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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我可好?
这对夫妻带了两台摄影装备,一看就不光是为了帅哥而来。
谢白颐身为主播,今儿个被苏大老板的话拉拢人心,兴致盎然地顶着一身翩翩贵公子的打扮与客人们交谈甚欢,金丝镜框下的面皮儒雅又有风度,与平时吹牛嘚瑟的模样全然不同。
那女子有些感叹,两位主播私底下的性格竟与镜头前截然相反。
苏漾在旁边听到这句话时,差点冷笑出声。
今儿个花孔雀开屏求偶注重形象,过几日混熟了面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来打卡的这对夫妻听说是某地级市的动物保护专员,负责检测当地湿地公园的生态数据。今日前来也是想取取经,顺便捡个大便宜放松身心。
他们口中的大便宜,指的是480一晚不到的大床房。
苏漾的品味确实挑不出错,前来入住的客人几乎是0差评离场,即便是当时那个故意找茬的姑娘也没说过居住条件的半句不是。
谢白颐时常感叹,光这一套服务下来,放到其他城市少说得要价1000以上。
“涨点钱吧大美人!”贵公子哥“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对着烤红薯的炉子扇风点火:“人家身经百战都觉得你是个大便宜,好歹别这么亏待自己不是?”
苏漾坐在野外的田埂上,抱着热烘烘的甜品小口啄着,闻言道:“人家说什么你都信?”
他的粉发被扎成侧麻花辫垂在肩上,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活动不便的关节。
“真不骗你。”
“......那也得拿出证据。”
谢白颐无法,只好将挂在脖子上的金丝眼镜戴回去,掏出手机搜索了几个高端旅行酒店的报价,将屏幕伸到对方眼前:“1800都是基础大床房的费用,双人和临湖观景的价格只会更高。”
苏漾看后有些沉默,垂眸半晌,讷讷地将剩下的红薯拆吞入腹。
美滋滋的小零食登时没了味道。
“能怎么办呢?”他口齿不清:“我没有流量,又不会宣传,定价再贵些就更没人搭理我了。”
夫妻俩定了四晚的住宿,除去折扣共计1632元。谢白颐看着坐在前台凝视计算机一筹莫展的人,不禁笑说:“看吧!我都说了可以涨价,你不信,现在可算明白没?”
算明白了,四天加起来的营业额还不够人家一天赚得多。
“总得有理由涨价不是?”苏大老板叹气:“试营业阶段这个价格也不算亏太多,后期哪怕调整,也得加入某些包含在套餐里的服务,或者装修升级。不然那些没占到便宜的粉丝不仅全跑光了,还会在网上造谣我们坐地起价。”
他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试营业阶段最忌讳的就是落人口舌,毕竟粉丝基数小,名声也没在行业内占得一席之地,稍微来两只臭鱼烂虾就能将一池子水搅得浑浊。
若真遇到有心之人造谣,再被不明所以的跟风起哄,这桩生意也不用做了。
但人活着就得吃饭,民宿的价格不能一直维持在与整体档次不相符的水准,总该想个办法破圈才是。
次日入住的客人是个小姑娘,独自搬了个20寸的行李箱过来。谢白颐眼尖,看了眼装不下几件衣服化妆品的箱子,私底下状似不经意地向苏漾打探了入住情况。
得知本订单只预定了两个晚上,心中的警铃声顿时拉响一片。
不好,冲苏大老板来的。
那对夫妻昨天主动提出想去附近的几个观鸟点转转,谢白颐之前还顾忌着苏漾的伤口不方便折腾,主动帮忙揽下了瓷器活。可当这么一个大危险住进来之后,让本来板上钉钉的计划瞬间有了改动。
那一枪打在肩窝,属于上肢范围。与其让伤员用双手去服侍一个危险因子,不如改为双脚运动带路探鸟更为合适。
他找到人打着商量,不出意外地,对方有些为难。
“你又不知道本店包含的服务条件,怎么提供消费体验?更何况就冲这张嘴,都不知道会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谢白颐大言不惭地说了几句放心:“我跟那对夫妻不是聊得挺好?你也看到了,人家当场就发小视频给咱宣传了。”
他用了个“咱”字,故意将二人绑定在了一起。
苏漾在感情上就是只小白鼠,自然没有察觉对方隐秘的手段和心思。经由这个提议一吓,满脑子蹦跶出来的画面都是养尊处优的谢公子哥儿会给他闯出什么祸来。
倘若推演成立,也未免太壮观了些。
上次的隐藏摄像头事件虽说不是己方责任,但由于处理手段欠佳,纵使得到了赔偿,也没落得个圆满的解决下场。
他猜测,当时的画面应该被人录了下来经过小范围传播,所以才导致第二批客人宁愿放弃捡漏的便宜也要选择驻足观望。
“我不答应。”美丽的眸半阖起来,目光落在了账本上:“既然要与我合作,就拿出应有的身份来提供服务。那对夫妻明显是你的粉丝,身为摄影师,要做的就是帮前来观鸟的顾客提供最佳机位。我又不会这些,上山做什么?陪玩吗?”
