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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特库姆疗养院(一)
虽然白睨没从广播里听见惠特库姆疗养院的具体位置,但地图显示东边确实有一个名为惠特库姆(Whitcombe)的丘陵。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开车到山脚,发现山路狭窄陡峭,只能步行上山。
米哈伊尔用狼牙棒当登山杖,扫开前面挡路的枝叶,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在这破山上建立据点还挺聪明的……腿脚不够利索的丧尸都爬不上来。”
昨夜下了一场雨,山路湿滑泥泞,水珠从高处的枝叶不断滴落。被打落的叶子揉在泥土里,白睨滑了一下,还好抓住了旁边的灌木丛,就是被抖了一身的沁凉的水。“我最讨厌的运动就是爬山。”叹一口气,她拍开外套上的水珠,抬起头眺望山顶上那白尖尖。
“现在下山还来得及。”米哈伊尔把她脑袋上的叶子捏下来。
“算了吧。”白睨望向身后,湿漉漉的山路上残留着两串脚印,泥点四溅,“都走到这了,下去和上去也没差了。”
“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米哈伊尔哼哼,“如果上去后发现那避难所是骗人的,我们还得爬下来。”
晨光照进树林,薄雾闪着银白的光,像是有人用亮纱罩住整座山。偶尔有一声短促的啼叫从头顶传来,不见鸟雀身影,转瞬又归于沉寂。不知走了多久,一截木制路标歪斜地插在泥地里,手写字迹被雨水冲得模糊,只剩“W”和“treat”几个字眼告诉他们没有走错。
忽然,附近草丛传来一阵枝叶拨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游走其中。
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噤声俯身。白睨握紧手里的棒球棍,眼睛紧紧盯着传来声响的方向——越来越近。
一个身影突然跌出灌木丛,二人猛地站起身!
“哦!”
白睨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山路上,一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倒坐在地上,吃痛地哼哼着,金属水桶在路面滚了半圈。
二人湿漉漉地僵定在原地。
·
“所以你们是从城里出来的?”老人的背微微佝偻,但步履很稳,声音温和,“在附近听到广播来的?”
白睨点点头,悄悄拧了把衣角的水,“是的,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这里在接收幸存者。”
米哈伊尔提着两桶水跟在后面。刚才他们跟随老人重新去溪边打水,作为赔礼道歉,米哈伊尔自告奋勇帮忙提回去。
老人停下观望他的状态,神情关切,“我们是不是该停一会儿?你两桶水都打得这么满……呃,不会太重吧?”
摇头,米哈伊尔轻松地把一桶水举过肩,铁桶里的水晃了晃但一滴都没有洒出来,“不算什么,我都还没出汗。”
似乎是不好意思,老人好几次想把桶拿回来,都被他们制止了。
老人名为威廉·哈罗,原本住在惠特库姆丘附近的村子里,危机爆发后一路逃难到山顶,被巡逻人员发现后安置在疗养院。
在他口中,惠特库姆疗养院是一个设施完备、秩序井然的收留所,每位幸存者都有明确的分工,负责农田、医疗、厨房、维修等不同任务。他的职责是看管疗养院后方的小片田地,种植用于自给的土豆、豌豆和生菜。但因为生活淡水紧缺,他每天都得提着铁桶去一公里外的溪流打水。
米哈伊尔皱眉,“疗养院里幸存者很少吗?每次只让一个人出去打水?”
“不是太费劲的活儿嘛,一个人足够了。”威廉神情坦然,语气就像在聊邻里琐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而且我腿脚还算利索,干这个正好。这边的不死者都是以前的散居山民,数量不多的。”
那三角的白顶抬得越来越高,从层叠的树影中带出白墙、方窗,最后终于露出一扇的漆黑的厚方门。疗养所外围着一圈胸口高的木篱笆,聊胜于无。
“疗养所很久没来人了,没想到外面还有幸存者啊。”威廉伸手掏进篱笆空隙,从里面把门锁解开了,“等会儿我带你们去见主任,只要检查确认没被污染,他们就会安排房间还有适合你们的工作。”
白睨和米哈伊尔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避难所还挺正规的。
他们刚穿过篱笆,就听“啪”的一声黑门大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拿着棍棒铁锹冲出来。
“保尔?”
“支援后院!”为首的光头男人冲着威廉大喝一声,带着队伍急匆匆地往后面跑,“不死者进来了!”
不是说附近丧尸很少的吗!
