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爱无瑕(清穿)

作者:柳筱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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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 百转千回情更浓


      在古代的日子千篇一律,过得煞是无聊。可是尽管如此,时光却还是匆匆划过。转眼间夏至又至,七月里的天热得够呛。
      自打前几个月时听了四阿哥和十二阿哥对我或警示或忠告的话,我的心绪一直纷乱如麻。加上近来天气热,呆在宫里漫漫无期的日子让我更加烦躁。每到这时,我都是如此地思念现代的空调和冷饮啊。现在虽说衣食无忧,又有人伺候得妥贴,可生活品质方面比起现代毕竟差得远。
      我真的好想家,好想我的亲人朋友们,好想回到现代去啊。既然我和我喜欢的人之间不可能有结果,而且我呆在这里可能处境会越来越危险,那么何不早些回到自己本该属于的世界里去呢?
      可是想归想,现实的残酷总是将我的美梦打碎。几个月里和穆景远见过几次面,可是对于穿越回去的计划还是没丝毫进展。见他的确在十分努力地寻求方法,我也就不好意思太频繁地催促他,只能自个儿在心里干着急。虽然心里烧着火,可表面上还要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一切从容淡然。
      被这些事烦着,加之天气热,我近来就哪儿都不想去,只是吩咐了蕊儿她们多帮我准备些冰块放在室内。除了给宜妃请安必须要出门外,有时候我甚至可以一连几日宅在屋内不动弹。宜妃看到我老是这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死鱼样,只是笑骂过几回,并未真的严厉管束过我。唉,其实这个宜妃娘娘对我是真心好的。自上次发生了太子妃打人事件,她也总有意无意地不大希望我出去转悠,生怕再出什么意外。现在见我不喜走动,她便也放下心了吧。
      今晨一起床,蕊儿就来通知我说,宜妃娘娘让我现在去见她。心里有些纳闷,这一大早地找我会有什么事儿呀。
      随意披了件短褂就向宜妃所居的主殿走去。这短褂是我将长褂的袖子剪掉改造而成的,穿起来既舒适又方便。蕊儿初见到我穿成这样,不仅吓了一大跳,还坚决反对我这么随意妄为。想想也是,她们古代女人整天包裹地严严实实,像这样露着一对胳膊乱走成何体统嘛。不过没办法,我怕热怕得要命。要真去遵那些繁文缛节,在大夏天还要东一件西一件地往身上套,那我估计会捂出痱子的。
      到宜妃的寝宫时,看到她也是刚洗漱完,正坐在梳妆桌前被丫鬟服侍着梳头发。听到我进来了,她挥手摆开丫鬟,转过头来瞧我:“哟,让我看看丫头今日是否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散骨头样儿……”
      她话在看到我的一瞬戛然而止。眼前的这位美人娘娘正瞪大眼睛看着我,上下打量着我这身奇装异服。按今日的话说就是短T恤和大裤衩的搭配。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显出几分怒色:“你这捣蛋丫头又在搞什么,好好的衣服不穿却穿成这样。被人家看到可就要说你不知礼仪了。”
      我忙凑过去讨好宜妃:“哎呀,娘娘,您有所不知,这样穿这可凉快舒服啦。况且延禧宫内常年也就你我姑侄二人和一众婢女丫鬟,被她们瞅见有什么打紧?就是九阿哥来了,蕊儿也一定会提前知会我,一定不会坏了礼节的。娘娘您就放心吧!”看宜妃的脸上还是阴晴不定,我继续卖乖:“那要不,夜莺也给您做一件这样的衣服可好?”
      宜妃听了忙不迭地摆手:“罢了罢了。你自己穿就好,可别把我宫里的丫头们都带坏喽。”我听宜妃不再约束我的穿着,不禁有些得意之色。宜妃见我这样,忍不住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头:“你呀,这个鬼灵精!”
