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越界

　　像是无所谓自己的拒绝一般，徐清时耸了耸肩，推开车门，“那就下次再说。”主动拎起方可装着换洗衣物的包，抬脚走进点电梯，按下五层。

　　跟在男人身后走进电梯，注意到对方率先按下楼层后，她不禁想起了对方刚搬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可以和平相处了呢？余光扫到对方拎着的女士包包。这人的脾气有时候确实让人火大，可他好像又特别懂得如何让人逐渐消气。

　　“你家里的猫叫什么？”安静的电梯内，男人像是随口问道。

　　她微微转头，“叫玫瑰，布偶猫，跟绣球一样都是小女孩。”

　　对方听完轻轻地点了点头。

　　电梯门打开，抬手想接过男人手中的包，却被对方一个动作躲过，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男人。

　　只见他抿了抿嘴唇，像是有些犹豫，沉默了一瞬后开口道：“我看网上说如果家里有两只猫，容易偏心，建议你还是多来看看可颂。”说完就将包带挂在她的手腕上。

　　手臂因为突如其来的中重物，控制不住般地向下一沉，她皱着眉头看向对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满脸困惑，绣球不是她的猫啊，甚至玫瑰也没养在自己家里，哪来的偏心？

　　抬脚迈进家门，她忍不住又扫了一眼502的房门，停顿了一瞬，收回视线后将门缓缓关上。

　　/

　　为了避开晚高峰，方可特地提前离开花店，驱车赶往父母家。
　　小区大门由白色大理石构成，虽然线条和构造都较为简洁，但难掩气派与格调。
　　将车开下地库，停到自己的专属车位前，习惯性扫了一眼旁边车位，看到那辆眼熟的车，便知道父母应该在家。

　　随着门锁解开的声音，脚边先传来“喵——”地一声，她低头看去，一只漂亮的布偶猫像是欢迎自己一般，乖巧地蹲在门口的地垫上，仰头看着自己。

　　“玫瑰！好想你啊！”方可弯身抱起布偶猫，亲昵地贴在自己脸颊旁，好一顿揉搓。直到被另一道声音打断，“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啊。”

　　她抬头看去，只见方明川的大手捧着小巧的茶杯向自己走来，“把玫瑰先放下，快尝尝我刚沏的茶。”
　　将早已不耐烦地挣扎的玫瑰放到地上，就着父亲端着茶杯的姿势，试探着抿了一口，“不错不错，有长进啊方总。”

　　听到宝贝女儿的夸奖，方明川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喜欢就行，你妈还非说尝不出来区别。”说完又将茶杯递到女儿嘴边，“喜欢就多喝，以后你回家我都给你沏这个。”

　　“什么意思啊，一段时间不见你连喝茶都要你爸喂？”顺着声音转头看去，林曼青穿着睡衣，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双手互相摩擦着，头发蓬松，应该是刚洗完澡。

　　方明川听到自己老婆的声音，立即放在手中的茶杯，推着女儿往洗手间区，“快去洗手，你妈让阿姨准备了好多你喜欢吃的饭菜。”顺着他的力道，方可有些无奈地走进洗手间。

　　在餐桌前坐下，桌子上果真都是她爱吃的菜，带些谄媚地对林曼青笑道：“还是我妈最疼我。”
　　林曼青慢条斯理的假期一片青菜，轻轻“哼”了一声，“哪有你爸疼你啊，一听你想要珍珠项链，就拉着我在银座的几家店跑了一下午，你一会赶紧看看你喜不喜欢吧。”

　　眼神注意到桌子另一端的方明川不停给自己使着眼色，赶紧拉住林曼青放在餐桌上的一只手，来回晃着，撒娇道：“我肯定喜欢啊，毕竟你在呢，你的审美还用担心吗？要是只有我爸一个人去买，我都能想象得到他能买什什么样的，肯定没有你了解我。”说着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带鱼放到她的碗里，“快尝尝今天的带鱼味道怎么样。”

　　林曼青嘴角微微上扬，拍开自己女儿的手，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埋怨道：“哎呀，我晚上不能吃太油腻的。”夹起带鱼尝了一口，“今天的带鱼挺不错的，你们也趁热吃。”

　　注意到林女士终于喜笑颜开，她悄悄对方明川眨了一下眼睛，放心地开始吃饭。

　　饭后她有些懒散地窝在沙发上，腿上趴着一只更懒散的布偶猫。看着昏昏欲睡的玫瑰，忍不住拿起一旁的针梳给它整理着毛发。
　　雪白的猫毛从自己指间滑过，她突然想起和玫瑰一样乖巧可爱的绣球，以及和徐清时分别时对方有些奇怪的话。

　　犹豫片刻，她将玫瑰放在一边，走到角落的储物间，打开一个个箱子，这里面都是玫瑰的零食，好多都尚未拆封，这要多亏了她有一个酷爱囤积东西的妈妈。

　　精挑细选了几个猫咪零食，她走出储物间，刚将袋子装到包里，一道白色的身影就跳了几下来到台子上，绕着自己的包转了两圈，偶尔低头仔细闻闻，又伸出爪子扒拉了两下，随后一屁股坐在包旁边，“喵喵”叫着，像是在说：“这是我的。”

