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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
“李行舟,你什么意思?”祝鸣抓着雪球就往李行舟身上扔。
雪球砸在了李行舟的脸上。
祝鸣的气焰熄了。
打人不打脸,打雪仗也是。
她无措地望着李行舟,却见他掩面而笑。
“我不过提一嘴你就气成这样,怎么里头还真的有你的真爱啊?”李行舟擦掉脸上的雪渍,笑意未达眼底,“让我猜猜谁是本体谁是替身……对张安然爱而不得转头看上了他弟弟,奈何弟弟只知道撒娇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于是欲拒还迎之下搭上了自己以前看不上的班长……啧啧啧,真是有趣。”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啊!”祝鸣泫然欲泣,若不是嘴角压不住了,还以为她真情实感地喜欢李行舟呢。
“真叫人开心,我得发个朋友圈庆祝一下……哦不,应该将那几个小矮人邀进一个群里,好好跟他们讲讲你对我至死不渝的爱。”
这人太夸张了。
祝鸣想阻止他做蠢事,抢手机不成反被放倒在地。
她就地呼唤滚滚来帮忙。
正在屋里头烤暖气的滚滚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探头,见到自己主人卧地不起,风一样跑到李行舟脚边将他裤腿咬住。
“好样的,滚滚!”祝鸣将手机抢到受后却不知做何动作,竟干愣在原地。
“锁屏密码是我电话尾数,不过呢,人我已经拉群里了,你看看怎么解释吧。”李行舟两手一摊,嘴角往上翘,巴不“得祝鸣看到群里的消息。
祝鸣根本记不住他的号码,翻了好一会儿通讯录才将手机解锁,界面还留在新群聊天框上。
群里一个五个人,她都被拉进去了,只有张安然被排除在外。
还好李行舟没有张安然的联系方式,不然她以后吵架都得落下风。
李行舟并未在群里发言,只是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成功引起公愤。
张宴清骂骂咧咧:“你是以生病休假的借口一路潇洒了,课你那一份小组作业鸽了让我担责,你不会心痛吗?”
卫乘风煽风点火:“这人一直这样,坏得很。”
而吴思齐则祝两人玩得开心。
祝鸣无力回复,将手机还给了李行舟。
“就这样吧,都收到祝福了,还有什么必要去解释呢。”她哄着滚滚回屋里去。
骤然进温暖的环境中,祝鸣竟然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四周环境,只觉得白茫茫一片,走哪都怕磕着碰着。
一阵铃声将她唤醒,才接听电话就被骂了一顿,说什么辞职这样的大事也不跟他们商量擅自决定,以后难道还指望他们养着不成。
祝鸣一言不发地听着,心里自然没有回去的打算。
只是听着电话里各种责怪的声音,她心里一时难以平静。
“工作上的选择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祝鸣道。
许是她爸将电话开了免提的缘故,一时间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对她口诛笔伐,哦不,他们只回说,哪里能写出个什么来。
祝鸣烦躁地挂断电话,拉黑后也没有用,还是接连不断有陌生电话打来,祝鸣直接开了个免打扰,拦截所有来电。
世界总算恢复清静。
“你的雪像我已经塑好了,出来看看?”李行舟撩开门帘向她邀请。
也不知道方才的对话,李行舟听去了多少。
祝鸣犹豫了一瞬便搭上了他的手,重新出门。
外边是冷的,偶尔还刮着夹雪的风,可她总要出去看一看,透透气。
这雪像与她一点都不像,甚至穿上了美丽的白裙。
自从毕业之后,她就很少穿裙子了,连衣服的颜色都是黑白灰为主,就像她这死气沉沉的生活。
“卫乘风能做的事我也可以,要不你考虑考虑留在我身边?”李行舟将她的手抬到眼下,“在我这里你是完整的,不用担心自己的手被人拧了去当模具。”
祝鸣被这个说法吓得汗毛倒立。
“我看你们是半斤八两。”祝鸣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忽然想起兔子的设定,不由得猜想一个想拿她当实验品,一个想拿她作不会动的骨模。
明明外表披着艺术家和医生的皮,想做的却都是恶魔的事。
“怎么会呢,我都是在为你考虑,不像他,专门想着如何逼你走入绝境……再者,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呢?”
祝鸣见到他如中春药的笑,一阵恶心。
眼见着他的唇又要落到她的手背上,她卯足了劲地将手抽离,背到身后。
“没人会喜欢这样既没有美貌也没有能力的人。”祝鸣道,“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只是还想着改变自己,兴许以后会好起来,不然就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了。”
“喜欢你的人不会要求你变得多优秀才会喜欢你,就像这雪,有的人讨厌它的冰冷,可有的人却甘愿跨过千山万水来这里看它。”李行舟给她挖了一捧雪,见她没打算收,干脆放在雪像的手心上。
“你得相信你有某种特性能让人一眼爱上。”李行舟不紧不慢的地将那一捧雪刻画成花,“或许这种拧巴在某些眼里也是一种吸引点呢?”
