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醉添沉水香》又名《不羁的风》

作者:宁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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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系


      到得第二日,九点刚过,便听见楼下一阵的喧哗之声。书云彼时正在二楼书房里头研究书法,提笔拿了毛笔蘸了墨,正愁该如何下手起。这会子听见外头有些动静,甚是恼人,不由将笔任意一搁,却未搁到笔架子上,反落到了雪白的宣纸上,抹了一片黑墨在上头。她盯着那黑墨瞧了许久,耳朵却听着外头声音,仍旧没有就此停止的势头,反而愈盛,当时便忍不住脱口朝外唤道,“阿兰,阿兰!”她一连唤了好几声,却总不见动静,更加没有人进来。往常倒不似这般模样,她难免觉得奇怪,正准备起身,却听见外头喧哗声音忽的一下低了下去,渐渐地也就没了。这声音一下子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让人不能不疑惑。书云为了打探一个究竟,便站起了身子,直向书房门口去,预备看看外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这一推门,倒不要紧,却偏偏没头没脑地迎面撞上一个人。书云正蹙起眉头预备训斥一顿的,一抬头却见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庞来,唬得她一下子就站在原地怔住了,半天没有动静。倒是那个人丝毫不觉得什么,兀自朝她和缓地微微一笑,首先给她打了一个招呼道,“云妹妹。”
      书云没有料到是他,细细一打量,却见他今日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在里一件白色衬衫,衬衫领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的领带,比之上次初见之时,又少了几分刚强,多了几分儒雅。他也不待她发话,首先就极自然地越过她走进了书房,见着书案上搁着一沓宣纸,又撂着笔墨,便知她是在此练字来的,因此侧过头来朝她笑道,“原来云妹妹好闲心,好雅致,在这里练书法呢。”说着,朝里又走进几步,直走到案边,朝那里偏头一瞧,只见一支笔不偏不倚搁在宣纸正中,染得一张雪白的宣纸只正中一点墨黑无比,甚是醒目。他望着那墨点微微笑了一笑,便不急不慢地提起笔来,将它在笔砚里复又浸饱了墨汁,这才提笔就着那宣纸唰唰地写将起来。书云站在门侧瞧他的动作,倒是非常之豪迈利落,忍不住上前几步,走到他身侧去瞧,只见他在那原本的污纸上疾书了四个字而已:宁静致远。其间那一点染上的墨点,正被致字的浓墨笔划遮挡了去,四个字写下来一见便知是一气呵成,倒颇有几分意思。
      书云见此,不由叹道,“真是一手妙笔!”说着,又朝着李逸訢笑道,“逸訢哥哥,想不到你还会书法。”
      李逸訢慢慢放了笔,这才转过身朝书云道,“这有什么可奇的,云妹妹,莫非你忘了,父亲最是个恋旧的人。”说着,笑了起来。书云听得这句,不由也笑起来,只道,“是呀,小时候在义父家里,总还是些旧式的装扮家具。人家流行西式的作风,他却偏偏不要。”
      “所以咯,”李逸訢接过话茬去,道,“他让我学书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又朝书云笑道,“对了,方才云妹妹在这里练字,却不知是为什么,怎的迟迟没有下笔呢?”
      书云心道:‘我正是因为一副字画之事而与更生不睦,虽向裴先生讨一副字画来并非难事,却也毕竟叫他小瞧了我。因此我才在这里寻思,预备着临摹一副裴先生的字迹与他,到时候再说给他听,这乃是我书就而成的,岂不叫他大惊大喜,对我更生一层崇敬之意!然而这事告诉了逸訢哥哥却是不便,所以说一半隐瞒一半罢!’当下打定了主意,便有些为难地道,“实说了吧,我是为了临摹一副字画,却又不知该如何落笔,这才叫我深感郁郁。”
      李逸訢闻言,不由失笑,道,“一副字画就把你难成这样。看来我来得倒很是时候呀。”
      书云听他这话,倒有几分要助自己的意思,便笑道,“莫非逸訢哥哥有意一助?”
