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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信来了
李师傅做工不慢,灶台后头的门洞,前面的大窗,都已经开好。
他做的活也细致,红砖一块累着一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水泥也抹的漂亮,平整光滑,一点凹凸也无。
五点时间一到,就是他下工的时候了,脱下罩衫,去水龙头下用热水洗把脸。
江遇是十分厚道的,天气冷了,全天候有热水,还烧着炉子取暖。
李师傅对此是很满意的,他仔细洗着脸,生怕回家抱孩子时蹭脏了。
一抬头,正对一双乌黑的眼睛,这可把他吓一跳,再一看,居然是浑身黑黢黢的大鸟!
它头顶重冠,尾羽垂落,身高约莫三十公分,体长要到半米,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竟然倒掉脑袋看他!
那鸟看他满脸恐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鸟嘴一张“嘎嘎嘎”地大笑。
“啊啊!!”李师傅惨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江遇从里面出来,就见李师傅抱着包夺路狂奔而去。
怎么个事?
江遇懵逼。
厨房里头飞出来一只黑漆漆的大鸟,通常鸟类见了人都会仓皇而逃,它倒是一点不怕,反而停在江遇面前,抬起了胸脯,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
好一副眼熟的盛气凌人啊。
江遇直觉这不是普通鸟类,于是就不动声色让它打量。
他记得陆吾说过他在身上刻了印记,如果是山中的精怪找来,见印如见他本人,不敢伤害他。
“咦,是契约。”黑鸟诧异。
声音听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它又傲慢道:“喂,你,见了本君,为何不行礼?”
啊?
行礼?
江遇看鸟的眼神跟看白痴一样。
大哥封建制度废除几百年了,你怎么还活在大清啊?
这话没说出口,但江遇还是一愣,他以前不会有这样直白的想法的。
“哇!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眼神!你果然是跟陆吾有一腿!”
黑鸟一蹦三尺高,翅膀一动势若千钧的朝江遇扑去,可惜,它还没扑到面前,就被一只完美无缺的手轻描淡写的捏住了。
“蠢货。”陆吾说。
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表情,居然还是不耐烦,显然是被吵到了。
黑鸟嗤笑:“搞笑么你?你聪明能受伤到休眠?”
陆吾嫌脏一样把它甩开,“说完了吗?说完就滚。”
黑鸟自己找个地儿站着,理了理弄乱的羽毛,“靠我还以为你离死不远了,没想到是养了个小老婆啊。”
陆吾的脸秒黑了。
同生契不比共生契约,说是小老婆却是很恰当的。
但就是不爽。
江遇听到这句小老婆,心里颇有些无语。
从前当爱豆,不管是选秀节目,还是出道后成团,的确是要搞麦麸KPI的。
任务是给到的,做么,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搞CP是不可能搞CP的,只有搞事业才是正事。
所以这鸟难道是眼瞎,觉得他跟陆吾有CP感?
真是要命了啊!
但共生契的确是婚契,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契约?
江遇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可以接受,但下次要解释下,他们只是朋友。
陆吾和黑鸟吵了八百回,全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挺让人羡慕的。
“你们感情真好。”江遇笑道。
陆吾飞快否认:“不认识。”
黑鸟却不干了,也不知是怎么能用翅膀比出中指的,“我是他师兄朱夏。”
原来如此啊。
江遇转头看陆吾。
陆吾拧着眉,满脸不悦,显然不太想承认。
“要不进去说?”江遇问。
明天就是小雪了,站在院子里说话,还是有些冷的。
朱夏嘻嘻:“你倒是比师弟贴心多了。”
“有事说事。”陆吾不耐。
“进去说吧,这天冷。”江遇推了一下陆吾,毕竟来者是客嘛。
既然是客人,没有在院子里讲话的道理。
他们要谈话,江遇也有事要忙,就去厨房泡茶,端了一点早上买的点心过来,然后就去厨房里忙活着晚饭和明天的早饭了。
明天要去早市,出发的早,他想做一些饭团,今天就把料备好,方便明早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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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卖气运?”陆吾脸上倒是没有表情,但筷子都化灰了。
朱夏倒不再同之前那样嬉皮笑脸,脸色凝重,“斯年追踪到的,已经有五起受害人了。”
那五个贪婪的倒霉蛋都被啃食的不成型了,血腥诡异的场面令在场人员都吐了好几回,因为有法力的痕迹,这才把事情告到了太行山神斯年那里。
陆吾知道了,难怪斯年没回复,恐怕是因为这事忙的不可开交。
理论上,气运无法进行转移。
若真的要做这逆天改命事情,正规渠道,就是共生契,结发而共生,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与君相随。
而共生契太苛刻,万年以来,真的结契的,一只手伸出来都数的完,近百年来,也就是斯年与执意。
铤而走险,则是吸纳别人的气运。
一旦停止,则会反噬己身。
最坏的就是,就算不停止,也会慢慢反噬己身。
一旦开始汲取他人气运,肉身陨灭都是小事,连魂魄都得灰飞烟灭。
“终于自寻死路了么?”陆吾冷笑。
没从神山上攫取龙脉气运,竟然想到售卖气运这样违反天道的法子。
成仙,得道,权利,还有享用数不尽的人世繁华,就这样令他们迷醉么?
