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落（叶孤城X花满楼）

　　从万梅山庄回到花家后，不知是不是日夜兼程赶路劳心劳力，陆小凤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江湖险恶，睡个好觉常是奢求，不过比起这一桩，令陆小凤更为激动的是，当他来到浸风阁，竟看到程星站在花满楼的卧室里。

　　“叶孤城你回来啦？！”陆小凤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陆小凤，我不介意一大早把你敲醒。”

　　虽然容貌衣着上看起来完全一样，但声音毕竟不同，陆小凤一怔：“西门吹雪？哈，抱歉，我没想到是你，你的脚程还真是够快的。”

　　“很好，既然你都能认错，应付别人就没什么问题了。”

　　西门吹雪说话的时候，陆小凤正围着他前前后后的看，一边看一边赞叹：“像，太像了，你和叶孤城的气质本就相似，除了嗓音，就没有别的破绽了。听过程星说话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花满楼的父亲，一个是花满楼的六哥，他们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你在这里放心住下，我也可以安心北上了。”

　　“你要去京城？”

　　“不错，我会亲自去确认花家老大花宇楼的行踪。另外如果时间够的话我还要面见圣上，黯紫门必定掌握了朝中的动向，我也须有所应对才行。”

　　“你万事小心。我还有两个问题，第一，程星对花满楼怎么称呼？”

　　“七公子，哈，提到这个你都想不到当时叶孤城的表情有多么精彩。”

　　“七公子么。第二，他们有没有同房？”

　　“咳咳，没有。”西门吹雪这个问题问得陆小凤面红耳赤。

　　“你还有话要说？”

　　“是，据叶孤城说在花满楼被劫走的那天，他和花满楼曾商量出一套暗号来，具体是什么他后来也没来得及告诉我。我现在只知道一个，君子兰香代表静观其变。”陆小凤挠挠头，显然他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是小问题，暗号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确实很有用，如果在叶孤城回来前花满楼将什么信息以暗号的形式传递出来，那他们就只能白白错失先机。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半个月过去，花满楼没有消息，陆小凤和叶孤城也没有回来。西门吹雪独自住在浸风阁中，爱，对西门吹雪是一种独特的体验，他一个人站在浸风阁显然比他一个人站在梅树下望着那枚连心锁来得具象许多。即便花满楼此时不在浸风阁，此地也留有他生活过的痕迹，枕边落下了花满楼长长的发丝，窗边放着花满楼弹过的古琴，茶几上茶盏里还有半杯凉透了的茶，不知是花满楼还是叶孤城留下的。西门吹雪常常坐在对着花满楼床头的那张圈椅中，花满楼曾在咫尺之遥温和的微笑，只可惜，当时坐在这里的人并非是他。

　　西门吹雪没有从万梅山庄带剑过来，花家也不是一个适合练剑的地方，如今的西门吹雪，剑已在他心中，手上是否握剑于他豪无区别。两月之期过半，一日傍晚，西门吹雪照例在他的房间入定悟剑，突然他感受到了利刃破风的声音。西门吹雪睁眼时，一道白光已近在眼前，只一眼，足够西门吹雪断定这道白光不是为杀他而来的。柳叶鲮不是常见的暗器，既不是冲他来的，西门吹雪本可以不接，但西门吹雪更想知道对方在玩什么花样。

　　“能接住我的柳叶鲮，你的武功不弱。”

　　说这话的人是跟着柳叶鲮一起跳进来的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穿一件水蓝色的长衫，嘴角带着轻佻的笑容，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折扇下吊着一块漆黑如墨的坠子。西门吹雪知道有些人的暗器会隐藏在随身的一些物什中作为掩蔽，显然刚才的柳叶鲮就是从那把折扇中打出来的。

　　“不搭理我吗？在下二月春风柳津南，黯紫门的人，奉命来请阁下到凛岁暮云阁小住。”

　　黯紫门是陆小凤他们的目标，凛岁暮云阁是软禁花满楼的地方，西门吹雪暗忖，这一来算不算黯紫门与花满楼同时有了动作？

　　“好吧，就算你不想搭理我，我也要把该问的问了，你既然没有对我动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并没有强烈的敌意？配合一下吧，我好交差阁下也未必没有好处。阁下的名号？”

　　“铁面神医程星。”

　　“江湖上似乎没怎么听说过阁下的名号啊，哦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只是我自己好奇而已。”

　　西门吹雪确实没有开口回答柳津南这个问题，他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铁面神医程星的确是一个虚构的人，这个问题算来是西门吹雪理亏，不过江湖上说话是一门艺术，用鼻子回答问题更是一门艺术。用鼻子回答问题有个度需把握得当，力度不够或过头都会变成心虚的表现，唯有刚刚好才能给人以高手桀骜与个性的印象。西门吹雪之所以能如此纯熟的驾驭这门艺术，全是拜陆小凤所赐，在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不知道用鼻子回答过陆小凤多少个问题了。据陆小凤说叶孤城从前也很擅长用鼻子回答问题，但自打他与花满楼重逢后，他似乎对这门艺术就生疏了许多。

　　对于西门吹雪这种态度，柳津南耸了耸肩：“你是陆小凤请来照顾花满楼的，花满楼已不在花家，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其实这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真实的答案是等待黯紫门或者花满楼有所行动，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说宣之于口，西门吹雪本该再用鼻子回答一次问题，可惜这门艺术的缺点就在于连续使用反而会惹人疑窦。

　　“我接下单子是为了照顾病人，除非病人痊愈或死，否则我不会轻易舍弃，即便他被你们抓走了。”

　　“哈，没想到铁面神医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如此，我们门主成全你，现在他派我来接你去照顾花公子。你不必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我，你若不信，就看看这个，这个你总认识吧。”柳津南从袖中捏出一条一尺长素锦滚银边的缎带。

　　“花满楼的发带！”西门吹雪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还记得紫禁之巅一战前，花满楼就是绑着这条发带来合芳斋找他的。

　　“神医好眼力！花公子说了，若是神医，定能一眼认出这发带，那么，神医，咱们这就走吧？”柳津南赞叹的语气听来十分做作。西门吹雪更是在心中一声冷笑，花满楼大概没想到这世上除了叶孤城与陆小凤，还有第三个人对他如此留意过。

　　“说出你们的条件来。”西门吹雪毫不领情的冷冷道。

　　“看来神医也是老江湖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我说没有条件那就是在讲笑话，不过门主开出来的条件对神医还有花公子还是非常优渥的。这头一条，就是神医要用花公子的发带蒙住眼睛跟着在下到凛岁暮云阁，这已经是底线了，没有问题吧。这第二条嘛，就是到了凛岁暮云阁在下会点住神医的穴道，放心，只是让神医不能运功了而已。门主好心好意请神医过去，万一神医跑了，更有甚者拐了花公子跑了，那我们门主得有多伤心啊。”柳津南说得声情并茂，但西门吹雪看得出他是个生性凉薄的人，这种人见利忘义，最是杀人不眨眼。

　　“我不能运功，若是花公子遭逢意外，我如何为他疗伤？”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阁下既称神医，自然能想出办法的。”柳津南一摊手，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西门吹雪验证了心中所想。

　　柳津南在一旁看着，西门吹雪自然不能为陆小凤他们留下讯息，幸好西门吹雪警惕性极高，早在柳津南尚未跳进窗时便已剑气在隐蔽处做下记号，君子兰，这花万梅山庄虽没有，但西门吹雪还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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