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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岚欣殿(1)
“这位公公,刚才您叫我什么?”惜芜近前一步问道。
他垂目恭敬的回道:“念瑶公主,这是皇上刚给公主封的谥号!皇上还说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身子甚是疲乏,待公主休缓几日,再给公主举办册封大典,昭告天下!公主,您还是先回瑶影殿歇息吧!”
语落,惜芜冲他微微点点头,遂又对我笑道:“瑾儿妹妹,咱们姐妹就先在此分别吧!待芜儿收拾妥当,再去看妹妹!”
我笑回:“姐姐先上轿吧!以后相见的日子甚长,不待急于此时。”
她浅浅的应一声,又走至南宫玄跟前,眸光淡淡噙着一抹别离之色:“一路多谢将军尽心尽职的周全照顾,自此一别,怕是此生与将军未再有相见之缘,惜芜在此拜别将军!”
见她福下身,南宫玄亦是抱拳还礼:“公主言重了,护送两位公主本当是末将义不容辞的职责!公主之礼,末将愧不敢受!既是拜别,末将于此祝愿公主一切安好!”
“谢将军吉言!”
“念瑶公主,请!”蓝衣公公又催促了一声。
惜芜恋恋不舍的回望我们一眼,遂欺身踏上宫轿。
蓝衣公公瞧着一袭软轿已徐徐远离,遂走至南宫玄的跟前,细声道:“南宫将军,请随咱家来!”
然南宫玄并未移动脚步,紧锁眉奇道:“公公,为何只见一顶轿?难道西圣国允许我们的紫菱宫轿抬入后宫?”
听到南宫玄发问,我方意识到此处并未停留抬我的轿,难道他们是在故意刁难?
见到蓝衣公公愈发为难、别扭的脸色,南宫玄的容上顿时结冻一层寒霜,目光愈渐的凌厉。
半晌,公公才无底气的回道:“将军,原本咱家是安排了两顶同样的宫轿。熟知行至半路,被凌王截去了一顶!”语渐沉,他翼翼的瞄了南宫玄一眼,话音愈发的轻渺:“凌王说,说瑾公主应是坐不惯这娇贵的坐骑——”
公公突然打住,不再继续,双眸担忧的盯着南宫玄。
眼见南宫玄握紧剑稍的一条条暴凸的手筋,我微微蹙了蹙眉,执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平静的问道:“本公主与贵国的凌王素未相识,凌王怎知本公主坐不惯这娇贵的坐骑?”
南宫玄也极力的克压胸中的一股子杀气,冷斥道:“公公还是赶紧再遣一顶宫轿来,倘若大家因一顶轿子伤了两国的和气,这个罪过——公公能担当起吗?”
“是,是……是!”公公啄米似的连应三个是,急忙吩咐旁人去请轿。
“公公且慢!”身后响起一袭冰凌的语音。
闻言,此人的声音好熟悉!我甫一转身,不由惊诧的久久凝注着他——木之然!
南宫玄也一脸错愕的忖道:“宣王,你怎在这?”
他一身月牙白绣金袍,袖口细密的纹着蟠龙金丝,他的语气一如往常般的冷凝:“南宫将军,本王已不是宣王,而是——凌王!”他淡然扫过南宫玄,走至我跟前,幽幽语道:“瑾公主,咱们又见面了!他还真有能耐,不惜拿一座城池做交易!然不管如何,前头还是加了‘和亲’二字!”
耳畔的冷嘲热讽,与我犹如置若罔闻,而我不亦会再轻易的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一丝情绪,因为他已成了西圣国的凌王!
我清淡呵出一句:“不管哪一种身份,劳烦凌王惦心了!”,遂收回了投掷他身上的视线。
南宫玄肃然语道:“两月前暗报传言一名由漠北草原走出的神秘人士率领十万精兵一路沿西下南,投奔归附了西圣国,西圣国的皇帝亲自与宫门外迎接。而‘单凌’二字可谓是一夜间家喻户晓、遐迩闻名!竟未料想单凌竟是月之国的宣王?”
木之然,不,应该说是凌王!凌王冷笑道:“月之国的新帝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他可能不知道本王带出的那十万精兵亦是月之国的兵士!”
“你,说什么?”南宫玄惊愕的瞪大了双瞳。
凌王轻瞥了南宫玄一眼,徐徐而道:“南宫将军,如此惊讶作甚!本王再给将军透露一个消息,其实本王带到西圣国的不单是人力,还有大量的金钱物资!”语音骤顿,他细缩了眼眸:“自月之与西圣国战败的那一刻,本王就知一旦回京,自己的兵权将被收回,而月之国的新帝必将是木之辰!所以在此之前,本王就私下多报了战亡的兵数,并将之安排在漠北草原的边隅一角,而那里向来是少数民族部落纵横遍布之地,极易掩护!将军若将此全悉告之木之辰,将军觉着他会不会后悔未杀了我?不过后悔也是白搭,纵观天下,能杀的了本王的人还未有几人!”
他的言语中满是狂傲、冰泠!
南宫玄忿怒的吼道:“叛国通敌!”
凌王不怒反笑道“叛国通敌?将军怎能用这个词呢?如今月之与西圣不是‘和亲’了吗?呐!你身边的那位公主就是现成的佐证!本王亦是想与西圣国亲上加亲,将军怎能为本王烙下‘通敌’的罪名?再言西圣国的皇帝可是本王母后的亲哥哥!本王遭月之国皇帝通缉,当然要来投靠亲人了!”