朱夏嘲道:“死是肯定要死的,最好是马上死掉。”
又叹了口气说:“斯年早接到你的信了,他原让执意那条死狐狸过来给你送灵露,但途中出事了。”
“出事?”陆吾皱眉。
他虽然不喜欢狼心狗肺的执意,但毕竟是斯年的契约者,何况斯年都已不介意,他们不至于真的要唱反调。
朱夏说:“虽然之前很恶心他的拉,但要抽干他的血这种事,我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执意这头惹人嫌的狐狸与他、陆吾、斯年不同。
他们是凝聚天地灵气,应运天道意念而降生的祥瑞之兽,执意呢,则是一头普普通通的山野狐狸。
一头没有家教的野蛮狐狸,横冲直撞的要拜入太行山神斯年门下,许多次死缠烂打后终于得偿如愿。
偏偏他还不满足,妒忌、贪婪、排挤同门的事做得得心应手,东窗事发却要哭喊着是斯年明月独不照他。
后来斯年与他定了契约,执意夙愿得尝,再也没故技重施过,反倒作为副手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显然是恶徒重生的样子了。
为了得到心上人的青睐,干出点小破事来,毕竟是罪不至死的。
偏偏,这次为斯年下山送药,被术士擒住,若不是斯年感应到,恐怕就要被抽干神血,变成一条狐狸干了。
陆吾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这地步,臭着脸不说话,心里计算着要怎么将这帮傻叉大卸八块。
朱夏说,“我先去了斯年那,才来看你,不过你没事就行了。”
陆吾沉默不语。
里面没有说话声音了,江遇敲了敲门才进去,“晚饭好了,先吃晚饭吧?”
陆吾还在思考,倒是朱夏蹦跶起来,笑道:“哎哟打扰很久了,我要走啦,下回来的时候,要请我吃冰糖芋泥哦。”
话音还未落,黑黢黢的大鸟就自燃起来,一眨眼,变成了一堆灰,不知哪来的风一吹,消散了。
“这是....术法?”江遇奇道。
陆吾没有回答,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干嘛?”
江遇是先天之体,虽然比不上执意的半神,但也是十足吸引那些脏东西的。
手中凝聚了一点金光,彷如萤火一般照亮了他那双冷淡的眼睛。
江遇陡然发现,身为猫的陆吾是矢车菊色的眼睛,但是作为人形,眼睛却是黑的发蓝,眼睛里有一些星星点点,像是深海的幽光。
金光入体,陆吾只说:“以后出去,一定要带我。”
没想到江遇却笑了,“这话说的,好像我一直不带你一样。”
猫眉头立刻皱起来,嘴巴子一撇,尾巴竖的高高的,一副“你再说什么?你知豆错了吗”的样子。
但才是江遇最熟悉的,方才陆吾温柔的好像是个赝品,让他有点不适应,甚至觉得过于离谱了。
猫看他笑嘻嘻浑然不知错的样子,果然还是没忍住,上来给了他两口,而后,屁股一转,继续享用那盘复热了好几遍的冰糖芋泥。
江遇说:“明天要去赶集,今天我就不陪你看纪录片了。”
猫抬头瞄了他一眼,看他在回复消息,姿态优雅的走过去,靠在他边上,探头去看手机屏幕。
心里想的却是,陪不陪的,也不是江遇说了就算的。
所以等江遇洗完澡,收拾干净床铺,准备陆吾单独在东厢房里开投影时,居然发现猫蹲在他枕头旁,那双亮闪闪的矢车菊色眼睛正盯着他。
猫拍了拍枕头,江遇指了指自己:“我,过去睡觉?”
“诶,我说你今天怎么了?”他舒服的躺下,“不对劲哦。”
猫“砰砰”地打了两下他的额头,声音听着很重,但一点也不疼,还恼怒道:“睡不睡?!”
“睡睡睡!”
江遇关灯,一把把傲娇小咪罩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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