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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
接下来的几日,治疗按部就班地进行。
随着蕴神刺的穿透吸取,云辞胸腔内较为表层的弥漫性淤血被逐步清除,呼吸时的窒闷感明显减轻,虽然心脉依旧疲惫,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时刻被淤泥堵塞。
然而,最艰难的部分尚未开始。
这日施针后,主导的医修收起蕴神刺对凌无涯回禀着当下的进展:“宗主,表层淤血已大致清理干净,残余的部分用不了多久就能被身体自然吸收,但……”
这医修为难的顿了顿
“云先生心包与心脏之间的夹层内,残留的药血粘稠如胶,拖延至今可以说与心脏已是盘根错节,恐怕……凶险的很。”
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医修的声音压得更低:“尤其是上次取血,刺穿心包之处必定脆弱不堪,要是再次受创,只怕……只怕……。”
话音落下,后堂内一片寂静。
凌无涯的心下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无法避免
云辞此刻躺在榻上,被蕴神刺在胸腔内翻搅戳刺,吸取瘀血的痛苦激起的一身冷汗凉飕飕的贴着皮肤,此刻虽然闭着眼,但医修的话语却一字不漏地传入了耳中。
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非恐惧,而是冥冥中对即将再次经历病痛的不好预感。
感受到空气安静和身侧传来的注视,云辞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扫过战战兢兢的医修后,递给凌无涯一个安抚的眼神。
“无妨”
凌无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对着自家医修磨着后槽牙:“需要如何准备?”
“下一次治疗,需更加谨慎。灵力引导需如发丝般细微,不可有丝毫差池。否则,恐会震荡心脉,引发不测。”医修郑重道
“而且,此处的淤血清理,痛楚……恐远超之前。”
“我等……我等还得仔细商讨,万万不能轻易下手……”
凌无涯点头,挥手让医修先去准备,自己则留在榻边。
他看着云辞,沉默许久,想了各种话术最终都堵在胸口,只留下一句看起来没有任何可信性的空洞保证:
“我……我肯定治好你!”
云辞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依旧没生出什么怨怼,对凌无涯的苍白保证也不置可否,只是习惯性的抬起手拢一拢胸口,安抚着胸腔里脆弱的心肺
随后几日,治疗暂时停歇,一碗碗化瘀活血的汤药端进偏殿,熏的整座院落充满一股清苦的气味
而医修药修们所在的百草坡却仿佛在赶大集似的闹哄
集中在云辞心包与心脏之间那片最顽固的淤血上。几位凌天宗顶尖的医修和药修,在仔细探查、反复推演后,爆发了巨大的分歧,原本肃静的探讨氛围被激烈的争执取代。
“此乃心脉要害,淤血深结,如附骨之疽!唯有切开胸膛,直视心包,方能精准清除,一劳永逸!”
一位以手法凌厉、擅长处理重症外伤著称的医修长老语气激动,他主张的是最直接、也最凶险的方案
理由也罗列十分合理:长痛不如短痛,拖延下去,淤血可能进一步凝结或引发其他病变。
“荒谬!那药鼎……那人如今心脉脆弱如纸,气血亏虚一空,开胸之创?怕是死在医台的可能性更大吧!”
“更何况,他那心脏已经不可能再承受麻沸散一类的麻痹药物,一旦剧痛引发本能的挣扎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位更偏向温养调理的药修长老立刻反驳,他力主另一种方案:
“当以蕴神刺反复多次,如春蚕食叶,徐徐图之。虽耗时较长,但稳妥为上!”
凌无涯此刻正坐于主位,面色沉凝如水,听着下方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内心天人交战。
方案一,切开胸膛。
优点显而易见,若能成功,确实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那个画面光是想象就让他不寒而栗——在云辞清醒下,剖开胸膛,展露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任人翻动医治……
他无法保证云辞在那种极致的痛苦下不会出现本能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反应,而那浩瀚的星辰灵力一旦被引动反噬,在场无人能挡,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而方案二,多次穿刺。
优点是创伤小,相对安全。但缺点同样明显,过程漫长,每一次都是折磨,而且万一淤血在反复刺激下凝结成块,届时将更加棘手,甚至可能堵死心脉。
两个方案,一个赌命,一个熬人。哪一个都不是良策。
就在凌无涯为此焦头烂额之际,云辞的身体却出现了相较明显的好转。
哪怕是表层淤血的清除,也让心肺的压力大为减轻。
这日服用过温养的汤药,云辞喘息了一会,几声轻咳后,尝试开口……
凌无涯收拾药碗的动作一顿,屏息凝神。
好一会儿似乎才找到发声的方式,云辞极其缓慢地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的……医修……还……在吵?”
虽然声音微弱,语句简短,却是重伤以来第一次说出除了“嗯”以外的完整句子!
凌无涯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连忙回答:“对,还在吵,我看没一个有把握的,不过你放心,我自然还有别的法子!”
云辞听完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似是又有些倦怠,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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