      宜妃的这个动作让我怔了怔,不由地想起了一个人。在草原上,那个人也曾这么宠溺地捏过我的鼻头。那时我们的关系是多么的简单和自在啊,可是如今……唉,也不知四阿哥和八阿哥他们联手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他们加起来的力量真的能扳倒太子吗?如果太子被击倒了,那么他的处境会怎样?虽说我心知肚明,四爷和八爷他们不可能只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决定一同对付太子,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在这里面确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样想着,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太子。虽然后来对他一直敬而远之,但事实上他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眼见着他即将有难,而以我现今的立场却也只能冷眼旁观。这宫廷是多么的可怕啊。不知不觉中我也被改变成这样冷血和只求自保的凉薄心肠。
      心中暗叹一声,我转而笑着问宜妃:“娘娘这一早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宜妃见我问了便直接答:“良妃这几日病了,你带些补品和点心去看看她。代我转达对她的问候。清晨里日头还不毒,你怕热,这会儿子去正好。”
      我心中一窒。良妃?八阿哥的生母,那个据说出身卑微却有幸得蒙皇上青睐的女子?八阿哥是那样才俊出众的人,想必他的母亲也定是不凡之辈吧。虽然上次听了十二的劝诫之语后,我决定放下八阿哥。可现在提起良妃,我却还是止不住地好奇,想要去看看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女性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转眼间看到宜妃自是一幅淡然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这样做是为了维护九阿哥和八阿哥的交情吧。可是骄傲如她,却还是不愿意亲自去探望良妃。她是瞧不起这位出身低贱的妃子呢,还是仍嫉恨良妃当年曾深受圣宠?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那就是无论什么原因,宜妃内心还是有些轻视良妃的。可既然如此,以她清高冷傲的性子,又怎会让九阿哥成为八阿哥的座下臣、心腹助手?毕竟常人看来,以宜妃母家的地位和权势,以及九阿哥自身的聪颖和财力,他若想亲自争夺皇位,还是相当有一席之地的。那何苦要为了八阿哥这个并无深厚背景的异母兄弟打拼江山呢?这真是太奇怪了。
      我当然不能将心中的这些疑惑问出,只能将其生生再咽回肚里。应了宜妃的吩咐,我带上那些礼品就出门了。
      走到储秀宫门前,我一时间有些发愣。当初在这里初次与八阿哥单独相遇的场景,如今仍历历在目。可是这么快都已经一年了。
      心中颇多感慨,我抬步迈进了良妃娘娘的寝宫。
      储秀宫和我去过的任何其他娘娘的宫殿都不同。这里清雅,素净,甚至显得有些过于朴素了。我看着那些简单的装潢和摆设,忍不住皱了皱眉:究竟是因为良妃娘娘不喜华贵还是因为这宫中的势利小人故意欺压?
      站在屏风后,我轻声地对屋内人说:“良妃娘娘吉祥,我是宜妃娘娘的侄女夜莺。今天是代她来问候您的病情。”
      过了片刻,从里面传出极淡的声音:“进来吧。”
      走进房间,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侧躺在床榻上的那人。这是怎样的一位佳人啊!我该用怎样的词语描绘她呢。风华绝代?质韵无双?似乎都不能完全体现出她给人的震撼。我终于明白为何初次见八阿哥我就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有这样一位风采脱俗的额娘,他又怎会淹没于众人中呢?
      在我呆呆地望着良妃时,她也在细细打量着我。那神情和目光都显示出一种不卑不亢、不缓不急的姿态。我不禁在心里为她称叹:谁说高贵与否是要拿出身来定夺的,像良妃这样绝妙的人,即使家世低微,也掩不住她灵魂的尊华、她那让人转不开眼的光芒。
      见我始终目光不避地与她对视,良妃最终微微笑了:“真是个有趣的丫头,怪不得那么得万岁爷喜欢。”
      听到她的赞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娘娘过誉了。宜妃娘娘今日专程命夜莺前来探望娘娘,不知娘娘的病是否好些了?”
      良妃静静地听我说完话,她转眸看向屋顶,声音却若有似无地飘来:“年龄大了,身体自是大不如前。能有多好呢,不过就是拖着这副残躯混日子罢了。夜莺,代我向你姑姑转达感谢,就说我很好,劳她挂心了。”
      我轻声应“是”。似乎在与良妃对话时,我不知不觉间也变得轻声细气的,生怕一大声就会打扰到眼前人的安宁。
      正在沉默的当儿不知说什么好时,良妃又缓缓开口:“夜莺格格,听说你琴技出众,不知我今日可否有幸能一闻佳音?”
      我微有些踌躇:“娘娘这样抬举夜莺,夜莺自应当竭尽全力弹好曲子给娘娘听。可今日出门得急,未来得及带上琴。不如改次再来,届时夜莺一定不负娘娘所愿,这样可好?”
      良妃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嘴边伴着淡淡的微笑。她合上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乏了。
      我看她即将睡去,便不再做打扰,悄悄转身走出了屋子。站在庭院里,看着院中盛开的一片君子兰,我默念道:是啊,也确实只有兰花这般幽雅的植株才能配得上良妃这样的人啊。
      身后有脚步声渐近,我以为是蕊儿要催促我回宫,突然心生一计。我转了转眼珠,竖起耳朵听着身后动静,感到身后人离我只一步之遥时,突然转过身向来人大叫一声:“哇!蕊儿,有没有吓到你……”
      还不待我发出得意的狂笑,我原本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心心盼望见到的人啊,为何过了这么久,竟会是在这么乌龙的状况下重逢?我脸上突然猛地发烫,心中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傻小爱,谁叫你总这么冒失。看,这下丢人了吧!