话虽然说的在理,但听在耳中就没那么舒适了。
舌尖扫过发酸的牙,谢白颐将私心藏起,换了个角度劝:“你肩上有伤,端茶倒水送饭都是上肢活动,不利于恢复。”
“听你这话说的,难道上山就不用动了?”那抹眉梢弯出了一丝不真切的自嘲:“我在这里好歹还有苏寒帮衬打理,上了山,怕不是会成为别人的麻烦。”
满心想着如何拆除危险炸弹的人被问得找不出话来抵抗,只好穿着这身昂贵的新中式故意在小姑娘面前晃了几圈,又状作无意间与苏大老板亲昵擦肩说上几句话,明里暗里都在跟人炫耀着什么。
苏漾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花肠子,只觉得此人今日吃错了药,不胜厌烦。当这只花孔雀再次走到自己身边时,他迅速拉下了脸,没好气说:“这身衣服能换了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拉客的牛郎。”
险些贴上来的手掌凭空抓了把空气。
民宿爆改“高档夜店”,在这免费打工的人没恼,听他这么说反倒笑得两眼放光:“那苏大老板赏个脸,点我可好?”
话音刚落,换来一道锐利如刀的视线。
“行啊!”对方看商品似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身行头:“点完阉了,送去泰兰地给我赚大钱。”
“大美人,心可真狠呐!”谢白颐嘴上说着调侃的话,眼中却散了笑意。
有些人看似美丽,实则很刑。
跟鸟一样。
——
最终,那身新中式没在民宿里出现超过48小时,就被迫换成了耐热吸汗的运动衫。
当那双300块钱的家居鞋再次登在脚上时,不出所料又收获了一句意味不明的笑。
“家居鞋。”
“爷出门的鞋洗了!”谢白颐呛声回话。
苏漾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举动间都带了极为明显的疏离和讽刺,偶尔收敛了锋芒,尖刀却对着自己扎,与原先的害羞柔软判若两人。
大爷容易健忘,思前想后得不到答案。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如同被溪流淌过的巨石,经阳光一晒,半点儿水印痕迹也找不到。
他有些后悔自己生了副开朗心肠,哈哈一笑啥事儿忘光,徒留谜团停在原地,在某一刻如同回旋镖般把人绕进云雾里,四下乱撞始终找不到出口方向。
谢白颐的车技一向很稳,今日却开得急。他领着夫妻去往白眉朱雀的栖息地,此处不用爬山,岩石野坡如倾斜的墙壁,走上去无需费什么力气,脚力好的大步迈几下,还能小跑一阵。
他迎着风看向远方,只见几只红色的鸟雀蹦跶得欢,偶尔啄食些说不上名的野花,不禁让职业选手心中一动。
若能抓拍下这些画面放到网上,应当是一组极好的宣发素材。
也不知这些花采回去送给苏漾,能不能换来美人一笑那对夫妻明显是你的粉丝,
考虑到此行是客人主场,凡事皆以服务为先,谢大摄影师故意没把摄相机带来,在此只老老实实地扮演起领路人的角色。
不然以他的德行,高低会拍到太阳下山。
那对夫妻人手一架长焦,听说是在旅行中因摄影结识的。如今相伴了二十多年,还保留了当初照片PK的习惯,非要选出个冠亚军来,还拉着一旁木头似杵着的帅哥来做评委。
谢白颐脑子里还在想着给苏漾摘些什么花赔罪,被二人骤然打断,险些忘到了九霄云外。
临近日薄西山,车轮子在沙土上碾压出一段痕迹后,才猛地想起来这茬。
他拉起手刹,转头向二位客人赔笑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落山上了,请你们稍微等会儿。”
家居鞋在野坡上跑出畅快的风,他双手撑在岩壁,赶在余晖消散前摘下了那枝火草花。
淡淡的粉色攥在手心,如同抓住了飘扬风中的鸟儿,在鼻尖落下轻柔一吻。
他将花儿带回民宿,找到苏漾,双手递了上去。
阳光在粉色的发丝间敛去最后的光,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一动,点亮了半边夜幕,灿若星辰。
从此谢白颐的心里多了一个印记。
所有粉色相关,皆是苏大老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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