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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种之前
1993年冬·约旦扎尔卡
火种之前
空气里有火药味,尽管还未真正爆炸。
随着奥萨马·本·拉登和他的“圣战士”们登上报端与颂歌,哈莱依拉悄然回到故土——约旦。他没有轰动归来。扎尔卡的阶层固化让他的回归不过是人群里又一个熟面孔:有人点头致意,却没有多少目光停留。他仍然是那个曾在街头徘徊、努力谋生的年轻人,只是名字已悄然改变。
哈莱依拉不再叫哈莱依拉。他以新的名字出现——阿布·穆萨布·扎卡维。这个名字更锋利、更寒冷,像一把已被打磨好的刀,代表着内里那股不可遏制的火焰。
他踏上约旦土地时,脸上还挂着从阿富汗带回的风沙。衣袖里是战场的沧桑,不是英雄的光环。与其他归来的“圣战英雄”不同,扎卡维没有欢呼,步履沉稳,眼神像夜行者的冷光——平静却深藏狂热与决心。他不属于这片土地;他的归来,是为更大的使命。
那年秋天的天空仍是黄土色的干燥。约旦的风带着盐碱味,吹过破败的民居、油渍斑驳的摊位。街角的老茶馆里还是那些无所事事的男人,市场上叫卖声不绝。表面的一切依旧,只有扎卡维看见不同:他看见一片将被点燃的烈火,一群等待被组织起来的人。
那些曾并肩作战的战友不是陌生人,而将成为他未来的力量。他知道这片土地上有许多厌倦现状的人,他们会成为追随者。对过去的生活,他无所怀念;对未来的路,他毫不动摇——那条路将铺满血与火。艾哈迈德·法德勒·纳扎勒·哈莱依拉这个名字已经死去,今天的他,才是真正的扎卡维。
第一次海湾战争的余波在每个阿拉伯人的记忆里刻下裂痕。美军以“解放”为名长期驻扎在沙特,在许多□□心中,这是对圣地的赤裸冒犯。萨达姆的溃败,使得世俗政权在扎卡维眼里彻底失去立场:虚伪、软弱、出卖。□□世界被侵蚀,尊严被践踏,他的愤怒终于有了方向,信念也从此坚定。
他坐在茶馆后院的塑料椅上,蒸汽缭绕,目光冷冷掠过几名新近加入的小伙子。十九岁的穆罕默德低头聆听,青涩而虔诚,仿佛扎卡维的话是从天而降的训诫。
“清真之路,”他低声却坚定,“不是纸上空谈,而是用血写成的真实。”
周围寂静,只有玻璃杯碰撞的微响。年轻人的眼睛放大,他们屏息等待命令。这个曾名为艾哈迈德的男人,已完全蜕变为扎卡维——一个将引领他们走向风暴的人。
“我们在等谁?”他近乎自问,“在等美国人进来?在等以色列践踏?还是在等你们的父亲去为异教者当兵?”他的声音像钉子敲进骨头,冷而沉重。
墙上一张被红笔圈出的地图引人注目——安曼的使馆区、军营、电视台。他用手指着一处,像讲课一般:“这里每天早上六点四十会有军官车队过去。他们以为我们是沉默的羔羊。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谁是猎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表达激进思想。阿富汗改变了他:沉默、愤怒、不信任一切权威。清真寺不再容下他;他骂伊玛目是“国家的走狗”。他组织“学习小组”,表面研经,实则教人拆枪、混制□□、用铁钉做简易□□。
他的言辞没有花巧,只有冷硬的判决:“宽容是懦弱的遮羞布。温和派是异教徒的管家。王室是西方人的奴仆。”
在那相对保守却稳定的约旦,这些话触及红线。
起初,政府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无学历的前街头混混,玩玩激进话术罢了。直到邻居举报他的“学习小组”在练习拆解武器、组装炸药,情报机关才开始关注。情报局的目光像冬日的霜,悄然落在他的头上。
消息传回,跟踪开始:不再只是暗中的口耳相传,而是有记录、有名字的监视。扎卡维知道风已经起,但他也知道——火一旦点燃,便不再由那些想要平息它的人掌控。
随着扎尔卡回国后的演讲、组织和秘密训练逐渐展开,他的极端主义种子开始在安曼的贫民区和清真寺间生根发芽。街头的小讲坛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野心,年轻追随者的数量在增长,而他的策略也逐步转向更实际的行动——训练、武器走私、□□试验。
第一次小规模袭击的失败,虽然没有带来胜利,却让他更加冷静而坚定。他明白,信仰的号召力必须转化为实际的力量,理念必须通过行动去证明。每一次失误,都是经验的积累,每一次被捕,都是精神与意志的锻炼。
与此同时,约旦当局的注意力也逐渐被他吸引。街头的小动作、暗中的武器运输和□□试验,引起了情报部门的警觉。国家安全局决定成立专案小组——代号“猎影者”,开始秘密监控、分析和布控。扎卡维的名字开始出现在黑名单上,他不再只是街头的鼓动者,而是潜伏在国家神经边缘的危险信号。
信念的火焰已经被点燃,而这一切,终将演化为更大规模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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