凌王的眸中滋蔓着讥笑,他的话语不重,然字字却让人心寒入骨!
”你——”南宫玄怒不可遏,久久掷不出一句话语。
周遭一片寂然,我们都一时沉默。南宫玄与凌王双目对峙,看似无声,实则暗潮涌动、激烈澎湃!
而那位蓝衣公公亦是一脸的惮虑,唯恐二人一旦刀锋相对起来,沾到他一点!
此时,确实不易闹事,否则对月之不利。
我思此,不由出声提醒一句:“公公,皇上何时召见南宫将军?”
蓝衣公公遂是一点即通,脸色顿时明堂起来:“南宫将军,皇上已等候多时——”
未待公公说完,南宫玄一摆手,冷鸷的扫向他:“公公何时将宫轿抬至此处,本将军何时去面圣!本国公主不辞万里抵达西圣国,西圣国皇帝不及时摆宴为之接风倒也罢了,难道竟连一个轿子都不舍吗?贵国莫要欺人太甚!”
蓝衣公公顿然躬身,担忧回道:“将军息怒!咱家这就——”,公公一边说,一边用眼偷偷的瞄了瞄凌王的表情!
凌王半笑道:“公公就去吧!”
蓝衣公公随即松一口气似的提音吩咐:“来人呐,速去请轿!”
凌王缓缓的抚了抚左袖,唇角慢悠悠的划出一弧度:“今日谁为瑾公主抬了轿,日后谁若莫名的毙命,尤怨不得本王!”
他的一句轻飘飘话语,冷然扯住了刚转身欲要离去的几个小太监,而蓝衣公公的脸上也一片死僵之色,面部肌肉似在徐徐抽搐着!
我淡淡一声苦笑,语道:“就不麻烦各位公公了!南宫将军您还是赶紧去面圣吧,本公主徒步已然习惯,步行回宫并非不可!”
南宫玄久久的盯着我,眸光微微晃动,手骨攥拳。
蓦地,他一个蹲身背对着我道:“公主,末将背你回宫!”
我回凝着他,眼眸泠然湿润,嗓口酸涩。良久,我浅浅回道:“好!”
蓝衣公公在前头带路,南宫玄背着我随其后,玉嬷嬷行在我的右后侧,而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宫人们。
一路上,总有宫女内侍们停伫以好奇、讶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们,我读不懂他们眸中的深意,而与我亦是无所谓,我单只是心如平静的双手交织垂于南宫玄的胸前,轻轻感受着他徐缓的心跳声,他一步步走的甚是平稳。
我之所以答应让玄背我入宫,只因现今的我代表的是月之国的脸面与尊严,我要让他们知道月之国还有忠心爱国的将领与臣子,不是所有人都如凌王带出的那支队伍般投奔敌国!
眼瞅着岚欣殿愈发的跳进视线,南宫玄言道:“公主,敌国深宫不必自家皇宫,定要谨记皇上的嘱咐,保护好自己!”
我涩涩答道:“好!将军放心!”
“凌王……这个人,公主以后定要小心避之!”他稍稍停顿,抬眸凝向前面岚欣宫一眼,遂道:“还有,留心惜芜!”
我轻怔,问道:“为何?”
“在月之国时,皇上一直怀疑她的身份,遂派人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她并未露出一丁的蛛丝马迹。这种人,要么真是身份清白,要么就是老谋深算!皇上之所以将之遣回西圣国,一方面为送西圣国皇帝一个人情,一方面是将她放回她背后主子身边!”
“不是未查出她的身份吗?大哥怎知她背后主子在西圣国?”
“皇上的暗线传报她每隔一段时间亦要胃痛难忍,浑身冷搐,太医院开的药方全是治愈胃疾之药,然她私下服用的却是随身携带的神秘药丸,暗线将她悄悄丢掉的药瓶呈给皇上,皇上找专门的药师研究才知此药是一种解虹毒之药,而虹毒则出于西圣国的宫廷内!”
我双眸暗敛,一时低吟不语。
远远的,随着“岚欣殿”三个烫金大字一寸寸的闪进眼眸,我终是提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一个疑问:“将军,皇帝哥哥是如何拒绝与东楚国的联姻?毕竟父王定的婚约属实!”
“皇上只说了一句‘皇妹所嫁乃楚国镇国将军之嫡长子是也!’”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大哥还真是聪明!一句话既含蓄的点出东楚国皇帝谋权篡位,又明白的标示:父王为我定的夫婿是楚国镇国将军之子,并非是东楚国的太子!
“瑾公主,到了!”蓝衣公公停伫在宫门前细着嗓子忖道。
宫门台阶上早已立着几个宫女与太监,皆恭谨的向我行礼道:“奴才(奴婢)们于此恭迎瑾公主!愿公主万福!”
南宫玄轻缓的将我放下,我抚了抚衣襟,温和道:“初次见面,大家不必多礼!”
见他们都起了身,我又与南宫玄言语几句,于此告别。瞅着南宫玄愈渐远去的身影,耳畔清泠的漂浮着他与我讲的最后一句话“瑾丫头等着,玄哥哥定会将你重接回月之!”
还能回去吗?我怆然的轻轻摇了摇头!
“公主,进去吧!”玉嬷嬷轻呵道。
我望了最后一眼那个渐消的背影,默默忖道“或许瑾儿会让你们失望了!”,遂才搭着玉嬷嬷的手绝然的踏进岚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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