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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顾言的旁观书——局中局,醒时路
我是顾言,诞生于陆沉的理智与挣扎。
在他编织的梦境里,我是清醒的旁观者,是推动他直面真相的“推手”。我不像苏晚那样温柔包容,也不像那个神秘小孩那样带着纯粹的执念,我带着尖锐的冷静,藏着他潜意识里最不敢承认的答案——他需要被推一把,哪怕这推力会让他遍体鳞伤。
我知道整个梦境的来龙去脉。知道苏晚是他对“不被抛弃”的渴望,是安明月影子的温柔化形;知道那个与他童年模样一致的小孩,是他未被救赎的懦弱本身;知道代笔人的短信,全是他内心深处“想醒又不敢醒”的自我拉扯。我的使命,就是撕破这层温柔的伪装,让他看清梦境的本质,逼他从自欺欺人的牢笼里走出来。
第一次在老城区旧书店见到陆沉时,他眼底的惶恐与迷茫几乎要溢出来。他捧着那本绣梅旧书,像捧着救命稻草,却又在摸到书页上的灰尘时下意识躲闪。我故意用轻佻的语气提起“代笔人”,提起“安明月的遗憾”,看着他瞬间紧绷的脊背,知道那根名为“愧疚”的弦,被我精准拨动了。
我知道他怕什么。怕苏晚是假的,怕所有温暖都是泡影,怕面对安明月死亡的真相,更怕承认自己多年的逃避有多可笑。所以我越是冷静,越是语出伤人,就越能刺激他——疼痛是清醒的良药,在梦境里尤其如此。
望雨亭那场雨,是我刻意安排的契机。我算准了陆沉会因顾言的话而逃离,算准了苏晚会因担忧而追上去,更算准了那场雨会勾起他对当年雨夜的记忆。我看着他仓皇逃跑的背影,心里没有嘲讽,只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期待他能在逃避的尽头,生出一丝面对的勇气。
我见过他在梦境里的脆弱。见过他抱着苏晚递来的保温桶,指尖颤抖着不敢打开;见过他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的倒影发呆,眼神里满是“我是谁”的困惑;见过他在废弃新华书店后院,因看到安明月的幻影而崩溃大哭。每一次,我都克制着上前安慰的冲动——苏晚的温柔是给他的喘息,而我的冷漠,是给他的清醒剂。
我与苏晚,从来不是对立的。她负责“托住”他,不让他在痛苦里彻底沉沦;我负责“拉起”他,不让他在温柔里永远沉溺。我们像他左右手的影子,一个给暖,一个给痛,共同推着他走向醒来的路。
记得在老城咖啡馆,我告诉陆沉“代笔人是他自己”“苏晚是他的幻影”时,他眼里的震惊与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嘶吼着否认,转身冲向门外,我没有追。我知道,那一刻的冲击力足以让他崩溃,但只有崩溃,才能重建。苏晚在他身后哭泣的模样,是他潜意识里最后的不舍,而我的冷静,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我最清楚,这场梦境的终点是什么。不是苏晚的消失,不是我的消散,而是陆沉敢于正视“自己”的那一刻。当他在电视前看着苏晚一点点透明,看着安明月的幻影说出“你太自私”时,我站在门口,清晰地感受到梦境在震颤——那是他内心防线崩塌的信号,也是他即将醒来的预兆。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苏晚消失后的房间里。他瘫坐在地上,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却在看到“安明月”发来的短信时,眼里重新燃起了光。我说“我是你潜意识里的理智”,说“好好活下去,别再让愧疚折磨自己”,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使命完成了。
我的消散比苏晚更平静,没有水汽般的透明,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化作一缕风,退出了他的梦境。
但我没有真正离开。我化作了他清醒后的理智,藏在他每一次“不逃避”的选择里。我看着他拨通安明月家人的电话,指尖因紧张而泛白,却坚持着说完那句“我想去看看她”;看着他在安明月墓前,把积压多年的愧疚一字一句说出来,眼泪掉在墓碑上,却不再是绝望,而是释然;看着他捡起课本,在台灯下熬夜刷题,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笃定。
我看着他参与老城区改造,在规划图上郑重写下“雏菊园”三个字;看着他对写生的林晓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再因“像谁”而惶恐,只因为那是一份纯粹的相处;看着他在花店买下一束白色小雏菊,不再是为了祭奠,而是为了装点自己的房间,为了提醒自己“要像雏菊一样顽强”。
我知道,他终于活成了我们(他的潜意识)期望的样子——不再被愧疚捆绑,不再被恐惧支配,敢于面对过往,敢于拥抱当下。
偶尔,他会在某个瞬间想起我。或许是在遇到难题犹豫不决时,脑海里会闪过“别逃避,直面它”的声音;或许是在想要沉溺于安逸时,会突然警醒“不能停在这里”。那是我的余温,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清醒开关”。
有人说,我是局中人,是陆沉梦境里的一枚棋子。但我更觉得,我是他心上的一道刻痕,提醒着他:所有的救赎,终要靠自己;所有的醒来,都始于“敢面对”的那一刻。
如今,陆沉的生活早已步入正轨。他身边有了新的羁绊,有了值得奔赴的未来,有了与世界温柔相处的勇气。而我,作为他曾经的“理智化身”,会永远守在他记忆的角落,在他偶尔迷茫时,轻轻推他一把——就像当年在梦境里那样,告诉他:别怕,往前走,路在脚下,真实的生活,才最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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