      八阿哥刚受了我一吓也颇惊讶,不过看到我现在的窘态,他的眼里渐渐积聚起浓厚的笑意:“夜莺格格竟这么调皮?这可和我一年前见到的那个哭鼻子的小丫头大不相同啊。”
      突然发觉自己两次出糗时都被八阿哥瞧见,脸上不觉更加火红了,我嘴硬地回道:“谁是小丫头了,谁调皮了?我不过……不过就是和我的侍女逗着玩嘛!”我的确不是小丫头,仔细按现代的年龄算起来我已有二十好几了。不过说起调皮捣蛋的事儿,这还真和年龄无必然关系啊。说完我就感到有些心虚,便低下了头。
      八阿哥笑了。他的笑声真好听,就像泉水激在碎石上发出的声音一样。我抬眼偷瞧他,发现他此时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见到夜莺格格?”
      我简短地向八阿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倒没接我的话茬,而是问:“听说你前阵子大病了一场,现在可都大好了?”
      他关心我?心中一动,我忙给他说:“好了好了,早就好了。多谢八阿哥关心。”
      八阿哥微微笑了笑,他这笑容和他那美貌的额娘真是像啊。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说:“夜莺格格代宜妃娘娘来探望我额娘,我自然也该多关心关心夜莺格格啊。所谓礼尚往来嘛。”
      刚刚的兴奋和激动一瞬间就灰飞烟灭。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淡淡应声:“哦,原来是这样啊。八阿哥客气了。”
      八阿哥仍旧直直看着我,他的眸子清澈明亮,被他看着就仿若被光泽洗涤着一样。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那看似清透的眼睛却总是深不见底似的,让人看不透分毫。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一低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扯出安放于袖口中的杏色手帕递与八阿哥:“这是上次您给我的手帕,一直没找到机会还呢。今日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八阿哥似乎一开始没想起这是何时的事,他默了一会儿后才对我回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还值得夜莺格格这样随身揣着?这是我俩初次见面的纪念物,不如,我就送给格格吧。”
      “可是,这是八福晋送给您的啊。这样子她会不悦的吧?”我急忙问道。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摆明自己打听了八福晋了吗。桑小爱,你真是笨呐。
      暗自懊恼的同时,我悄悄观察着八阿哥的脸色。除了眼中波动着的一些我看不明的东西以外,八阿哥并没显示出异样的情绪。他目光移向了别处:“魄儿不是这等小气之人。若她见过你,想必也会与你脾气相投的。”
      魄儿……叫得多么温柔依恋啊。我的心里泛着浓浓的酸意。听到十二说他们夫妻二人相爱时我就很受不了了,现在竟听到八阿哥亲口这样唤着八福晋的闺名,我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地不平静。默默地把手帕又重塞回袖中,我对着八阿哥的侧影说:“那夜莺多谢八阿哥了。若没别的事,夜莺便先行告退了。”
      没听到他的回答,我当是默许了,就转身欲走。可没想到转过身的同时肩上就感到一重:“我希望你永远像今天我所看到的一样,那么无忧无虑、简单而快乐。我们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你不必担心。”
      肩上的手掌并不十分温热,但却能传达出一种让人十分安心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还感到那微凉的指尖有丝丝颤动。他是在害怕,还是在紧张什么?心里一下子很慌,我背对着他福了下身,说了声“多谢”,就仿佛夺路而逃一样地离开了当场。
      在不远处见到了蕊儿,她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有些诧异:“格格,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就一马当先地向出走去。蕊儿没再问,只是紧跟在我身侧。
      走出储秀宫,我手抚上肩头八阿哥刚刚触摸过的地方。他是话里有话吗,那是什么意思呢?还有,他说“我们会保护你”,是“我们”!那里包含着他,涵盖着他对我的一层在意。是在意吗,我不那么确定。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像是涂了层蜜一样地甜。
      天,怎么这样。我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显然已经越陷越深了。
      我如约在数日后拿着琴前去储秀宫良妃那里给她稍展琴艺。在我弹琴歌唱的时候,良妃总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边时而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可虽然那是笑,我却没觉出半分温暖的味道,反而是透着股淡淡的悲伤和凄楚。
      对于我的琴技及歌喉,良妃从未有过任何点评,她只是长此以往地这么邀我去弹奏。她是太寂寞了吗?也许吧,但我又觉得不像,毕竟她本身就是这么个风姿卓绝的人啊,自然本性里是孤高自赏的。可是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听我抚琴歌唱呢?坦白说,我觉得良妃对我只能说是既不讨厌也不喜欢,既没显示出疏远但也没亲近的意愿。
      这位良妃娘娘还真是和她的儿子一样,让人看不透啊。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神秘,让人忍不住想去接近、一探究竟。
      在储秀宫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八阿哥。有时他来给良妃请安时正逢着我弹琴或唱歌,一般此时他便也不言语,只是不作声地坐在良妃一侧,同她一起静静看着我。他有时候会和我寒暄几句,但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我演奏完,始终不置一词。每当这时,我心里就有止不住的失落,但也只能默默退下,给他们母子俩还回本就只属于他们俩的私密空间。
      就这样,在常日奔波于延禧宫和储秀宫间,几个月刷刷而过,一转眼又到了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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