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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桃如锦笑盈腮3(第20章)
第20回
我推开书房门。
庭院中央,赫然挺立着三名陌生的年轻人。
衣裳奢华,气质俱贵,当中一蓝袍者尤为显眼。
十七八岁年纪,鼻胆剑眉,薄唇紧抿,相貌倒是英俊,只是神色间阴晴不定,令人难以亲近。他袖手而背,玄蓝色的蜀贡冰锦罗袍,金色绣纹在绸衣的暗光下隐隐约约,似乎是花雀牡丹一类,除之外,只在腰间扎着一件黑色的腰带,简洁利落,再无饰品。
他左侧的白衣少年倒是面带微笑,温润如玉,手执着一把扇子,正看着设于路旁的一枝苍枝纠纠的盘景赞叹出神。
再过来右侧绿衣少年,年纪似乎比文轼还要略小一些,揪着一名过路的役仆兀自喝道:“你连自家公子在哪都不知,成什么话!”
平常鹿苑里的人倒是不少,但只要文轼不在,便一个个偷懒的偷懒,出门叨家常的叨家常。这回若大的庭苑,竟然只得几个不知所措的小厮丫鬟。
万不能在别家面前丢了文轼的颜面,我跨出门阶,郎声应道:“几位公子是公子的客人吗?请厅里用茶!”
三人同时望将过来。
视线齐齐落在我身上,刹时表情显得古怪错愕,十分的不自然。
蓝袍公子还好一些,脸皮动了动,便复故常态,波澜不惊。
那绿衣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不知何故,突然扑嗤一声捂了嘴。
白衣公子唰的一声张开扇子挡在脸前,风姿潇洒:“咳,贵府公子原是跟我们约好的了,不料我们人都进来了,他这个当主人的却不知往哪去了,烦请姑娘前去通报一声。”
我不由暗有些埋怨了,文轼行事怎么越来越荒唐了。约了客人来,自己没了个影子不说,连下面的人也不知情,失却了王府的礼数。
当即堆起笑靥,曲身行了个周全的礼数:“请三位贵客到厅中用茶,奴婢这就通知公子来。”
到了大厅坐下。我这刚沏好了茶,便外面的人叫道:“二公子回来了。”
文轼匆匆入内,臂间抱着一叠〈垦令策〉:“燕王殿下、宋兄、李。。。。。。咦?阿璃,你怎么在这。快,快,赶紧儿的下去。”
象是被火烫着了般,手乱挥又如赶苍蝇:“哎呀,你,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的,赶紧回去。”
我暗是有气,心想若不是我招待你的贵客,怕你更失颜面呢。
款了款身子:“奴婢告退。”
文轼又追上来:“阿璃,你别生气阿,我不是怨你。。。。。哎呀,你还是赶紧回去洗把脸吧。”
我心微一惊,模糊觉得鼻尖上有一团黑影,暗叫声不好:莫不是我刚才不知觉睡着了,竟是让墨汁沾糊了脸?
刚一出了门,便听见屋子里头公子的狂笑。
我又羞又急又是慌张,脚步匆匆,正迎面有两名婢女过来,两人望着我,扑嗤一声都捂起了嘴笑。
我脸涨得通红,见着一旁的鱼池,再也顾不得旁人笑话,三步并两步的俯近水面一照!
气得差点就哭了!
平常镜子里白嫩红润的杏脸明眸,被人用墨汁儿画得个面目全非!
鼻子中间那一点黑倒算是轻的了。
两侧雪腮各画了三道横线,两眼还框了个大圈!
左眼的框圈内,连带着眼皮眉毛全给涂抹黑了,那圈儿,就跟前些日子四川官员给王府贡进来的黑白大狸猫一个样!
右眼倒没怎么涂抹,想必恶作剧那人怕时间来不及,可这么晃当当的一道大圈,和着左眼的黑圈映成相衬,黑白分明,更是惹人发笑!
