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蛊后，我自愿驯服

　　顾觉的指尖还停留在那片暗金色的蛊纹上，描摹的动作无意识地停滞了。阿泐那声模糊的呓语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刺痒，从指尖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倏地钻进血脉，直抵心口，与那只母蛊微妙的搏动缠绕在一起。

　　他低下头。

　　阿泐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声呓语只是沉睡中无意识的呢喃。可顾觉分明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他没醒。

　　或者说，他醒了，却在装睡。

　　这个认知让顾觉的呼吸微微一窒。他停留在蛊纹上的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片皮肤下的温度，似乎在缓慢地、持续地升高。不再是之前一闪即逝的温热，而是一种更扎实、更熨帖的暖意，透过指尖，丝丝缕缕地传递过来。

　　像冬日里逐渐复苏的冻土，内里蕴藏着生机。

　　与他心口母蛊那带着愉悦颤栗的共鸣不同，这片蛊纹散发出的暖意，更沉静，更内敛，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被他的触碰……温柔地唤醒了。

　　顾觉僵着身体，不敢再动。

　　他该收回手的。这太逾矩了。趁人沉睡，触碰如此隐秘的部位，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可指尖传来的温度，和阿泐那近乎默许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的蜷缩姿态，像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动弹。

　　阳光透过竹窗，暖融融地照在两人身上。阿泐散落在他颈窝的黑发，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边，发丝间隐约可见小巧的耳廓，此刻也透着一层薄红。

　　顾觉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维持着这个别扭又亲昵的姿势，目光落在阿泐近在咫尺的脸上。少年的睡颜安静，眉心舒展，只有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沉睡的秘密。

　　他在等什么？

　　还是在……享受这种无声的、带着禁忌意味的触碰？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顾觉感觉到阿泐横在他胸前的胳膊，力道微微松了些。一直紧绷着的、仿佛随时会惊醒的身体，也彻底柔软下来，更深地陷进他的怀抱。

　　那是一种全然放松的、交付了所有警惕的姿态。

　　与此同时，顾觉指尖下的蛊纹，那熨帖的暖意也渐渐平息，恢复成一种温润的、仿佛玉石般的常态。只有心口母蛊那平稳而满足的搏动，还在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阿泐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

　　这一次，像是真的睡着了。

　　顾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自己那只一直停留在蛊纹上的手。指尖离开那片皮肤的瞬间，竟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他看着阿泐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他肩胛下那片恢复了平静的暗金色痕迹，心头百味杂陈。

　　愤怒吗？似乎淡了。

　　不甘吗？也被这诡异的亲密和母蛊传递出的餍足感冲散。

　　剩下的，是一种更加混沌、也更加沉重的……牵扯感。

　　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由蛊毒、秘密、以及这具温热身体共同编织的丝线，牢牢捆缚住了。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他闭上眼，将下巴轻轻抵在阿泐的发顶，嗅着那混合了草药清冽和雨后潮湿气息的味道。

　　阳光暖得让人发困。

　　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怀中人带来的、扭曲的安宁，如同温柔的潮水，慢慢将他淹没。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模糊地想：

　　这囚笼，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阿泐一个人筑成的。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拿着钥匙，一步步，走了进来的那个？

　　竹楼外，鸟鸣清脆。

　　竹楼内，相拥而眠的两人，在阳光下沉睡。

　　像一对真正的、相依为命的伴侣。

　　只有那枚挂在顾觉胸前、贴着阿泐皮肤的竹铃铛，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内里那点暗金色的膏体，似乎比往日，更莹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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