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

作者:烬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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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隙之光



      新的基地选址最终确定在一个深藏于峡谷裂缝中的废弃气象观测站。
      这里地势险要,入口隐蔽,内部结构大部分完好。
      重建工作繁重而枯燥,每个人都投入其中,用劳动填补着劫后余生的空虚与隔阂。
      星野(本体)敏锐地察觉到,自意识网络断开后,他与林烬之间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他们依旧默契,依旧互相关心,但林烬的目光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
      星野明白,那是林烬在共享了所有记忆后,在他面前产生的、源于过往不堪的微妙自卑与退缩。
      他决定不再等待。
      这天夜晚,罕见的暴雨袭击了峡谷,狂风呼啸,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观测站加固过的玻璃窗。
      林烬正坐在火堆旁,就着跳动的火光,沉默地给自己手臂上一道较深的伤口进行缝合。
      星野走过去,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
      就在林烬打好最后一个结,准备用牙齿咬断缝合线时,星野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沾着血污和雨水的手腕。
      林烬一愣,抬起头,对上星野在昏暗光线下异常明亮的眼睛。

      “哥哥,” 星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暴雨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要看星星了。”
      说完。
      他不等林烬反应,便将那本一直珍藏的、边角早已磨损的《星空》绘本,郑重地塞进对方染着血迹的怀里。
      “我的银河在这里。” 他凝视着林烬惊愕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然后,他踮起脚尖,在林烬完全僵住的状态下,仰头,将自己温热的唇,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印在了林烬锁骨下那道冰冷的、代表着不堪过去的编号烙印上。

      “你比所有恒星都亮...哥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烬的手僵在半空,指间捏着的缝合针掉落在脚边,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唇瓣的柔软触感,和他话语中那份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灼烧起来的炽热。
      他看着星野湿润而执拗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此刻震惊而茫然的脸。
      无数记忆碎片翻涌而上——星野偷偷望向他的眼神,意识网络中那份无法忽视的灼热情感,以及…他自己内心深处,早已悄然滋生却始终不敢承认的依恋。

      “星野,我…” 他喉结滚动,试图说些什么。
      想说他的年龄,想说他满身的罪孽与伤痕,想说他不配拥有如此纯粹而勇敢的感情,想说这末世风雨飘摇,他怕他给不了他安稳的未来…

      “我知道,” 星野打断他,手指依然轻柔地停留在那道烙印上,仿佛要抚平其代表的所有伤痛,“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满身锈迹,背负着太多洗不掉的过去。
      但哥哥,正是你这片破碎却依然挣扎着发光的星空,教会了我什么是活着,什么是值得守护的温暖。”

      窗外是倾盆的暴雨和呼啸的狂风,屋内只有柴火噼啪作响和两人交错缠绕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林烬所有构筑起来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少年纯粹而勇敢的爱意彻底击溃。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伸出那双曾经只会握紧武器、布设陷阱、沾染鲜血的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将眼前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也给了他全新情感的少年,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成为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隔阂在那无声却胜似千言万语的拥抱中,彻底冰消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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