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德赫D/Hr 珍宝

　　二十

　　这座庄园年代久远，到处都是时间的痕迹。这漫长的岁月里，它和它的主人一起浮沉，一起经历兴衰荣辱。即使在这几年间，庄园大多数时间都无人照管，它依然靠着魔法和仅剩的几个家养小精灵保持着应有的风貌。尤其是绿植，生长茂盛又不杂乱。
　　赫敏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庄园，然而其他人依然像之前一样被挡在屏障之外。赫敏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不顾其他人的再三劝阻，打算只身前去寻找马尔福。不止金斯莱一个人觉得这样极为不妥，干脆着手安排准备破坏守护魔法。她发誓会注意安全并在遇见任何人之后立即发出信号，才劝服他别这么做。
　　“你没有和诺伊斯正面交战过。你之前的保守行动是对的。他很强大，我拿不住守卫魔法一破，他会不会逃走。”
　　“我让你来的目的不是送一个人进去以卵击石。”金斯莱不赞同地叹气，“我以为，如果你可以自由出入屏障，那么可以改变屏障的进入授权。”
　　“德拉科从来没有交代过。我甚至不明白我为什么能通过。”赫敏担忧地望向宅邸大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很焦虑。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必须尽快找到德拉科，不管是生是死。
　　她感觉胃里沉甸甸的。

　　无谓的争执终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宅邸前的台阶上。
　　他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
　　“德拉科！”赫敏喊道。
　　在场的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他，人群中一阵骚动。
　　赫敏没顾忌太多，匆忙向德拉科走去。她绕过中央的喷泉，却在看清楚对方脸上表情的时候，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神色很扭曲，像是有谁在他的喉咙上插了一根利针。他挣扎着，却纹丝不动，宛若濒死的鱼在岸上竭力地张嘴呼吸。
　　德拉科缓缓抬起头，对上赫敏的视线，张口道：“别……”然后他晃动了一下，险些要摔倒，但又勉强站住，闭上了双眼。
　　“德拉科？德拉科！”赫敏叫了他几句，俱没有回音。她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看上去很不好，他活着，但是看上去状态非常糟糕。
　　“你怎么了？”她继续向前迈步，先是试探性地，接着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最后她几乎是飞奔到了德拉科面前。赫敏扶住他肩膀，却发现他几乎浑身都是僵硬的，像一尊石像一样伫立在原地。
　　“你能说话吗？你感觉怎么样？能走路吗？”赫敏连声发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外围的巫师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周围死一般的宁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赫敏试图挪动德拉科，只要把他带出庄园，自然会有办法。可是施了几次劲，都没有挪动他分毫。太阳并不大，赫敏这会却有点头晕。
　　我肯定是昏了头，她想着，松开德拉科的胳膊，我能用魔法，我能用漂浮咒……想着，她举起魔杖。
　　德拉科此时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接着颤颤悠悠地举起自己的魔杖，毫不迟疑地指向赫敏。
　　赫敏脸瞬间白了。
　　不、不对，他施不出魔法……
　　魔杖的尖端对着赫敏的面门，她看见它一直在颤抖，在摇晃，晃得她难受。德拉科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魔杖不抖了。
　　“等——”
　　赫敏没来得及说完一个词，就被那道来势汹汹的咒语所击中。这道咒语那么有力，以至于她被击到空中，无力地摔在地上。
　　她是一个堪称强大的女巫。自战争时期起，她早就养成了习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有危险存在的可能，时刻保持警惕。而方才那一道咒语，她完全没有防卫。
　　别说是防卫，她没有任何预判，根本就是站在枪口，看着咒语击中自己。
　　“赫敏！”罗恩先惊叫了出来。众人意识到情形不对，情急之下，金斯莱赶紧下令让之前计划的人员各自就位准备摧毁防卫魔法。
　　罗恩捶着无形的屏障，大声喊道，“赫敏，出来！他疯了，你看不出来吗？快出来！”
　　赫敏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她挣扎了一会，想要爬起来，但只能勉强歪斜着身子抹了把脸。
　　天旋地转，满手猩红。
　　德拉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昂起头，挽起宽大的袍袖。他手持魔杖的姿态，仿佛是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冰冷，刺人。
　　“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多聪明。到这种时候，还这么死心眼。”他冷淡地说，“其实还是凤凰社那群贪生怕死的有脑子。”
　　赫敏强定了心神道：“你的魔法恢复了？”
　　“他们至少能看出来，这是个圈套。”
　　赫敏提高了声音：“我是问你，你的魔法恢复了？”
　　她虽然负伤，气息不稳，这一声质问却掷地有声。