      李逸訢见她此时行得落落大方,倒不同上次初见那般生疏客气,不免深觉高兴,便也附和她道,“是了。”继而又笑道,“却又不知那名家的真字置于何处,你拿来给我瞧瞧。”
      书云见他应得简单干脆,当下也自是心喜,只含着笑道,“你且等等。”便快步走到书房的书柜旁边,踮起了脚,去够那存放在最上头的一个小收纳盒子。旁边李逸訢见着她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面,好似跳芭蕾似的,不由深觉有趣,看她那样子却也是颇费力的模样,眼见就要到手,却偏偏只差那么一小截。李逸訢微微含笑,走到她身侧去,只朝那上面轻轻一够,便将那盒子及简便轻巧地拿在了手上,问道,“你是要找这个么?”
      书云见盒子稳稳落在他手上,当下只点头笑道,“不错,就是这个!”说时,便轻轻将那盒子盖给揭开了,只见里头一大沓的本子稿纸一类,还夹几只钢笔。书云也不待解释,便自那一沓厚纸里头挑挑捡捡,过不多时,只见她眉间一松,笑道,“找到啦!就是这一幅!”说完,将那摊开的厚稿纸递交给李逸訢看。李逸訢放了盒子,拿过那稿纸一瞧,只见上头颇有些龙飞凤舞的手笔,写着‘爆竹一两声人间改岁,梅花四五点天下皆春’,字迹看上去倒还颇有些气势,只不过,读来却略显俗气一些,仅仅是一副辞旧迎新的春联而已。李逸訢微觉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是什么名家手笔的好对子,却不想来历平平。他侧过脸,只见书云面上漾起一层笑意来,冲着他道,“逸訢哥哥,我替你再磨些墨来,你只照着这上头誊写下来,到那宣纸上就行了。”
      李逸訢见她这般开心,心里不由起疑,却仍作平常的态度朝她道,“誊写临摹倒不成什么问题,只不过,有一点我只觉得奇怪——”他说到这里,往下一拖尾音,见书云并没有什么忌讳的样子,便接着问道,“算是我眼拙,我到此时此刻究竟还是不知,这字画乃是出自哪位名师的手笔?”
      书云见他一脸郑重,只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当下不由笑了出来,“这并非什么名家名师的作品,不过是教我的裴先生闲来写得的一副对联。出处他倒同我说过一次,大约是仿着古人写来的,我也记不清了。”她说到此,又情不自禁地扬了扬脸,颇有些骄傲的意味道,“裴先生是位多才之人,若非他不追名逐利,恐怕他也能成一位大家之类了罢?”
      李逸訢听她这么大的口气,倒像是说自己似的,不由微微一笑,只道,“我还不知,你的学校里竟然有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下次可要好好瞧瞧才是。”
      他话音刚落,书云又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我这回说的这位先生,可不是我们学校里给我们讲课的先生,而是家里给请来补习的那位。”
      李逸訢听了,轻轻点头道,“原来这样,倒是我弄错了。”想了一想,继而又道,“啊,我想起来了,上一回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正在练字罢?那时候就是这位先生接的电话。”说时,又倒,“这么说来,我同他,倒也可以说是识得的了。”
      书云听他突然这么一说,想起那一日自是说谎骗他的,那日接电话的乃是苏更生,却没想到他记性这样好,到如今反又提起了这件事。她只恐再这样说下去只怕会出些破绽,当下便故意作出些笑容来朝他岔开话题道,“裴先生的事情倒也还罢了,时日尚早,来日方长呢。倒是今天,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动笔帮我临摹这书法啊?”
      李逸訢见她面上微微含笑,口气里却又有些似娇似嗔的味道,一时也没有多想,只道她仍是小孩性子,慢得一刻也都等不及的,便摊开了那张字画,走到书桌旁边,将之慢慢平摊在桌上,用镇纸抚平压好,这才自笔架子上头又另取了一只稍粗些的毛笔,朝着书云道,“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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