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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逃离的命运
意大利维罗纳的艳阳仿佛格外偏爱夏欣爱。
昨夜刚下过雨,此刻石板路的缝隙里还闪着水光,将她华伦天奴鞋跟的倒影映得支离破碎。系统特供的阿玛尼高定礼服在阳光下变幻着奇妙的色泽,当她在喷泉边转身时,裙摆的珠光会惊起饮水的白鸽。
“砚砚!季大帅哥!快看那边的杂耍艺人!”夏欣爱兴奋地晃着傅砚的手臂,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季若昀臂弯里。她今天特意把系统赠送的蕾丝折扇别在腰际,此刻随着动作,扇坠上的紫水晶与宝格丽项链交相辉映。
傅砚的pastel色系裤装被阳光镀上柔光,他配合地踮起脚尖张望:“要过去看看吗?夏小姐。”说话间他耳后的彩虹发丝微微晃动,左眼泪痣在光影间若隐若现。
“当然要!”夏欣爱正要迈步,鞋跟突然卡进被雨水泡软的石板缝隙。就在她重心不稳的刹那,季若昀适时伸手虚扶,而街边咖啡馆的遮阳棚恰好被风吹落一卷蕾丝边,轻飘飘垫在她即将摔倒的位置。
“真是的...”夏欣爱撅嘴看着鞋跟,傅砚立即单膝跪地帮她检查。当他仰起脸时,造型已变成夏欣爱最爱的打歌舞台妆,眼尾贴着细碎亮片:“需要我背您继续逛吗?”
“啊啊啊这套《星月奇缘》的打歌服!”夏欣爱瞬间忘记尴尬,激动地原地小跳,“系统提示幸运值升到96%了!”
季若昀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将新买的冰淇淋递过来时,袖口掠过她指尖:“听说这家的糖渍橙皮是百年秘方。”
经过圣多米尼克教堂时,夏欣爱被彩绘玻璃吸引。当她仰头凝视玫瑰窗时,年久失修的窗框突然松动。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唱诗班孩童的清唱声震落了梁上灰尘,迷住她的眼睛。等她揉着眼睛后退时,沉重的窗框已砸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
“好险...”她拍着胸口,转头发现傅砚已变出她最喜欢的那套水手服造型,正用纯真眼神望着她:“要去看真正的威尼斯面具吗?我知道巷子里有家老作坊。”
在面具作坊里,夏欣爱试戴着一个缀满紫羽毛的半面面具。店主老人颤巍巍地取出一枚古铜镜,镜面却突然裂开细纹。某一瞬间,她在破碎的镜影里看见傅砚褪去笑容的脸,那眼神陌生得让她心惊。可当她摘下面具再看,傅砚又恢复了甜美的微笑,正将一支新摘的紫罗兰别在她鬓边。
“怎么了?”季若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刚修复好的面具,“链条有些松动,现在没事了。”
三人穿过热闹的市集时,意外频发却总巧妙化解。当失控的马车冲来时,鸽群惊起撞歪路边水果摊,滚落的橙子恰好形成缓冲带;当阁楼窗台花盆坠落时,巡回演出的杂技团彩带缠住盆沿,让花盆在空中多悬停三秒。每次险情过后,傅砚都会变出新的惊喜造型,季若昀则继续用温润嗓音讲解建筑拱券的演变史。
在路过但丁故居时,夏欣爱突然驻足:“你们听到钟声了吗?”