白睨暗自吐槽一句,把狼牙棒递给米哈伊尔,跟着威廉一起往后跑去。
如威廉所说,疗养院后方确实是一片田地,泥土的潮气和作物的青涩气息混合在一起,外面只围了一半的篱笆,像是材料不够了,其余部分用高矮不齐的木板插在地里。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白睨循声望去,只见木栅栏旁乱作一团——一群丧尸纷纷挤或爬入木板空缺处,甚至推翻了几块板子,几名幸存者手持工具奋力抵挡。但仔细一看,木板下在爬的并不是丧尸,而是一人腿被卡住了,露在外面的腿被丧尸啃食得血肉模糊。他的惨叫声越发凄厉,两名同伴想要拖他出来,但一直被其他丧尸干扰。
其中一人惊慌失措地大喊,“我们拉不动他!他卡住了!”
支援的人已经上前,但这群人显然作战经验不足,有人高举铁锹却不敢下手,有人一通乱打却都没瞄准脑袋,站位混乱,叫声嘈杂。一只丧尸撞开木板,吼叫着扑向事物,一个女孩尖叫着挥舞菜刀却一刀没中,下一秒就被抓住手臂。丧尸像饿久了的野兽,张开腥臭的嘴就要咬下!
一棒球棍甩了上去,丧尸的脑袋猛地被击偏,发出“咔啦”的脆裂声。白睨一把拎起摔倒在地的女孩,把她推到后面,“闪开!”
两步冲到木板旁,她抬起左肩,一旋身,手中的棒球棍划出一道迅疾的弧线,敲碎了木板外丧尸的下巴!不顾其他人的惊呼,她抓住年轻人的手臂吭哧吭哧往后拖了一段,终于把他拖离虎口。但年轻人已经翻着白眼昏死过去,双腿裤管支离破碎浸满鲜血。
没救了。
这个念头浮现,白睨握紧棒球棍,有了一瞬犹豫。
米哈伊尔用狼牙棒砸碎丧尸的头骨,五指如铁钳抓出,一把扭断另一只试图穿过栅栏的丧尸脖子,“白,把他带远点!”
“我知道!”白睨心领神会,拖着昏迷的年轻人来到树下,左顾右盼,捡起一圈麻绳把他绑住。
“发生了什么!”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睨扭头,看见一名高挑的女人跑在另外几名幸存者前,看到年轻人的模样惊呼道:“瑞莱!你怎么样!”
其他幸存者看到这一幕,面色刷刷苍白,有的捂嘴干呕;一人伸手拉住女人,“主任,瑞莱恐怕坚持不住了……”
主任?
捕捉到这一关键词,白睨快速扫了她几眼。女人一头蜷曲的金发,穿着硬挺的白色制服上衣与长裤,原本白睨以为“主任”是避难所负责人的称谓,但看这身制服,女人应该原本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
来不及想更多,她提着棒球棍跑了。外面的丧尸并不算多,比起公寓时期她遇上的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但不善打斗的人太多,真应了米哈伊尔说的“人多手杂”。一脚踹翻死死咬住光头男锅铲的丧尸,她手臂抡圆了,对着丧尸脑袋连捣三下,踢到一边,抛下哇哇大叫的光头男追上往里奔走的丧尸,从后一击抡倒。棒球棍上沾满黑色血液,她的衣领、头发也黏了不少烂肉碎骨。
几分钟后,米哈伊尔擦擦脸,单手把狼牙棒往下捅进丧尸嘴里,用力碾转半圈收手,算为这场战斗画上了句号。
后院一片狼藉,田地里、栅栏上倒着七零八落的丧尸,气喘吁吁的幸存者们瘫软在地,身上沾满泥土和血污。威廉缩在树下瑟瑟发抖,光头男大步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让你看管后院,你上哪儿去了!?”
“我……我去打水浇……”
“打水要那么久吗??”
“干什么?”狼牙棒刷地挡在他们之间,每根獠牙上都沾着血迹。米哈伊尔冷冷看着男人,“放下。”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
“别吵了!”
女人的声音如鹅卵石落入沸水,光头男一下噤声。几名幸存者纷纷推开一步,沉默地拥在她身后,面带愁容。
她走上前,眼角皱起细纹,但放缓了语气,“先把保尔安置好,再讨论其他事。”光头男憋得面红耳赤,几秒后松开了威廉的衣领,不忘狠狠瞪了米哈伊尔一眼,却是乖顺地站到主任后面了。
指挥其他人小心搬走树下的年轻人,主任转身面向他们,“我是塔菈萨,是惠特库姆疗养院目前的负责人。你们应该是听见广播过来的,对吧?”
白睨向前一步,“对,我们听说这里正在接受幸存者。”
“是的,我们希望有更多人得到帮助。”塔菈萨微微颔首,俨然一位沉稳的机构管理者,“很抱歉刚才发生了突发状况,我还要去看看保尔的情况,会有其他人带你们做初步身体检查,随后我再带你们熟悉疗养院的环境。”
二人没有异议,目送她带人离开。刚才被白睨拽到后面的女孩小步上前,面色仍有几分苍白,小声开口道:“二位……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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