府里有谁这么无聊的?除了那坏事做尽的元文轼,还能有谁?!
可恶!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帮着他,抄书抄得手都软了,午饭也都没吃,却换来了这样的作弄!
我气得手脚发颤,眼泪花儿一串串。
元文轼,我以再后也不帮你了!
捂着脸,我哭哭啼啼的往鸣鹤回去了。
文轼也知道过份了,厚着脸皮不知来了我们苑子多少趟,任由他好话说尽,赔了千百个不是,我也不愿再搭理。
隔了几天,估计着我渐渐的有些消了气,他又是过来了。
这次还带了小喜同来。
既有小喜在,我就不好再拉着脸。
他不住的作揖:“阿璃,我真的是错了。那天见你睡着的样子跟小猫儿似的,十分的可爱,这才一时忍不住便给你添了几道胡须。。。。。。你别恼,你别恼,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会遇着客人上门。燕王他们几个原本是过来看望老太宗的,怎想到他会突然往我苑子这边来?阿璃,你别生我气了。我还想着明儿带你出去踏春郊游呢!你说好不好?”
我心微微一动。
在王府生活了这么许多年,平常鲜少有机会出门。即便是要告假祭母,也总得等到秦叔回来才有得机会。
常常听得其他院子的姑娘嬷嬷们说着外面的热闹,我便忍不住的羡慕。可李总管说我年纪还小,外面花花世界其实乱得很,怕我一个小姑娘出去不安全,负了秦叔所托,于是总是不许我外出的假。
文轼瞧我神情便知是有望,不等回答,便抢着道:“就这么说定了!阿桂,你去跟她们苑子的李总管说得一声,就说本公子要借用阿璃几天。”
瞄了我一眼,又说:“你若想去祭奠你娘,可得多备着些碎银。”
我本当还有些犹豫,听了这话顿时就决定了下来:“小喜也跟着一起去吗?”
文轼笑嘻嘻点头:“当然,当然,小喜也跟着去的。”
小喜又惊又喜:“公子?!”
李总管听说二公子要借我过去,只道和往常一样不外是过去抄抄书,做个绣活之类的,毫无防备的就答应了。
这天一早,我揣着个小荷包,早早就溜了过去,在文轼的掩护下,做贼似的坐进了他的马车。
车子辘辘,转出了大街,不一回就出了城。
绿野如翠,柳绦似裁,马车奔驰在官道上,我心如小鸟一般拍着翅膀。
到了城外,文轼说道:“马车便留着给你,我跟人约了在城里的太白楼见面,你祭扫了你娘后,就过来找我吧。”
叮嘱了车夫几句,便自拍马而去。
我在路边的小摊子里买了些元宝蜡烛,分别在娘和春茹的坟前烧了,因为每年都跟着秦叔来,如何扫墓去杂草、清水渠,倒是有门有路的。
连车夫大叔瞧着都要赞我一句:“姑娘想得周细。”
我跪在娘的坟前默默祷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明白这里就是娘的长眠之地,尽管如此,在我心依旧固执地认为,她永远在那一轮冰洁如轮的月亮上,在每个有夜晚默默的看护着我。
小喜劝我道:“阿璃你别难过了,你如今长大了,莫娘子看到你现在这样有出息,也安心了。”
扫了墓,车夫不住的催促着我们回城。
看着天色还早着,我心想往常总听人说邯郸城中有多热闹,今儿有机会了,逛一逛也好。
于是便上了马车。
小喜道:“公子说在太白酒楼,咱们也去吧。”
我说:“公子约了他的一帮儿朋友,那肯定个个都是王族公子们,我们小丫鬟去了也没意思,不如先逛着,晚些时候再找他。”
小喜三年来都没出过府,一时跃跃:“我听钱嬷嬷说,甜水井街有一家食肆铺子的说书先生很好,食客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书。要不,咱们过去瞧瞧?顺个故事听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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