傅砚与季若昀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是风铃。”季若昀指向阳台铜铃,那里系着的紫丝带与夏欣爱发色相同。
傅砚轻轻哼起夏欣爱应援会的会歌,音符飘散在风里。
直到转角处阴影里现出江临渊的身影。
深黑色西装将他融进古老墙垣的暗影,唯有墨绿瞳孔在昏光里泛着祖母绿般的冷光。龙涎香的气息漫过来时,夏欣爱正笑着让傅砚变出未公开的精灵王子造型。
“夏小姐。”江临渊的声音让空气凝滞。
“江大帅哥?”夏欣爱下意识攥紧傅砚的衣袖,系统面板的金色数值开始剧烈跳动。
188cm的身高投下压迫性阴影,江临渊的目光掠过她紧挽着傅砚的手:“我是来猎杀您的。”
空气凝固了。夏欣爱怔怔看着傅砚轻轻抽回手臂,季若昀后退半步整理袖口。她突然想起今早陆淮宣布解除婚约时,傅砚欲言又止的唇瓣,季若昀始终不变的完美微笑。
“可是婚约已经...”她声音发颤,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幸运值99%...警告!幸运值过载!】
江临渊的指尖掠过西装扣,墨绿瞳孔暗沉如夜:“解除婚约不等于解除婚约的耻辱。”
他唇角的冷笑加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像您这样,”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夏欣爱身上华美的礼服、精致的珠宝,“明明有着婚约在身,却还不懂得检点,当众与别的男人如此亲密,甚至不惜解除婚约也要追求所谓‘真爱’的人……”他微微摇头,墨绿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是该受到些惩罚了。这是为了卡普莱特家族的体面,也是为了……游戏的规则。”
夏欣爱的大脑一片空白。系统面板上,那刺目的100%幸运值如同最后的催命符。
为什么?
为什么幸运值满格还会死?
为什么那个“已经被父亲取消了婚约的”未婚夫江临渊还要来杀自己?
为什么自己的“同学”季若昀和“心上人”罗密欧傅砚都只是袖手旁观?
甚至……只是移开了目光。
早上在卡普莱特家富丽堂皇大厅里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父亲”陆淮看着“罗密欧”傅砚时,那藏在温和表象下,如同冰块包裹火焰般的眼神……傅砚当时欲言又止的迟疑……季若昀那永远恰到好处的、仿佛排练过无数次的微笑……
原来……那些温柔,那些体贴,那些“幸运”的巧合……都是预设好的剧本。
都是为了让她这个“幸运女神”的幸运值不断累积、攀升,直至达到那承受不住的顶点。
“傅砚……季若昀……”夏欣爱最后的呼唤带着破碎的哭腔和无法置信的绝望。
她看到傅砚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回头。季若昀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她最后的视线。
江临渊不再多言。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没有炫目的天赋光芒。他只是如同鬼魅般瞬间欺近,动作快得超出了夏欣爱的视觉捕捉能力。
她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龙涎香气息的死亡之风扑面而来。
下一秒,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她。华美的紫色长发在空中无助地散开,价值连城的宝格丽项链勒紧了皮肤。她徒劳地蹬着那双高跟鞋,视线迅速模糊。系统面板上,那金色的100%幸运标识如同风中残烛,剧烈闪烁了一下,然后——
砰然碎裂!化作无数冰冷的、消散的光点。
她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眼前最后闪过的,是现实中那个健身教练男朋友肖雄虚伪的笑脸,是父亲夏玄添看着自己时那无奈又宠溺、总是说着“欣爱啊,别太任性,幸运太多未必是福”的慈祥脸庞……
“……玩家夏欣爱……”
“确认死亡。”系统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响彻在《逃离维罗纳》的世界,也回荡在剩余所有玩家的意识深处。
“目前所有选手中已有半数出局,第一轮游戏结束。”
意大利明媚的阳光依旧灿烂,古老的石板路依旧承载着游客的欢声笑语。
然而,那位身着华服、如同紫色精灵般耀眼夺目的市长千金,那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夏欣爱,却如同一朵开到最盛时骤然凋零的紫罗兰,无声无息地倒在了维罗纳金色的尘埃里。
她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独角兽色的美瞳空洞地映照着异国湛蓝的天空。紫色的长发铺散开来,与她身下逐渐洇开的、象征着“幸运”彻底终结的暗红色,形成了最讽刺也最凄美的画卷。
她至死都不明白,那让她飘飘欲仙的极致幸运,原来就是裹着蜜糖的、致命的砒霜。幸运的女神,就此在雷雨夜的前夕,在虚假的甜蜜中,无声地陨落了。
夏欣爱留下的,只有地上那柄孤零零的蕾丝折扇。
远处传来杂技艺人未完的鼓点,某个阳台上,新系的紫丝带正在风中剧烈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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