祝鸣笑了。
她笑得比漫天白雪还要清冷。
“因为这样被喜欢着,我应该高兴吗?”她挪步到李行舟身边,蹲下后将手伸向雪塑的花朵,轻轻地碰了一下,没敢破坏这份美好,“我只是对自己的现状感到不满,但并不会为此降低对自己的要求,请你不要误会了。”
祝鸣好像从混沌中苏醒。
若是她不在意了,那些恶意的言论还能伤害到她吗?
她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吗?
她将目光从雪花缓缓上移,平视李行舟的眼睛:“不管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等这份工作交接完成,我都会回前往京都。”
“京都吗?我记得那里有你的初恋白月光呢。”
祝鸣冷笑,之前他还只是猜测,现在好了,直接把白月光的帽子扣在了张安然身上。
任他猜去,总归对她没什么影响,祝鸣也觉得自己解释累了。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只能成全你了。”李行舟道,“先在这边待两天吧,等回去后我给你安排个综合检查,看看自愈的可能性。”
“治愈?你是说,我或许可以不用再吃那些药了?”祝鸣惊喜道。
虽说李行舟开的药祝鸣不一定记得吃,但想着紧急时候或许能救她一命。
现在他竟然说到了自愈的可能,是不是就说明她比起之前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他说。
祝鸣大喜过望。
然而不出意外这个前提条件竟然没有达成,意外在她刚落地南方的时候来了。
正值中午,接连不断的短信发送到她的手机上,里面的信息触目惊心。
“你妈妈都求你了,回来救救她。”
“回来!快回来!带上你所有的积蓄!”
……
“家里出事了!需要一笔钱,把你这几个月攒到的都转给我!”
“没有个几十万也得有五六万吧,加上你大学攒的那些勉强够应付眼前的事。”
数不清的文字信息中穿插着照片,祝鸣越看越心惊。
“怎么从雪镇回来反倒是不适应这边的温度了?抖成这样。”李行舟接上滚滚刚到接机厅就见她站着瑟瑟发抖。
“我,我要回家一趟。”祝鸣都快将自己的下唇咬破了都没能止住身体发颤。
“什么?”
“我妈妈好像出事了。”祝鸣又怕又担心,“我要是不回去,她会死的……”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回去了,还能不能逃得出来。
李行舟见她状态明显不对劲,先是询问发生了什么,当得知威胁信息后,他将祝鸣的手机接过去,自己一条一条地看,越往后眉头锁得越紧。
“他这是故意伤害!我们报警,不管拘留还是别的,先给你妈妈争取时间缓一缓。”
“没有,他们说不管家庭纠纷。”祝鸣泪如雨下。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跟你一起回去。”李行舟拉着一人一狗前往地下车库。
走到半路的时候不知道车后面加入了多少同行的人,一排黑色油亮发光的车队向郊区行驶。
三四个钟头后,祝鸣来到当地医院,icu病房里躺着的正是她的母亲。
休息室里几排长椅,就父亲一个人坐着。
见到她来了,那张平静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瞠目欲裂的望着她。
祝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竟让父亲用满含恨意的目光盯着。
“妈妈她……”
“要死了,就靠氧气瓶吊着一口气!”父亲恨恨道,“都是因为你!毕业赚钱了就不管家里了,连你母亲吃不吃降压药都不知道!又听说你没了工作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气得脑出血!”
“不,这不是我的错……”祝鸣摇头。
“父母早逝,儿女之过!”他牙都快咬碎了,额头上青筋凸起,“我们就养了你这一个女儿,却不知是个忘恩负义没出息的人,如今你母亲不省人事,身后还有几十万的赌债,你都帮她还了才能叫她安息。”
祝鸣真怕他一个拳头抡过来,连连后退。
可她脸上挂着嘲讽。
“到底是她的赌债还是你的风流债?”祝鸣声音虽轻,却仿佛用尽了全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倒人胃口的腌臜事,若妈妈因为你住进重症,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祝鸣退到门口,让几位健壮高大的专业人士来到她身边,形成一堵墙似地护着她前往医生办公室。
“如果,如果真的是因为我……我该怎么办?”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祝鸣像走了一个世纪。
她不停地问自己,如果真到了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她会不会心软不再追究背后的真相……
推开医生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李行舟将一罐拇指大小的药塞进她的手心,什么也没说。
“我不会让自己的病况加重的。”她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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