　　德拉科微微颔首，“诺伊斯对我许诺，只要我回来，他就帮我恢复魔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施以声音洪亮咒，所有人都听见了这番对话。
　　“来不及了。”金斯莱急忙道，“他们布置好了没有，一旦准备好，立刻摧毁守护魔法。”
　　赫敏难以置信地盯着德拉科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她站起身，粗鲁地在袍子上擦干了血迹。
　　“你就为了这个回到诺伊斯身边？”她一步步走到德拉科面前，声色凌厉地问。
　　“有何不可，我是个巫师，我无法容忍失去魔法。”
　　“他利用你！他揭你的伤疤，他无耻地利用你的弱点！”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已经忘记了之前那些屈辱的傀儡生活。赫敏心如乱麻，一阵恍惚，过去几个月里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都过去了。”他低声回应。
　　赫敏愣好一会，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得可笑。“既然如此，”她冲着德拉科举起魔杖， “既然你的魔法恢复了，不如堂堂正正决斗一次。”
　　“他疯了你也跟着发疯？”罗恩在屏障之外大吼，“赫敏，出来，马上我们就摧毁守卫魔法了！”
　　但赫敏充耳不闻，只是出奇冷静地和德拉科对峙着。“你是在恶心我。你这是在侮辱德拉科马尔福。既然几个月前与我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会是敌人。握紧你的魔杖，用你那点可怜的、乞讨来的魔法和我决斗，堵上生死的决斗。”
　　德拉科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也就仅仅一瞬。
　　“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赫敏说，眼里泛出寒光，“我不会留你在世上继续恶心我的。”
　　赫敏的胃一阵阵翻腾，但她勉力压制内心深处的颤抖，维持着表面上的冷漠和果决。她知道自己在赌博，她在做一件按自己以往的作风，绝对不会做的事。这样不理性，全凭感情和直觉的赌博。
　　罗恩韦斯莱了解她，她不是一个会被感情操纵的人。德拉科从凤凰社逃走的那一次，确实是出于她疏忽，而不是情感上的无条件纵容。但这一次不一样。她早就意识到了，自从她向自己承认她爱上德拉科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有真情才会在意，在意才会犹豫，犹豫才会错失良机。情感会带来弱点，一点点漏洞足以毁掉一切。
　　她压上性命，是在赌对方有没有过真心。只要有一点，就会有破绽；只要有破绽，她就不会觉得自己太愚蠢。
　　她自嘲地笑笑，你也会感情用事了啊，赫敏格兰杰。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面无表情道：“如你所愿。本来也没想让你活着离开。”
　　巫师之间真正的对决往往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没有人敢犹豫，没有人敢手下留情，每一道咒语都是杀招，一旦迟疑，万劫不复。
　　但于赫敏来说，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她有私心，难免留下破绽，手软几分，便是天差地别。可德拉科的第一道咒语尖啸着从她耳边擦过后，她的心就冷到了冰点。
　　阿瓦达索命。她输了。
　　赫敏开始一味地闪避。
　　形势急转直下，罗恩等不及其他破坏点的布置完成，全力向大门施咒，想要破出一个缺口。另一位巫师立刻加入了他，接着，一道又一道由数枝魔杖发出的蓝光，聚集在这一点。
　　马尔福庄园的守护魔咒开始剧烈地波动，高空中划过阵阵弧光，将苍穹映照出一片鬼魅之色，但屏障本身未损伤半分。
　　赫敏不记得自己已经躲过了多少道杀咒。她受了伤，很难一直支撑下去，她也不可能有一直避开魔咒的运气，她必须反击。
　　“阿瓦达……”她知道自己必须反击。她口中念念有词，却总是说不完这一句咒语，“阿瓦达……阿……”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是忍不住咒骂自己的愚蠢。她怎么也想象不出与自己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都在表演，都在撒谎，都在欺骗。有些东西不可能是假的，她知道，又或者她只能骂自己——
　　真是蠢到家了。
　　咒语发出的时候她的意识其实是混沌的，任凭肌肉靠本能动作，她只知道自己最终做出了一击，甚至没看见到底有没有击中。
　　德拉科猝然倒下。
　　在他倒下的前一秒，赫敏清楚地看见他绝望的眼神，那种一个饱经磨难的人不可能拥有的绝望，就像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脆弱、全无保护的婴孩发自心底最深处的绝望和恐惧。
　　赫敏看着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德拉科发怔。她呼吸急促，半天回不过神。
　　忽然德拉科的右手猛地抬起，不知道疼痛一般，狠狠地砸在一旁的廊柱上。
　　她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态。
　　德拉科费力地伸了伸胳膊，死死扒在柱子上，似乎想借力爬起来，但毫无用处，最后只有手指在洁白的石柱上留下了五条浸透血迹的划痕。
　　赫敏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抓得生疼。
　　“不……不要……”和方才判若两人，德拉科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让他们停下，不要摧毁屏障……一旦屏障打开，诺伊斯就能幻影移形了——”