　　她不禁低头轻笑，抬起手抚摸着玫瑰下巴柔软的毛，安慰道：“这些你都吃不完，储物间里还有呢，我们把这些送给一只和你一样可爱的妹妹，好吗玫瑰？”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玫瑰轻轻地“喵”了一声，转身跳下柜子，迈着猫步优雅地走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林曼青。

　　“什么妹妹，你又养猫了？”

　　她走上前拉起母亲保养得极好的双手，“没有，是邻居捡的一只小猫。”仔细端详对方的手腕，“这个手链我怎么没见过，这次去日本新买的？”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玫瑰立即跟着跳到沙发上，挤在两人中间团成一团。

　　“是呀，好看吗？”将手腕放到方可眼前，林曼青眼含期待地问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抽出双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别打岔，怎么突然搬来一个邻居，好相处吗？”

　　“刚开始一般，现在相处得还可以吧。”微微仰起头回忆着徐清时的脾气，她慢慢说道。

　　林曼青听了却皱起眉头，“什么叫还可以？让你住家里你不听，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不方便......”

　　方可低着头正思索该怎么逃脱这个话题，桌上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她眼疾手快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备注，举着手机对眼前的人晃了晃，“妈，菲菲的电话，肯定是有急事。”说完就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她靠在门上，心中松了一口气。

　　“喂，多亏了你这个电话，不然我可能又要在家住几天。”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冲着电话那端庆幸道。

　　陈菲菲娇俏的嗓音从手机传出：“我这个电话及时吧，你也不用太感动，只要帮我一个小忙就行。”

　　“什么忙？”

　　“我爸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但明天是我和张奇的纪念日，实在脱不开身，我爸那人你是知道的，固执得不行。”陈菲菲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所以能不能辛苦你帮我去一下呀宝贝。”

　　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边，她对着电话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你爸说你和张奇的事啊，让我替你去相亲没问题，反正就是走个过场，但这个个问题你要解决啊，万一叔叔自己发现了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我和张奇想着这个月月底就去我家呢，明天是最后一次啦，拜托拜托。”陈菲菲可怜兮兮地说。她是真的打算月底跟自己父亲说开，尝试让他接受张奇。

　　“好吧，你一会把地址发给我。”方可叹了口气回道，“也就是你爸不爱给别人照片，不然你这计划早就不行了。”

　　“哎呀，最爱你啦阿方，过几天请你吃饭！”

　　“少来，你少相亲几次我就谢天谢地了，你不知道上次那人......”

　　/

　　临近晚饭时间，在跟小刘她们告别后，方可转身推开花店的玻璃门，向外走去。
　　眼角的余光却被一道身影吸引。

　　徐清时穿着规整的白色西点服，听到风铃声后微微转头看向这边，嘴中叼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

　　在两人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男人取出嘴中还剩一半的香烟，在左手中的烟灰缸上碾了碾。

　　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她不禁有些失笑，“怎么还带着烟灰缸啊？”

　　“你不是不让把烟灰弹到地上吗？”男人轻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烟灰缸，“这也挺方便的。”

　　听到对方的解释后，她饶有兴致地将双臂交叉在胸前，也不着急赶到餐厅，调侃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听我的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徐清时地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听完下意识看了眼手机的时间，随即脚步有些匆忙从台阶上下来，“我跟人约了晚饭，先不聊了。”说完冲男人挥挥手，快步离开。

　　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转身回到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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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离花店不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跟服务员确认了预约信息后，方可被带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前，桌子中间还放着一个红色的玫瑰花。

　　看到玫瑰花的那一刻，她不禁挑了挑眉，还挺浪漫。

　　她是踩点到的，在座位上等了十分钟后，有些不耐地拿起手机给陈菲菲发了条语音，“我再等三分钟，他要是还不来，我就走了。”对方立即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刚放下手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男性走到她的面前，长相普通，身材中等，喷过摩丝的头发乖顺地贴在头皮上。他微微俯身问道：“是陈小姐吗？”

　　她点点头，礼貌地笑了一下，“是的。”

　　对方便在餐桌对面坐下，将自己的西装解开一颗扣子，拿起菜单，对不远处地服务员抬手示意，快速地点了几道菜，问：“陈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看到方可摇了摇头，他便合上菜单，轻声催促着服务员上菜快一些，随后转头解释道：“我一会有个酒局，比较着急，不好意思。”

　　她笑了一下，回道：“没事，客户重要。”心中甚至有些希望可以早点结束这个饭局。

　　对方像是对她的通情达理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加深，“我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洋，是一家律所的高级律师，现在的年收入在百万以上，明年大概会升到合伙人的位置，当然，收入也会翻倍。”说完将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袖子瞬间短了一截，露出精致奢华的表盘。

　　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还可以，只是比同龄人努力一些。”对方表情谦虚道，“我听陈叔叔说陈小姐现在是无业状态是吧？”

　　举起水杯的手微微一顿，轻笑一声后将杯子放到嘴边，“算是吧。”

　　几道前菜陆续上来，服务员离开后李洋对她的满意不加掩饰，“陈小姐，我认为我们很合适，一个家庭是需要各司其职的。”说道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当然，作为一个高学历人士，我支持女性有自己的事业，我也很尊重我的女性同事，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妻子可以照顾好我的家庭，你也知道我的工资绝对负担得起一家三口的所有开支。”

　　听完这一番话，方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握紧手中的叉子，用自己良好的教养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缓了一下说道说：“李先生，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耽误您时间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边，准备起身离开。

　　“陈小姐，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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