。”
他站起身“姑娘自己多加小心,我先走了。”
我站起来,行了一礼“送大人。”
展昭微微一笑,走出门去。
我看着他走的不见了,方才虚脱了一般的坐下,好险,我感觉我出了一头的汗,抬手去擦,却是什么也没有,这才省起自己原是戴了面具的,心下安了一些——有面具遮着,纵然脸上有什么神色不对,他也看不见,何况,这面具是“黑妖狐”智化做的,智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我戴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怀疑过,想展昭就算眼光锐利,只怕也没那容易看破。
这么想着,心定了些,略坐了坐,又赶快起身准备包大人的饭菜。
好容易忙完,我回到屋中,倒在床上仔细想着,如今不是包大人不想治庞昱的罪,而是没有证据,治不了。
可是不对啊,且不说有项福这个人证,就算强抢民女一事没人指证,但还有田丰啊,如果没有证据,田丰不会贸然上奏,他敢上书朝廷,证明手里一定有证据,可是他为什么不拿出来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我猛的一下坐起来。
我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如今想要知道原因,只有冒险暗中去看看,可是,有展昭在,能行吗?
思之再三,我还是决定去试试,我打开带来的包袱,翻出那日他送我的衣服,当日划破的地方早已补好——我把两只袖子都剪破,再另外加了一条颜色稍深一些的紫边,看上去倒像是开始便是那样,一点也瞧不出是破过的。
我轻轻的抖开衣服,又想起那日的事,还有今日的关切,自嘲的笑笑,他对什么人都很不错的,又不是对我一个人特殊,不是么?话又说回来,我又凭什么让他对我特殊呢。
我换好衣服,又找出那顶纱帽,带上门轻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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