　　他的牙齿磨得咔咔作响，叫人心里发憷，“快停下！”
　　赫敏恍然明白了什么，拖着僵硬的双腿走到他身旁，直挺挺地跪下。“天哪，梅林。”她扶着他的肩膀，自己的声音也打着颤：“别着急——”
　　“停下啊！”这一声几乎惨厉的叫声惊动了门外众人，但没有几个人停手。
　　“赫敏，你向屏障施咒，快，‘庄园——护卫’，你可以调整屏障的准入，他们就能进来——”德拉科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快啊！”
　　赫敏咬了咬牙，向天空挥动魔杖。
　　金斯莱像之前那样用手推了推门，那道看不见的空气墙不见了，大门洞开。还在大门前的巫师顷刻涌入。
　　“天哪。”赫敏抓着她鲜血淋漓的手，停不住地叨念梅林的名字，“你的魔法真的恢复了？”
　　德拉科无力地回答：“不——是契约，只有诺伊斯强迫我使用魔法，我才能……”
　　我就知道是诺伊斯，我就知道。赫敏苍白的嘴唇一点点有了血色。我没输，我赌对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了吗？”诺伊斯的声音忽然响起，此刻全无防备的赫敏顿时被他的咒语击飞，跌落在庭院中。
　　“不过这样看起来，赫敏倒是真的很喜欢你呢，耐人寻味啊。”他击掌，“站起来，德拉科。”
　　德拉科发出一声悲鸣，但双腿仿佛不受控制地站立了起来。
　　突破了大门的限制，一群巫师向诺伊斯冲来，瞬间无数道咒语飞起。
　　“一群废物。”诺伊斯咒骂着，稍稍分神去对付他们，他仅存的党羽这时也一齐出现，替他挡住攻势。
　　“刚刚玩得开不开心，德拉科？”他恶毒地问道，“格兰杰小姐的死咒滋味如何？只可惜她还是心软，居然没有打中你。游戏结束啦，我觉得还是由你亲自来结束她的生命比较妥当，反正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先是至亲，再是至爱，喜欢我给你的安排吗？”
　　他击倒冲锋到他身边的一个巫师，忽然加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下一秒他再现身，已经带着德拉科移动到了赫敏身旁。
　　他钳制着德拉科，一边攻击围上来的巫师。
　　赫敏躺在地上，魔杖落在右手边。她颤动着右手要去捡，但是只有血，一滴滴溅到魔杖上。
　　“留她一条命给你，我对你还不错吧。”诺伊斯对德拉科耳语。
　　之前抵抗他的意志对赫敏说话已经耗费了德拉科仅存的一点精力，他无力地反抗了一下，入侵的意志再次汹涌地淹没了他的脑海。他无法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先是至亲，再是至爱——
　　几年前陈旧的记忆恍若新生重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黑魔王朝他笑，“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忠诚？”伴随着夺魂咒的是混沌的意识和清晰的记忆。青色的石砖上是黑色的血。大厅里回荡着毛骨悚然的尖叫声，颤抖的双手，笑声。
　　长达几年的黑暗恐惧和梦魇，濒临崩溃的精神，死亡的冲动。
　　不，纳西莎……不……
　　“假如我是个哑炮就好了……”记忆中骨瘦如柴的他哭泣着对卢修斯吼叫。卢修斯扇了他一巴掌。
　　先是至亲，再是至爱——
　　钻心剜骨，无声地挣扎的赫敏。她的脸像死了一样苍白。
　　“这不是你的错。”赫敏的手很暖和，“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炸开。

　　“妈的！”一道咒语从后面击中了诺伊斯，他松开德拉科，转而去对付那个巫师。他没有放弃继续操纵德拉科，但是德拉科仅凭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站立。
　　他解决掉旁人，回到德拉科身边，拍拍他的脸，“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到了，只能我代劳了？不客气，举手之劳。”
　　愤怒的赫敏忽然发力想要握住魔杖，却被他一脚踩在手腕上。
　　“真可惜。你还不如当初站到我这一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赫敏满眼怒火，无声地“呸”了他一句。
　　“我不跟将死之人计较。”诺伊斯冷笑着点了点魔杖，“再见，格兰杰小姐。”
　　格兰杰猛地睁大了双眼。
　　“嘭。”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不是属于魔法界的声音。
　　“嘭！嘭！”
　　这是三声枪响。
　　诺伊斯一脚踹开德拉科手中的手枪，“你一个纯血巫师在我面前卖弄枪法？我好歹是在麻瓜社会长大的啊。”
　　天哪，赫敏内心忍不住哀号。她终于知道她的手枪为什么不翼而飞，可刚才那三枪，一发都没有打中。
　　诺伊斯捡起手枪，和魔杖双手交换了一下，用惯用手握枪，反手将枪口抵在赫敏的眉心。他对德拉科说：“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吧？我枪法一流，弹无虚发。”
　　意识到大事不好的几名巫师试图脱离战场帮赫敏解围，但敌人穷追不舍，他们自顾不暇。
　　“嘭。”又是一声枪响。
　　赫敏直愣愣地看着天空，眼里没了焦距。诺伊斯却因为疼痛哀嚎起来。
　　德拉科用手肘支着地面，他手握魔杖，击穿了诺伊斯握枪的手。疼痛在他的骨髓里蔓延，他艰难地呼吸，稳住自己。
　　刚才一枪打偏，赫敏伴着死亡恐惧的余韵，大口喘息起来。
　　“你……”诺伊斯暴怒地转向德拉科，“你的魔法……”
　　德拉科虚弱地扯扯嘴角，面露嘲讽。
　　他无声地动了动双唇，一道绿光闪过。
　　去死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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